如果唐正跟方君寂已經很熟了,現在肯定是一爪子把他的腦袋按進顯示器……沒有顯示器的話,至少也得按進個水盆、泥塘之類的地方。
方君寂最后那句話,唐正怎么都覺得有點暗指自己的意思?
因為,他迷路去了分封令那里,似乎也是在特定的時間,特定的地方,遇到了特定的事情?
一個“未來的太陽星主”不當回事也就罷了,暗指別人還暗指得這么無力,唐正真的很想說“你說得這么平淡,我一點興趣都沒有啊啊啊”。
“你這樣能掐會算,不會是‘未來的天機星主’吧?”唐正學著方君寂的聲調,笑著說道。
“天機?”方君寂似乎對這個詞有點意外,“不。我沒有進行過天機推演。”
“那你能知道一個二星武者,成為太陽星主的事情?”
“我剛才說過了,星力有強弱,龍脈有生息……”方君寂搖了搖頭,“我的星象天賦會告訴我,不需要天機推演那么麻煩。”
唐正想起來,方君寂那天給他指路的時候,也是純以星力論方向的。
星力有強弱,龍脈有生息……
唐正揉了揉太陽穴,笑道:“原來是星象天賦,不錯啊。”
“無法戰斗。”十三卻很不給面子地,蹦出了四個字。
“你又錯了。”方君寂同樣很不給面子地反駁了十三,“站上風處,則能順風而下,站上水處,則能借水而行。一旦找到一塊戰場的上星之處,則能掌控戰局,以一力敵百強……”
十三眨了眨眼睛,似乎不太明白。
唐正卻通過剛才看過的白鹿學宮和啟德學宮的那一場戰斗,回想了很多東西。
方君寂始終沒有動手。
但是,唐正隱隱約約覺得。整個戰場的移動,每個人在戰場的出入,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如定星之盤,統攬戰局?
所以。啟德學宮以為自己是以五敵三,但實際上面對的卻是以五敵十、敵百的壓力?
唐正和方君寂也就第二次見面,不方便對他的星象天賦,以及直接調用星象的秘傳武技,問得太過具體。隨意點了兩個贊之后,就跟十三說話去了。
從烏青山一別,兩個人已經這么長時間沒見面,十三的話越來越多。
說著說著,他一句話已經升級到了能連續說八個字的程度了。
唐正不由得心生欣慰:“不錯不錯真不錯,方君寂你教子有方……”
方君寂也就二十出頭的年紀,怎么都不可能有十三這么大的孩子,不過,聽著唐正順嘴的玩笑話,他也只是一笑。眉頭都沒皺一下。
唐正留在白鹿學宮這邊吃了晚飯,才跟十三他們道別。
等唐正離開之后,李青冥才抬起頭,問道:“阿寂,他到底是什么人?你還特意把他邀請過來?”
“他啊……他是十三的舊友啊。”方君寂沉眉一笑。
十三在一邊猛個點頭,似乎是在說,不只是普通的舊友,還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上官素歪了一下頭:“不對,那我的舊友太多了,也沒見你一個個地邀請過來聊天喝茶吧?”
“素素這是在抱怨我?”方君寂笑著道。
“那倒沒有。只是覺得你的行為有點反常。”上官素聳了聳肩,看著十三,道,“難不成。這孩子真是你兒子?”
“噗……”常清滿嘴的飯噴了出來。
方君寂倒是沒太在乎:“反常嗎?嗯,是有點反常……”
上官素都想掐著他的脖子搖了:“那你倒是說說清楚怎么回事啊!你之前不是說,你去找天秦世家的龍脈的時候,無意中碰到了他?怎么樣,難道他也是去找龍脈的?他也想找紫金大帝的遺跡?”
她一口氣問出這么多問題,方君寂都沒吭聲。
等她消停了。方君寂才道:“完了?”
“完了。”上官素也不客氣,“我知道你都記得,一個個地回答吧。”
“其實,也不用一個個地回答,”方君寂看了看門外的夜色,道,“我是尋找龍脈去到天秦世家的分封令那里,然后遇到了他。”
“然后你就留在那里查看龍脈了?”李青冥問道。
“哦,我是想留在那里查看龍脈的,但是,查看了一會兒……我發現我找錯了。”
“什么意思……”
“龍脈不在分封令那里。”
“可你是追索龍脈才到分封令那里,怎么可能搞錯?”
“說不定,我追索的是和龍脈的氣息相近的……其他的東西呢?”方君寂抬起頭,掃視著他們所有人。
李青冥他們一瞬間明白了方君寂的意思,手上的筷子一下就停了。
又扒拉了幾口飯的十三,抬頭才發現他們都沒吃了,愣了愣道:“你們不吃啊?”
“吃飽了。”上官素有點怔怔。
“才吃這么一點,就吃飽了!”十三很不理解地自言自語了一句,繼續吃自己的,完全沒注意他們在說些什么。
幾天的預熱戰斗,很快就結束了。
正式的學宮論武會,即將打響!
當天早上,鄒教官拿到學宮論武會的場次的時候,差點手都要抖掉了。
“怎么會這樣?怎么能夠這樣啊?第一場就把我們跟黑島學宮安排一戰?這不是故意坑人的嗎?”鄒教官在房間里大喊大叫。
唐正他們基本都被驚動了,跑過去一看,鄒教官正在拼命地扯自己的頭發。
唐小糖趕緊阻止了他:“教官這是在干什么呢?”
鄒教官一副要以死謝罪的表情,哭喪般地看著他們:“黑島學宮!你們知道我們學宮論武會的第一個對手是黑島學宮嗎?”
唐正跟唐小糖互相看了一眼,一臉茫然。
冷戰微微皺眉,道:“怎么會是黑島學宮?”
“對啊,怎么會是黑島學宮!”鄒教官都快哭出來了。
“喂,喂喂喂,等一下,黑島學宮到底怎么了?好像頭幾名的學宮里,沒看到他們的名字吧?”唐正阻止了他們你一言我一句的打啞謎,先問清楚情況。
江勿言緩步走上前來,說道:“黑島學宮是茯山周家唯一的學宮,以戰斗剛猛著稱,但他們在非生死之戰中,又很少攻擊要害,所以,和他們對戰,受傷會非常嚴重。”
唐正哦了一聲。
也就是說,這個學宮戰斗風格偏激進,但又不攻要害,而在學宮論武會的正式戰斗中,只要沒有生命危險,是不會觸發擂臺保護機制的。
“以前的黑島學宮,是保持的‘非生死戰,不分生死’的原則,所以在學宮論武會這種地方,從來不攻擊要害,但是,近幾年的黑島學宮……”冷戰一臉的凝重,“他們是故意的。”
“故意的?”唐小糖驚道,“難道說,現在他們是故意要讓對手重傷?”
“是的。”鄒教官又嘆了好幾口氣,“雖然沒有證據,但是,近幾年都是這樣……”
“呵,一本好經被念歪了,”唐正再一次打斷了他們,“可是,他們要這樣做,需要足夠的實力支撐吧?他們有這樣的實力,為毛去年在學宮論武會上的排名,也不怎么樣……”
“這就是我們搞不懂的地方了,他們一路打一路打,自己付出的也是重傷的代價!”鄒教官道。
“損人不利己?”江勿言只聽說過以前的黑島學宮,對于他們近期的變化倒不清楚。
“有意思。”唐正笑了起來,“會不會是用幾年的時間打出兇名,然后,在之后的戰斗中,對手就會畏首畏尾……這是一盤很大的棋啊。”
冷戰搖了搖頭:“應該沒這么簡單。以他們的實力,正常打的話,排名三十以內沒問題,但是,他們這種打法,絕對是五十開外的排名,得不償失。”
“明年的溯世問星塔,只有四千個名額!就算他們再怎么兇名在外,別人又怎么可能畏首畏尾?”唐小糖心里可一直惦記著明年唐子邪他們的名額,當然不會被黑島學宮的名頭嚇到。
唐正攤了攤手,道:“關于這群人怎么突然心理變態的,大概無從考據了……”他低頭沉思了片刻,道,“正好,那明天我們就試試一種新的打法。”
“什么打法?”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一定要一個名字嗎?好吧,那我就把它命名為無損打法……”唐正摸了摸鼻子。
“好好說話……”冷戰皺眉。
他們想知道的,是唐正所說的新打法的內容,誰關心它叫什么名字!
唐正笑了笑,虛壓了一下手:“別急別急,其實,遇到黑島學宮,這絕對是好事啊!”
“怎么又是好事了?”唐小糖已經對唐正無力吐槽了,什么事在他嘴里,都能被顛倒黑白,指鹿為馬,偏偏大多數時候還讓人覺得很有道理。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最可怕的情況是,我們遇到一個完全不了解的學宮,那就真的無從下手了,但黑島學宮的特征如此鮮明,誰都知道他們的戰斗風格,不需要再多去了解——這不是好事難道是壞事?”唐正笑瞇瞇地問道。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冷戰若有所思。
“……”唐小糖一副“我又被你的歪理說服了”的表情,“行,那請夫子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