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看上去20多歲的青年男子,在車門即將關閉的一剎那擠了上來。
青年男子的行為讓司機非常不悅,這個老司機憤憤的道:“你這個人怎么回事?著急投胎去啊?瞎擠什么,多危險!”
萬一這個車門把男子夾傷了,這個責任就算不是全都要司機來承擔,至少班內會扣他一大筆績效。
末班車的時間很晚,對于司機來說變成晝伏夜出的逆生物鐘是免不了的,非常辛苦。
但是晚上路況好,乘客少,不像白班高峰時那么麻煩,愿意上夜班的都在圖一個相對清閑。
青年男子似乎也知道自己的行為有些不妥,連忙輕聲道歉道:“對不起對不起哈。”
他剛掏出手機準備在刷卡機上刷卡,老司機揮揮手:“壞了,投幣吧。”
青年男子訕訕地摸出2枚硬幣,投入錢箱之中,隨即向車廂的后方走去。
車輛出站,請您注意安全。歡迎您乘坐快3路公交車,下一站東機關路站,請要下車的乘客提前換到后門下車。
車輛再次穩步啟動,穿行到漆黑如墨的夜色之中。
青年男子目不斜視,直接沖著老熊的座位走去。
眼睛直勾勾的,快步走向熊翔的方向。
熊翔面無表情,但是手指輕輕握緊,眼神再度瞟向朱珊珊。
他的昆特牌女牌友默默搖頭。
老熊松了一口氣,但是仍然全神貫注的盯著這名青年男子。
不料青年男子在熊翔的面前站定,根本就沒有理會暗自戒備的胖子,而是目光繞過面前“十月懷胎”的肚子,停在坐在熊翔身邊,剛剛上車的戴耳機少女身上:“小安,我……”
“你別過來。”戴耳機的少女歪過頭去。
“我錯了,小安,你就……”
“閉嘴。”
戴耳機的少女瞪了一眼青年男子,用手一指車廂前部的靠窗單人座位。
青年男子抿抿嘴唇,似乎是知道這時候再說什么都沒有用,倒退著走向窗邊,在林偉身后的座位坐下。
他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怎么了兄弟?”林偉好奇的問向青年男子,雖然他這種事見得多了,就算不問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
“沒什么,和女朋友鬧矛盾了唄。”青年男子明顯不愿意多說,即使坐在這里,注意力依然集中在自己的女朋友身上,一副坐立不安的樣子。
林偉點點頭。
他的生命足夠漫長,早已明白一個簡單的道理。
事情別人愿意說的時候,就算不問別人也會主動和你說出來。
而當別人不想和你說的時候,就算你問也不會得到任何回復。
所以盡管他從來不想壓制自己的好奇,但是淺嘗即止是他的好習慣。
因此現在他不再追問下去這一對男女之間的糾葛,就像他不會去追問其他幾名住戶對自己的刻意疏遠一樣。
車廂內一時陷入沉默,只有公交車的電機聲輕聲作響。
而與車廂內的安靜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在某個林偉不在的地獄公寓住戶微信群中的熱烈討論。
羊習習:媽的,剛才嚇死我了。這個小男孩眼神直勾勾的,我tm還以為是鬼!
珊~o(=∩ω∩=)m:我確認過了,截止目前,這車上的乘客都沒看到明顯的死氣。
珊~o(=∩ω∩=)m:那個怪物除外。
位子:這趟車我之前查過,從晚上10點后發的都是會甩站的大站快車,但就算這樣也會有10站。這才第二站,根據血字任務的一貫特點,鬼物的限制還沒有解除,珊珊你看不到死氣也非常正常。
大肥:莎莎說的對,以前珊珊不也遇到過突然有人死氣暴增的情況?不能掉以輕心。
珊~o(=∩ω∩=)m:是的,希望不要一會突然幾個人變異了就好!
羊習習:說點吉利的行不行……不過你們注意到了么,那個刷卡器就這么直接壞掉了?
大肥:是的,不過也不必太過緊張,也是很正常的事情。繼續緊盯著新上車的乘客,如果一會有異變,很可能從他們的身上先開始。
珊~o(=∩ω∩=)m:還要注意那個怪物!他身上的死氣太可怕了,樓長你又給我們看過資料。我嚴重懷疑……
位子:他肯定不是個普通人,但是直覺告訴我,未必他就是死路大肥:總之,大家繼續警醒。老熊你不行一會換個座位,換到單人靠窗那邊去。@羊習習 羊習習:好!
幾人的討論之中,公交車已經再度到站。
東機關路站到了,有下車的乘客請從后門下車。
因為車廂里仍然沒有人表現出下車的意思,司機照例沒有開后門,只是把前門打開。
這一次,上來三個年輕人。
準確的說是兩個人架著一個人上的車。被架著那個人披頭散發,看上去神志不清。
“到、到利津路多、多少錢?”架著那人的兩人也是腳步踉蹌,其中一人卷著大舌頭開口問著,差點腦袋直接撞到刷卡機上。
老司機皺皺眉,離著這么遠都能聞到明顯的酒氣,顯然這三人都已經喝高了。
大半夜的,醉鬼最不好對付,不過人家既然問了,他也只好連回帶囑咐道:“兩塊錢,投了后您趕緊坐好,同行的您兩位也看好了。”
“好、好的。”
卷著大舌頭的兩個人估計拖著一個人感覺太累,倒是沒有向車廂后面的雙排座走去,而是直接靠著窗戶把喝的不省人事的同伴直接“卸貨”在座位上。
另兩人安置了同伴,也在后面的座位依次坐下。
誰知剛坐下,兩人剛剛安置好的同伴,卻身形猛地往下一滑,仿佛一個毫無知覺的貨物一般,一屁股坐到地上。
“媽的,這,這tm老九,就、就他喝的最少,倒的最快!”
剛坐下的兩人很不情愿的起身,步履蹣跚的挪過去把同伴再度扶好。
折騰了一番,兩人欲再度坐回座位。
誰料兩人還沒落座,他們的同伴便又是頭一歪,腦袋直接磕在窗戶上。
眼看因為醉酒而失去意識的身體又要滑下去,其中一個同伴只好半靠著椅子,用身體頂住他,并且用不扶把手的另一只手扶著他。
林偉看著兩人笨拙的姿勢,不免“切”的一聲輕笑出來。
原本就手忙腳亂的醉漢好像被這聲輕笑激怒了,咧嘴罵道:“你,你tm笑什么?”
“沒事,我看他睡的真死,比死人還死。”
林偉笑嘻嘻的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