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連水縣,距離海城市區最遠的行政縣,陸離的家鄉所在。
建國小區位于縣城東邊,始建于上世紀七十年代,樓房斑駁,道路狹窄,樓房之間連停車位都沒有。據說準備拆遷,但是傳了很多年,到現在依然沒有確切消息。
從機場回到學校,陸離背起阿迪王雙肩包趕往汽車站,緊趕慢趕,總算趕在中午前到了連水縣。
連水縣僅有兩路公交車,乘坐一號線在建國小區下車,看著那有些破舊的小區環境,陸離長長舒了口氣,內心變得一片寧靜,就連沈慕清出國帶來的不舍都淡了不少。
這一世,父親先不說,畢竟早已沒了記憶。但是母親卻不一樣,二十年相依為命,哪怕輪回再多,其中感情仍然無法磨滅,反而更值得珍惜。
“媽,我回來了。”
掏出鑰匙開門,人還沒進去,陸離先朝屋里大喊道。
“你個臭小子,現在才知道回來。”
蕭君蘭腰間系著圍裙,從廚房走出來看了眼兒子,頓時焦急的問道:“快點兒告訴媽,是不是交女朋友了?”
“啊?”
陸離大汗,苦笑道:“到底兒媳婦重要還是兒子重要?好不容易放暑假,你就不能關心下我?”
“你有什么值得關心的。”
蕭君蘭走回廚房,一道聲音傳來:“洗洗手準備吃飯。知道你今天回來,媽給你做了最喜歡吃的蔥油魚。”
“哦了。”
陸離打了個“OK”,扔下背包前去洗手。接著坐在客廳沙發上,他環視了一眼客廳,心中充滿溫馨。
盡管已經有數十年歷史,家具陳舊,墻壁脫落,卻被收拾的干干凈凈,整整齊齊。
其實從懂事開始,陸離從未見過家里亂七八糟,哪怕母親偶爾生病,只要不是住院的大病,每天都會把家里整理一遍。
發現客廳依然如昔,他突然站起來,轉身看向沙發背后的墻壁,目中閃過一道精光。
墻壁上懸掛著一幅寬一米,長三米的字帖,字跡清秀中和,恬靜疏曠,裝裱工整厚重,簽章處提名為其昌。
這幅字掛在這里的時間比陸離的年齡還大,隔一段時間,蕭君蘭就會用心擦拭一番,極為愛惜。
從小到大,他對這幅畫一直充滿好奇。
如果這真是一幅古董字畫,安全方面且不說,掛在客廳豈不是糟蹋了?如果只是印刷品,幾十年不換又有些夸張。
他家雖然不算富裕,但蕭君蘭是初中老師,生活水平還算湊合,斷不可能連點兒裝飾品都買不起。
可是自從康復回家,他就再也不會這么想。
因為這幅字帖赫然是明代著名書法家董其昌的真跡,如假包換。以前懷疑是不懂,以他如今在藝術上的造詣,就算當個書畫鑒賞家都沒問題,豈會看錯?
而從母親對這幅字帖的態度來看,她明顯知道字帖價值不菲,但她既沒有賣了改善生活,也沒有收藏起來留作傳家寶,反而堂而皇之的掛在客廳里,不得不說是件很奇怪的事。
再想到八十平的破房子居然隔出一間書房,蕭君蘭每天都會練習一小時書法,別說家庭條件不咋樣的本地人,就算那些有錢有時間的大人物大概也不會如此。
深深的看了眼那張價值數百萬的字帖,陸離吸了口氣,一臉苦笑,看來老媽也有秘密啊!
等陸離重新坐回沙發,茶幾上已經擺了四菜一湯。
蔥油魚,蒜薹炒肉,番茄雞蛋,油燜大蝦,紫菜蛋花湯,都是他的最愛。
飯菜上全,蕭君蘭特意開了瓶雪花啤酒遞給陸離,笑瞇瞇的說:“小離,你已經長大了,今后如果想喝酒,媽媽不會再攔著你。”
陸離滿臉古怪:“媽,在您面前,我哪敢說長大啊!”
看見陸離想接又不敢接的模樣,蕭君蘭撲哧一笑,將酒瓶塞進他手里:“以前不讓你喝是怕你喝酒誤事,如今離畢業還有一年,酒場在所難免,只能靠你自己把握分寸。”
兒子救人險些被撞死,對此蕭君蘭只覺得驕傲,只是兒子醒來后性情大變,先是發呆了半天,接著仿佛瘋了一樣,自言自語,大吼大叫,又讓她憂心不已。
要知道陸離一向懂事,從小到大成績優異,當年高考甚至是海城全市前十,如果不是她強烈反對,兒子早就報考國內一流名校,位于京城的北華大學。為這事兒子好幾天悶悶不樂,就算這樣也沒有任何過激反應。
見義勇為反而瘋了,這種事使得蕭君蘭百思不得其解。
幸好一切都過去了,兒子終于恢復正常,蕭君蘭徹底放了心。
“快涼了,趕緊吃吧。”
“先等等!”
陸離阻止一聲,從口袋里掏出一件木雕,“媽,送你件禮物,這可是我親手雕刻的哦。”
“親手雕刻?”
蕭君蘭聞言,目中全是懷疑。她接過木雕看了看,頓時眼前一亮,驚嘆道:“好漂亮的木雕。不管是不是你親手雕刻,我很喜歡。”
“喜歡就好,”陸離嘿嘿一笑,接著取出個紙包:“媽,這里有五萬塊錢,你先收著。”
“你哪來的錢?”
蕭君蘭眉頭微皺,緊盯著陸離沉聲道:“說清楚,不然媽不會要。”
看見蕭君蘭滿臉凝重,陸離暗自苦笑。
上次見薛任志的時候,他臨走前讓薛守業送來一張無限卡。只是陸離從未用過,這次回家,想到母親工作辛苦,這才取了五萬。
再多倒不是不行,只是恐怕更難解釋。
“媽,你知道我學的是經濟管理,導師很器重我,這學期帶我做了個大項目,這都是項目分紅,而且只是其中一部分。”
“真的?”
“媽,我可是你兒子,你就這么不相信我?”陸離不滿的叫道。
信任終于戰勝了懷疑,蕭君蘭眼圈微紅,邊起身去臥室邊欣慰的道:“媽先給你存著,將來找媳婦用。”
等她從臥室回來,只見陸離一手酒杯,一手筷子,吃的不亦樂乎。直到將所有飯菜一掃而空,他才拍了拍肚子,打了個飽嗝:“我吃飽了。”
“洗洗手去睡午覺!”
陸離正要起身,突然眼珠一轉道:“你也說了,我現在已經長大,所以應該你去休息,我去洗碗。”
不等蕭君蘭阻止,他迅速收拾餐桌,最后抱著碗筷進了廚房。
蕭君蘭被陸離的舉動弄得愣了愣,隨即隱蔽的擦了擦眼角,起身離開。
一覺睡到下午三點,起床的時候,蕭君蘭正在書房練習書法。
陸離站在門口看了一眼,沒打算進去。
蕭君蘭的字雖說不錯,但在他這位大家眼里,實在是處處破綻。尤其看見蕭君蘭練得專注而充滿興趣,他實在不想打擊母親的熱情。
回家的第一夜,鐘聲敲過十一下,整座小區漸漸陷入寂靜之中。
睡夢中,陸離忽的睜開眼睛,從床上一躍而下跑向窗戶,打開窗簾朝外一看,頓時吃了一驚。
“建國小區怎么會有天師?不對,他是朝我來了!”
想到此,他眼中冒出凜冽的殺氣。
不管是誰,敢找到家里來,那就必須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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