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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9章

  中環遮打道3號,與遮打花園隔路相望,矗立著一棟高二十五層的灰白色大廈,這里就是大名鼎鼎的香港會大樓。香港有三大頂級會所,分別是賽馬會、游艇會、香港會,其中香港會的歷史最悠久,也最神秘。

  香港會成立于1846年,幾乎完整的見證了大英帝國在香港的整個殖民史。它最早是由一位英國海軍上將創辦,會員清一色都是怡和、太古、匯豐、東印度公司等的高級洋人,堪稱是港英時代權利和地位的象征。而在八十年代之前,華人甚至連入會的資格都沒有,它只為英國人提供最私密的娛樂和商務空間。

  不過現在時代變了,高不可攀如香港會也不得不低下頭來,順應時代發展的潮流。原本只接受英國男性會員的香港會,在1985年加入第一位華人女會員,這個人正是李軒的妻子鐘楚虹。

  1984年,香港會第三代會址大廈落成開幕,這棟新會所大樓是由香港會委托置地公司開發建設的。當時置地公司與香港會約定,大樓的地下三層到地上五層作為香港會會所,其余部分交由置地公司出租。置地公司享有大樓頭二十五年的租金,之后則需把大樓完整產權歸還給香港會。

  而就在香港會大廈建成還不到一年,李軒就聯合其他華資大亨,硬生生把置地公司從怡和集團手中奪下,隨后更是徹底把置地給瓜分肢解了!而香港會大樓原本屬于置地公司的這部分權益,當時剛好劃歸李軒繼承。

  于是李軒的妻子成了香港會有史以來的第一位女會員,因為李軒本人對加入這會、那會的并不很感興趣。更別說用自己的威望,去抬高這個英國殖民色彩濃郁的小團體的含金量。

  “麥若彬先生,您這個時候來東方,可不是一個好選擇!”香港會一間不大但裝飾古典考究的會客廳里,李軒正笑著對首相特派副使、英國外交部副國務次官麥若彬閣下說道。

  上任已經快三個月的約翰·梅杰首相,先安撫了保守黨內各個派系,又派兵緊跟盟友美國對伊拉克發動“海灣戰爭”之后,終于有空抽出精力來處理遠東的爛事。

  這件爛事就是港督衛奕信去年為了重振香港信心,而強行上馬的所謂“玫瑰園計劃”。這項原預算超過2000億港幣的新機場計劃,在完全沒有征詢中方意見的情況下,就由衛奕信在去年的施政報告中拋出。

  于是,這項核心機場計劃自然遭到了中方的強烈抵制,認為這是英國人有意在臨走前掏空港府外匯儲備的陰謀。而整個新機場的建設計劃因為工程龐大,工期難免需要延伸到九七回歸之后。但中方現在明確不同意新機場計劃,這就讓圍繞這個巨無霸項目的龐大信貸,極有可能因為政治風險而發生違約。

  因為九七后的新港府當局,是有可能以不承認債務的理由拒絕還貸的。于是銀行方面不得不重新考慮為新機場項目授信的風險,而在連銀行有不敢放貸的情況下,就算有企業中標也不敢進場開工。

  這讓港英當局一下子處在了進退兩難的位置,要是現在宣布新機場項目流標,無疑會嚴重打擊港英當局乃至英國政府的威信。而想要強行推動新機場項目,沒有中方的支持,現在看來顯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英方想要解決這個難題,只能去找中方溝通,于是約翰·梅杰向遠東派來了兩位特使。正使柯利達爵士已經前往北京與中方高層直接溝通,而副使麥若彬則先來香港。

  因為本港輿論對這個昂貴的新機場同樣非常不滿,現在的香港已經不是十年前的香港了,本土聲音的崛起甚至開始讓港英當局感到非常難受。而這背后最主要的推動者,正是麥若彬眼前這位掛著淡淡笑容的“財神李”。

  所以麥若彬抵達香港,在與港督衛奕信進行了一番溝通之后,立刻向李軒發出了邀請函。

  麥若彬是一位資深的英國外交官,早在1958年就加入了英國外交部。他同樣是一位“中國通”,剛加入外交部就被派往香港,曾在香港中文大學學了兩年中文,能流利的用漢語進行交流。

  麥若彬在六十年代曾先后兩次被派往英國駐華辦事處任職,八十年代更是全程參與了中英香港問題的談判,是英方談判小組的三號負責人。

  “哦?還請李先生不吝賜教!”麥若彬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說道。

  那字正圓腔的中文,配合著細微的肢體動作,如果不是長著一副白人的面孔,根本分辨不出說話的竟然是個鬼佬。

  “您知道中國政府現在面臨的最大難題是什么嗎?”李軒不等對方回答,就自問自答道,“因為去年的風波,中國直到現在都還被你們這些西方國家集體杯葛!中國想要打開當前的外交孤立局面,有求于他的英國顯然是最好的突破口!

  聽說柯利達爵士爵士已經北上去為港督閣下的‘玫瑰園計劃’斡旋了,我相信中方最終會做出讓步的。只要你們把新機場的預算砍掉一部分,同時能保證給九七后的新港府留下足夠的財政儲備,中方就會點頭同意你們的新機場計劃!

  但這畢竟一項耗資百億英鎊的超級基建項目,中方要求梅杰首相親自出席簽字儀式不過分吧?這是你們英國人惹出來的麻煩,總不可能讓中國領導人屁顛屁顛的跑到倫敦去簽約吧?

  所以,麥若彬先生,你和柯利達爵士準備好如何說服梅杰首相出訪北京,順帶簽署新機場項目備忘錄了嗎?”

  李軒的話猶如一柄重錘,一下一下的敲擊在麥若彬的胸口上。要不是他幾十年外交官生涯,早已練出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心理素質,此刻早該臉色大變了。但是,他臉上雖然一副處變不驚的淡然模樣,心里面其實遠沒有那么平靜。

  李軒剛才的分析邏輯嚴密,麥若彬根本找不出任何破綻進行反駁。他仿佛提前看到了約翰·梅杰強顏歡笑出訪北京的畫面,這趟遠東之行的確不是一趟好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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