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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好一招漫天金雨

  法臺前,九叔點香插在爐中,口中念咒,咬破指尖滑過木劍,而后凌空畫符。

  裊裊青煙飄起,虛霧凝而不散。

  他取過最后一點法墨,朝半空煙霧潑了過去,而后以八卦鏡折射,引導月光照在這團霧氣上。

  霧氣顏色漸淡,顯現出任府大致輪廓,并一點點清晰襲起來。

  九叔舉劍向前一刺,輪廓畫面隨之前行,不過十來秒的功夫,便有一身穿黑色法袍的道士露出身影。

  看到這人,九叔當即一愣,邊上的廖文杰等人也看呆了。

  紅毛綠眼鷹鉤鼻,道士竟然是個歪果仁。

  “鳥大了什么林子都有,師父說他是個歪道,結果還真是個歪道。”

  秋生張大嘴巴,有被打擊到,一個歪果仁,能把道術練到這種地步,這讓他和文才情何以堪。

  “道兄有禮了。”

  鷹鉤鼻遙遙對視九叔,隔空施了一禮,不管是動作還是說話時的口音,都十分標準,挑不出一點毛病。

  如果不是那張臉太突兀,藏都藏不住,誰能猜到他是外來戶。

  反正廖文杰沒猜到,要是幾分鐘之前,有人告訴他,歪道的身份是個歪果仁,他肯定大笑三聲,然后當場開噴。

  開玩笑也要有個限度,歪果仁買一塊兩塊的豆腐都懵逼,完全不明白意思一下沒什么意思是什么意思,讓他們看道書……

  拉倒吧,估計斷句都費勁。

  歪道的身份是歪果仁,還不如是四目靠譜,再不濟,風水先生的徒弟回來報仇,可信度也大一些。

  一群人在風中凌亂,九叔也沒好到哪里去,法臺前愣了好一會兒,才皺眉道:“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誰是你道兄了!”

  鷹鉤鼻呵呵一笑,反問道:“自從我接觸華夏文化以來,修道至今已有二十余年,如何不能稱呼你一聲道兄?”

  “你既然修道,就該心懷善念,然而你品行敗劣,枉顧一己之私草菅人命,有什么資格稱呼我道兄?”

  “道兄此言差矣,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這是人性也是天性。”

  鷹鉤鼻搖了搖頭,再次問道:“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遵從本性、天性,何錯之有?”

  “好一個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你既然知道這句話,就更應該內外兼修,不忘陽善陰德。只修外不修內,無德無行肆意妄為,終究到頭一場空,天大地大卻也容不得你。”

  九叔冷哼一聲,他不否認利己主義,人活著誰不是為了自己。但修行中人,修的不止是道術,還有德行,鷹鉤鼻盲目追求力量,表面為己,實則害人害己。

  “道兄真會說笑,都二十多年了,這天地一直容得下我。”

  “今天就容不下了。”

  “哼,容不容得下不是說說而已,道不同不相為謀,道兄請吧。”

  “也好。”

  九叔豎起木劍,抬手將前方虛影斬斷:“你既然稱呼我一聲道兄,那我今日便校考一二,看看你都學了什么本事。”

  轟!!

  火光暴漲。

  法臺上兩根紅燭沖起熱焰,九叔揮劍橫掃,將這兩道火焰打向前方。

  火焰化作龍蛇,一往無前,突然憑空消失,不知去了哪里。

  就在此時,法臺前狂風卷起,一瞬將火光壓得抬不起頭。緊接著,腥風惡臭倒灌而下,兩道厲芒隱藏其中,竟是兩條通體墨綠的毒蛇。

  毒蛇纏上紅燭,蛇頭吞噬燭火,身軀纏繞收緊,將兩根紅燭當場絞斷。

  “雕蟲小技,也敢獻丑!”

  九叔揮劍斬斷兩條毒蛇,劍尖挑起長明燈上的火焰,凌空一點,潑開滂沱火雨。

  一聲慘叫從半空傳出,還帶了一句花Q的怒喝,不用想,肯定是鷹鉤鼻了。

  畢竟,這年代的國人口吐芬芳時不念這句經,一般都會儒雅隨和問候對方親戚。

  主要是女性親屬,且直系親屬居多。

  九叔和鷹鉤鼻隔空斗法,兩人手段盡出,雖沒照面,但也斗得格外激烈,格外兇險。

  “杰哥,師父怎么樣,能贏嗎?”秋生拿著缸蓋護在身前,小心翼翼問道。

  “怎么說呢,在我看來……”

  廖文杰目不轉睛,做了個比喻:“現在是三只眼和孫猴子斗法,你師父是三只眼,對面的歪道是猴子,縱然猴子千變萬化,卻每次都被三只眼反制。”

  “咦,這兩個本領差不多呀!”

  “笨蛋,三只眼后面有人,猴子孤軍奮戰,怎么可能差不多?”

  廖文杰邊看邊說道:“去我屋里,床上擺著銅錢甲、銅錢鞭、銅錢扇、銅錢劍……趕緊穿戴整齊,待會兒我好送你們上路。”

  “什么?”

  “口誤,我是說待會兒我們一起殺向任府。”

  廖文杰催促一聲,讓兩人趕緊行動。

  鷹鉤鼻雖學道多年,但招式五花八門,明顯沒有學到各家精髓,比不得九叔底蘊深厚,這場斗法可能很快就要結束了。

  真如廖文杰所想的那樣,文才秋生換裝完畢沒多久,鷹鉤鼻就黔驢技窮。之前用過的法術再次拿出來施展,被九叔連連破解,直讓廖文杰為他捏了把汗。

  廖文杰捏了把汗:“怎么還不死,這個歪果仁藍挺厚的……”

  轟!!

  鷹鉤鼻故技重施,施法引來狂風,欲要吹滅法臺上的長明燈。

  也不知九叔做了什么,長明燈火借風勢,風越大,火越旺,一點小小火光竟燃成了十米有余的火龍。

  隨著木劍指引,火龍無聲咆哮,一頭扎向了虛空之中。

  砰一聲悶響,對面沒了動靜。

  “太好了,師父贏了!”x2

  “閉嘴,你們兩個烏鴉嘴,再敢亂說話,我就放二黑咬你們。”

  廖文杰黑著臉,本來九叔應該是贏了,但這倆毒奶一說,八成還有懸念。

  本來就贏了,干嘛不讓說。

  文才秋生心頭嘀咕,從心閉上了嘴。以前被二黑咬一口,最多掉塊肉,現在不行了,二黑死后升級,被它咬一口,不僅掉肉還會染上尸毒。

  嘩啦啦————

  法臺前方,數十道金光乍現,快如利箭,威勢驚人。

  九叔不敢硬接,卷起黃色道袍護身,以背后陰陽二氣圖相抗,擋下了這波攻勢。

  他心頭疑惑,如此堂皇正氣的攻勢,不像是鷹鉤鼻之前的手段。

  撿起掉落的金光,這才恍然大悟,是銅錢,刻著‘錢能驅鬼,財可通神’,還是廖文杰產的銅錢。

  如料不差,應該是僵尸身上插著的四把金錢劍,被鷹鉤鼻回收再利用了。

  畢竟是野生道士,還頂著一張白面孔,沒有師門傳承,學道學不到精髓,法器也得摳摳搜搜省著用。

  “這么多不好意思,怪欺負人的……”

  九叔嘀咕一聲,眉開眼笑從法臺下拖出籮筐,銅錢金光閃閃,都快溢出來了。

  他口中默念法決,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本著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的原則,他沒有用手抓,而是掄起鐵鏟往前掀。

  一時間,金光化雨,特大暴雨。

  “好一招漫天金雨!”

  廖文杰看得連連點頭,就該這樣,一巴掌才抓幾個子兒?效率這么差,什么時候能把錢撒完?

  “文才秋生,你們兩個去我屋里,再給九叔拖兩筐銅錢出來,那筐快被他鏟完了。趕緊的,快去,火力壓制不能斷。”

  “哦哦。”

  兩人轉身跑進屋,哼哧哼哧拖了兩筐銅錢送到法臺邊。

  九叔大喜,掄起鏟子越鏟越開心,他學藝至今,何時斗過這么富裕的法。

  關鍵是免費,廖文杰無條件支援的。

  另一邊,在九叔開始撒錢的時候,鷹鉤鼻就沒動靜了,也不知道是被錢砸死了,還是貧富差距太大,自閉了。

  當然,也不排除他正忙著撿錢。

  “吼吼吼————”

  就在廖文杰也以為大功告成的時候,異變突起,義莊外鬼影憧憧,打頭的僵尸仰天咆哮,一巴掌將門口的馬車掀翻,而后壓著馬頸飽飲鮮血。

  尸鬼同行,血氣沖天。

  一時間,鎮上雞犬無聲,連天邊的月亮也不堪其擾,躲進了陰云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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