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姥姥!”
小倩微微躬身,揮袖便要趕去蘭若寺。
“姥姥,今晚讓我替姐姐走一趟吧!”
小青拉住小倩衣袖,姐妹情深道:“姐姐今晚愁思甚重,不知在懷念哪位情郎,萬一強顏歡笑耽誤了姥姥的好事,那就不美了。”
“嗯,也好,那就你去一趟。”
樹妖姥姥同意小青主動請纓,半男半女的聲音在屋中傳開:“小倩,既然你心神有恙,就好好休息一下,等養好了精神,改天再為我辦事。”
小倩是否心神不寧,姥姥不在乎,她在乎的是院子里的氛圍,沒學過管理,但多年買賣做下來,深深明白一個道理。
有競爭才有壓力!
只有這群女鬼有了壓力,競相比較才會格外賣力,她才能坐享其成吃到飽。
經常給黑山老妖送女鬼,也是出于同樣的目的,讓這些小賤人感受壓力,沒本事就新人換舊人,看誰敢出工不出力。
蘭若寺,廖文杰點燈讀書,半晌不見女鬼上門,尋思著可能今天下雨,所以懶得開張。
既然對面不開張,那他就不裝什么讀書人了,書箱里取出肉菜饅頭,油紙放在圣賢書上,大快朵頤吃了起來。
半飽之后,他一拍腦袋,光想著降服女鬼,竟然把燕赤霞給忘了。
下次不能了。
收起飯食,他跑到院子對面,推開門就看到了盤膝而坐的燕赤霞。
一臉嚴肅,雙膝搭劍,似是在打磨劍意。
“燕大俠,修煉不在于一時,今天匆匆趕路,你都沒怎么吃東西……”
廖文杰將酒菜放在燕赤霞面前的桌上,打開油紙道:“來來來,有牛肉、燒雞,還有兩味素菜,饅頭大餅管夠,不嫌棄的話,你吃點墊墊肚子。”
燕赤霞動都不動一下,沉迷修煉,對外界誘惑興趣缺缺,直到廖文杰將酒壺封紙撕開。
“你小子到底什么意思,明明不是讀書人,卻辦成讀書人的樣子,還點燈熬油學人家書生深夜苦讀。”
燕赤霞拿起酒壺干了一口,然后撕下雞腿,滿嘴流油道:“說說看,你究竟想干什么?”
“我打聽消息的時候,聽說蘭若寺里有女鬼,專門勾引過往書生,想長長見識。”
“真的假的?”
燕赤霞不信,一般來說,能講出這話混賬話的人,在他這里,一律打上好色之徒的標簽。
可問題是,廖文杰不好女色呀!
無門居的時候,小霜勤勤懇懇伺候左右,經常入夜前幫廖文杰鋪床疊被,但凡廖文杰有點心思,小霜就該換個發型了。
然而并沒有,快兩個月的時間相處下來,廖文杰對小霜敬而遠之,各種愛答不理。
臨走時,還把俏丫鬟送走,一點猶豫都沒有。
如果這都算好色之徒,那崔鴻漸就該是色中餓鬼了。
“好玩嘛,反正閑來無事,就當找找樂子,打發時間了。”
“哼,找樂子,當初鬼王九尾狐在的時候,你怎么沒和人家找樂子?”
“打不過,怕她硬來,被她嘗到甜頭,那我可虧大了。”
燕赤霞無言以對,仔細一想,倒還真是這個道理。
“既然你知道,那我就不多說了,切記人與人可以陰陽交泰,人與鬼只出不進,你小心點,別被女鬼巧言令色騙走了好處。”
燕赤霞扔下雞骨頭,捏起牛肉塞入口中,一口酒水灌下,仰頭直呼痛快。
“懂的。”
廖文杰吃著饅頭和素菜:“我剛剛在屋子里檢查,發現了幾具干尸,如果我沒猜錯,蘭若寺肯定是某個妖魔的地盤。”
“還有這種事?”
燕赤霞眉頭一皺,抬手捋掉胡子上的酒水:“尋常女鬼可沒本事把人吸成干尸,最多騙點陽氣補補身子,就算勤快點,也只是把人廢了……嗯,你這幾天注意點,遇到女鬼的時候套套話,我懷疑這背后另有隱情。”
“好說,這事包在我身上。”
廖文杰連連點頭,猛然間想到了什么:“燕大俠,我那還有幾身書生服,專門替你買的,要不你也換上,咱們一起套套女鬼的口風。”
“酒留下,人可以滾了。”
寺外,青衣拉扯綢帶降落在地,小青緩步走入寺中,望了望院子兩邊。
左右都有人,左邊那個酒氣沖天,隱有鼾聲傳出,右邊點亮燭火,飄揚著一股年輕氣盛的清香味。
小青暗暗點頭,左邊是江湖中人,右邊是個小書生。
二選一,她毫不猶豫就選了書生。
反正都是做生意,干嘛不選一個看得順眼的,至于那個膀大腰圓,十天半個月不洗一次澡,只在下雨天才沖一把的臭男人,留著去壓小倩好了。
小青心頭腹誹,默默憋著壞招,從袖子里抽出一把花傘,敲響了右邊屋門。
“有人嗎,有人在嗎?”
“小女子行徑此地,突然天降驟雨,淋濕了衣衫,還望借個地方避避寒意。”
“鬼扯淡,這雨分明下了一天了。”
左邊屋子里,燕赤霞哼哧一聲,酒足飯飽,心滿意足,翻個身接著睡。
他一點也不擔心,區區小鬼不值一提,遇到廖文杰還不夠塞牙縫的。
吱啦!
書生扮相的廖文杰拉開房門,看清女子的樣貌打扮,頓時呆愣原地。
半遮半掩,衣衫不整,真是有傷風化!
他百思不得騎姐,狐貍精是這樣,蘭若寺的女鬼也是這樣,只想問一句,小姐姐們,布料很貴嗎?
不貴的話,這么冷的天,干嘛不多穿一點!
廖文杰愣在原地,小青也微微一愣,暗道好俊俏的書生,幸虧今天主動請纓,不然就便宜了小倩。
回過神,她見廖文杰直勾勾往自己胸脯上看,嘴角得意勾起,不用明晚,她略施小計,今晚就能拿下書生獻給姥姥。
“你這書生,看你斯斯文文,怎么眼睛這么不老實。”小青收傘擋在身前,似嬌似嗔責怪一句。
“啊,唐突小姐,罪過罪過。”
廖文杰讓開路,將小青請入屋中,解釋道:“我看外面風大雨大,又是大半夜的,奇怪小姐你一個人怎么敢來蘭若寺……呃,還穿的這么……這么勤儉持家。”
“噗哧——”
小青捂嘴一笑:“你這書生,說話真有意思。”
“還好吧,有一說一,剛見小姐容貌,我還以為是遇到鬼了。不然沒法解釋,深山老林之中,怎么會有你這種貌美之人。”
“怎么,你現在就不怕我是鬼了?”
“不怕!”
廖文杰搖搖頭,拽了兩句之乎者也:“平時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小姐不怕我一個大男人,我又有什么理由怕你?”
“呵呵呵……”
三言兩語,小青就判斷出,廖文杰是個讀書讀傻了的書呆子,對付這種人,她隨便拿出一個攻略,就能輕松得手。
“小生姓崔名鴻漸,不知道小姐尊姓大名。”
“我可不是什么小姐,有錢人家的丫鬟罷了,崔公子叫我小青便可。”
小青長長嘆氣,眉頭凝起化不開的愁云:“實不相瞞,我和家中小姐一同嫁入郭北鎮,夫家是個爛賭之人,輸了家中良田,又輸了祖傳大屋,今天輸錢要把我拿去賣了,我家小姐于心不忍,偷偷放我跑了出來。”
“嘶嘶嘶,世間竟有如此禽獸不如之人!”
廖文杰瞪大眼睛,這故事,聽著一般,沒有被來回糟蹋的戲碼,嚴重影響催淚程度。
“所以我才大半夜跑到深山老林,除了這里,我已無處可去。”
小青低頭抹淚,見廖文杰干看著,暗罵書生有色心沒色膽,腳下一崴,直接倒在了廖文杰懷里。
“哎呀!”
“小青姑娘,你這是怎么了?”
廖文杰扶住巴掌細腰,低頭就是白花花的一片,再低頭朝其腳腕看去,剛好看到一條青蛇游入木板縫隙。
自帶的道具,這些女鬼為了演戲,也挺拼的。
“崔公子,我腳腕一疼,好像被蛇咬了。”
“嗯,看到了,雖然不知道是什么品種,但三角頭,應該是有毒的。”廖文杰點點頭,扶著小青走上二樓,讓她在床上坐好。
“崔公子,你不要嚇唬我,深山老林的,我要是被毒蛇咬了,哪還有活路。”
小青緩緩拉起裙擺,露出白皙小腿:“你快幫我看看,千萬別是毒蛇。”
“小青姑娘,你裙子里怎么不穿褲子?”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你快幫我看看,我頭好暈,心跳得好快。”
小青跳過沒營養的廢話,臉上帶著一抹嬌羞,直接進入正題:“崔公子,你是對的,那就是一條毒蛇,你幫我把毒吸出來,救命之恩無以為報,若是不嫌棄,我愿以身相許,下半生服侍在你左右。”
廖文杰:“……”
用嘴吸毒,這主意,沒有十年腦血栓,根本想不出來。
“公子,是小青蒲柳之姿,入不了你的眼嗎?”見廖文杰一動不動,小青忍不住催促一聲。
“那倒不是,只不過用嘴吸毒不可取,救不了人還會害人。”
“小青姑娘有所不知,書上說了,人的口腔黏膜極易吸收蛇毒,而且速度非常快,比被毒蛇咬了的那人中毒更快更深。”
廖文杰兩手一攤,愛莫能助道:“如果我用嘴巴給你吸毒,結果只有一個,你被毒蛇咬,我先一步死在你前面。”
還有這種說法,不愧是讀書人,懂得可真多!
小青聽得云里霧里,下意識問道:“那怎么辦,難道我就沒救了嗎?”
“也不是一點辦法沒有,這樣好了,我陪你說說話。”
“說話能解蛇毒?”小青更加疑惑了。
“不能,因為情況很嚴重,除了陪你說說話,我實在想不出救你的辦法。”
廖文杰拉住小青的手,一臉正氣:“大家聊聊,你有什么遺言,趁現在還來得及,趕緊交代清楚,這樣死了還能安詳一點。”
小青:“……”
選錯攻略了,書生比她想象中更呆,應該上來就推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