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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一章 打小缺一根筋

  “坐就不坐了,又不管飯,貧道站著就行。”廖文杰揮揮手,心領了老太監的好意。

  沒人聽。

  屋內老臣和侍衛,包括屋外探頭偷窺的一眾皇子皆是瞠目結舌望著老太監,想破頭也不明白這閹貨突然改口究竟何意。

  瘋了嗎?

  “退下!”

  這時,臥在龍床上的皇帝緩緩開口:“無人宣召,你們持刀而入,是想造反嗎?”

  話音剛落,侍衛們惶恐倒退而出,不敢在屋中久留,順帶著將房門緊閉,冷臉擋下想湊熱鬧的一群皇子。

  這是,眾人才猛然想起,不管天下以后是誰的,現在都還是龍床上那人的。

  而那人,隨時都能讓宮內人頭滾滾,血流漂櫓。

  “大伴,你和兩位仙長認識?”

  “燕道長之前見過,這位倒是頭一回。”

  老太監低頭回道,從小玩到大的關系,皇帝一開口,便知其心思,解釋道:“只是覺得兩位仙長一個儀表堂堂,一個有鼻子有眼,皆是氣度不凡之輩,料來不是賊子惡人。”

  燕赤霞:(灬)

  老太監雖沒指名道姓,但他用胡子想也知道,和廖文杰站在一起,儀表堂堂肯定說的不是他。

  那就只能是有鼻子有眼了。

  不愧是宮廷內侍,說話陰陽怪氣,這份功底,若不是打小就缺一根筋,絕對練不出來。

  “既然大伴說不是壞人,那就不是壞人。”

  皇帝昏黃眼珠閃過一縷精光,強撐疲倦之身坐起,朝廖文杰看去,點頭道:“大伴說的不錯,果真是人中龍鳳,比我那些不成器的廢物兒子強多了。”

  廖文杰翻翻白眼,皇帝這話似夸實貶……

  嗯,去掉似夸,就是貶低,無限約等于丞相那句‘生子當如孫仲謀’,孫權好厲害,夠格當我兒子。

  說到惡心人,廖文杰還沒怕過誰,他從來讓對方吃虧是福的人,除非打不過,在0.01秒內組織好海量措辭,直接開腔。

  “陛下莫要生疑,貧道和燕大俠至此,絕無算計陰謀之說,更沒有想加害陛下的意思,畢竟你的身體狀況擺在這了,剩下的時間還不夠我算計呢!”

  “大膽!”

  “天子面前怎敢……”

  “嗯?!”

  廖文杰一眼瞪過去,幾個表忠心的老臣立馬乖乖跪回原位,小聲BB著言之有理。

  “我覺得仙長說得對,話糙理不糙,陛下的時間的確不多了。”

  “無法反駁,仙長天人之姿,說話肯定不會無的放矢,偷偷告訴你,其實我剛剛都在想悼詞了。”166

  “我也是。”

  “省省吧,你的文章肯定沒我的好!”

  “呸,老狗。”

  “鱉孫!”

  皇帝臉色鐵青,有被惡心到,連連咳嗽幾聲,又是大口污血吐出。

  燕赤霞站在旁邊嘆了口氣,嚴重懷疑廖文杰所謂的‘變天’,是指他準備把老皇帝氣死,改朝換代自己當皇帝。

  “貧道不才,雖做不到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前知宇宙大爆炸,后知宇宙大熱寂,但于卜算一術,倒也勉強略懂。”

  不管嘀嘀咕咕的老臣,廖文杰繼續解釋道:“京師外,遠遠聽到陛下趕著臨死前想見貧道一面,再算算轎夫的腳力,怕陛下含恨那啥,便和燕大俠不請自來。”

  老臣們紛紛稱贊,仙長解人之所難,實乃善意之舉,老太監也跟著點頭,表示廖文杰說得都對,是皇帝疑心病太重了。

  眼見肱股之臣和心腹都被妖術所惑,皇帝仰頭長嘆一聲:“朕時日無多,仙長至此所謂何事,直接說出來吧。”

  “陛下,自信點,你剩下的時間連半個時辰都不到,哪來的‘日’可言?”

  廖文杰跟上一句,待皇帝又是一口血吐出,眼瞅著就要走了,這才上前兩步,站在龍床邊:“貧道想和陛下做個交易,我為陛下向天借十年光陰,換取皇宮內一物。”

  “十年……”

  皇帝身軀一顫,人怕死,位高權重者最甚,臨死前的九五之尊更甚,聽到這話險些點頭答應。

  可一想到普渡慈航的先例,他壓住心頭狂喜,警惕道:“仙長,你要何物?”

  “玉璽。”

  皇帝心頭疑惑,玉璽而已,想要隨時有能工巧匠雕琢,用這等賤物延壽十年……

  還有這種好事,難道真是神仙顯靈了?

  另外,皇宮里玉璽這么多,廖文杰想要哪一枚?

  皇帝沉吟片刻,總覺得哪里不對,深吸一口氣道:“仙長,你要哪枚玉璽,那枚玉璽又代表著什么?”

  “陛下果然英明,知道貧道所求不小,可是你的時間不多了,真打算再和貧道嘮半個時辰嗎?”廖文杰不急不緩問道。

  “如此……”

  皇帝面無表情搖搖頭:“換了,還請仙長給朕十年壽命。”

  “這就給!”

  廖文杰抬手按在老皇帝肩膀上,春風化雨道術滋潤,眨眼間便去其抱恙之身,使他整個人容光煥發,精神抖擻重富生氣生機。

  燕赤霞倒是看出了幾分端倪,向天借十年純屬吹牛,廖文杰只是祛除了老皇帝長年服用‘仙丹靈藥’積累在體內的毒素,

  “嘆為觀止,生死人,活白骨,仙長竟真有這等神通……”

  皇帝扯下頭上黃巾,下床走了幾步,強壯身軀讓他直欲喊來幾個宮女試試是否經久耐用。

  見幾個老臣還在喋喋不休,吵著該誰來寫悼詞,無一人過來拍龍屁,他眼中羨彩連連,很想問一句,現在修行還來不來得及。

  來不及也沒關系,他很容易滿足,能學到這一手讓臣子乖乖聽話的道術就行。

  “陛下不用羨慕,別看你只有十年好活,貧道長生不老,逍遙天下想去哪就去哪。”

  廖文杰勸道:“實際上,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陛下這十年才叫多姿多彩,皇帝命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仙長,之前是朕失了禮數,還望仙長大人有大量,趕緊收了神通吧!”皇帝苦笑,神仙中人好小的心眼,他只擠兌一句,對方便句句不饒。78

  “既然陛下認錯,貧道再得勢不饒人,反倒顯得小氣了……”

  “仙長雅致,器量不凡。”皇帝贊道。

  “等我把之前準備的那些說完,就不說了。”

  皇帝胸前一悶,憋出一口積年老痰,哼哼兩嗓子,見老太監傻站旁邊,便一口吐在其中一名老臣臉上。

  他想這么做很久了,一直沒找到機會,今日一吐,當真是不吐不快。

  “仙長,現在能說說,你想要那枚玉璽了吧?”

  “不急,陛下先把身邊的事情解決,我們坐下來慢慢談。”

  “朕命人備上宴席,勞駕兩位仙長稍等片刻。”

  皇帝眼中精光一閃,突然發現廖文杰除了心眼奇小無比,其余方面都很合自己的脾氣。

  比如善解人意,他正愁騰不出手收拾外面那群聒噪的狗兒子,廖文杰就貼心讓出了身位。

  這要是朕的兒子該多好!

  話說……

  這位仙長近女色嗎?

  說來也巧,他有幾個公主娉婷之姿,生得閉月羞花,不喜文士也不好武將,唯獨中意修行中人,可以代勞傳承血脈。

  屋內,老太監和老臣夢醒,見皇帝從昏昏欲死變得生龍活虎,一連幾個大跳氣都臉不紅氣不喘,愣神片刻,哭著喊著上前狂拍龍屁,直呼蒼天有眼。

  這其中,有人真又哭又笑,比如那個老太監,激動地話都不會說了;有人假又哭又笑,比如那個臉上帶痰的老臣,激動地話都不會說了。

  皇帝看在眼里,心頭冷笑不止,剛剛還爭辯文無第一,夸自己的悼詞寫得最好,都擱這兒演啥呢!

  屋外,眾皇子聽聞屋中嚎嚎大哭,皆是面露喜色,仰天大笑推開侍衛闖了進去。

  先帝駕崩,新皇就在皇子之中,侍衛們也不敢攔,低眉站在旁邊一聲不吭。

  “哈哈哈,那老東西寫了誰的名字?”

  “趙大人,是本殿下,一定是本殿下,是不是,你可是答應過我的。”

  “李大人,是誰無所謂,我已經和禁軍統領拜了八拜之交。”

  “嘶嘶嘶————”

  一群皇子嘰嘰喳喳沖入屋中,探頭一看,床上有血無人,再看窗前案臺,自家死鬼老爹詐尸,嚇得哇哇直叫。

  “父皇,你……你是人是鬼?”

  “你不死了啊!”

  自古皇家多無情,父不死,子不笑,父辭子孝。

  皇帝門清得很,因為他也是這樣的人,可見此情此景,仍免不了悲乎哀哉,讓侍衛取來他御駕的皇鞭,將一群狗兒子抽得慘叫不止。

  真·往死里抽。

  十年時間,足夠他那批皇孫長大成人,既如此,這些狗兒子是死是活也就不重要了。

  偏殿。

  燕赤霞聽著慘叫哀求,打了個哆嗦,抬手掏了掏耳朵:“這頓鬼哭狼嚎,把老道的耳垢都震出來了。”

  說完,他見廖文杰皺眉沉思,問出心中疑惑:“你要玉璽做什么,真打算改天換命自己做皇帝?”

  “做皇帝又苦又累,翻牌子都要權衡利弊,死后還會被人罵昏君,我有多想不開才會做皇帝?”廖文杰不屑一顧。

  “那你要玉璽干什么?”

  “人間污穢太久了,就跟那老皇帝一樣,病到了骨子里,想要改天換命重振寰宇太平,只靠我一己之力還差點意思,主要是風險太大,要借勢平攤一下。”廖文杰解釋道。

  “此話怎講?”

  燕赤霞心頭略有猜測,讓廖文杰細說。

  “山川靈脈撐接大地、朝堂氣運承載萬民,此為天地人三者之中的地利、人和,山川雖有污穢,朝堂雖到末年,但該有的勢尚未散去……”

  “天時呢?”

  “我可暫代天時,聚齊天地人三者之力,才能行改天換命之舉。”

  “嘶嘶嘶———”

  燕赤霞瞪大眼睛:“你,你……你竟要伐天?!”

  “不敢。”

  廖文杰搖搖頭,望天道:“貧道為她把脈,她只是病了,一副猛藥也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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