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明珠尖酸刻薄、鬼哭狼嚎的笑聲在巨神兵大殿上空久久回蕩不惜,令苦蟬大師縈繞著淡淡愁苦的俊秀臉龐,泛出一片青紅相間之色,“咔嚓”一聲,一枚化作蜂巢卵石的念珠竟然被他硬生生掐碎。
“齊道友,巴道友,苦蟬大師!”
韓拔陵繼續扯著嗓子吼叫,粗獷豪放的聲音聽起來真有幾分推心置腹的真誠,“韓某和戚道友、萬道友,絕非為了眼前利益的茍合,而是真正想憑借自己的雙手來改天換地,做一番大事業,將古圣界從糾纏了整整十萬年的漩渦中拯救出來!”
“難道你們都沒有發現嗎,十萬年來,古圣界曾建立無數輝煌的王朝,而修真界中也有無數超凡入圣的高手涌現!”
“然而,整整十萬年過去,所有輝煌的王朝統統毀滅,連殘垣斷壁都化為齏粉,煙消云散,而修真界中高手的數量越來越少,修為越來越低,法寶和功法也變得越來越簡陋,越來越落后!”
“曾幾何時,古圣界的天地之間曾經有數百名化神修士,駕馭著毀天滅地的云秦金人縱橫馳騁,甚至可以在我們這片天地之外的黑暗星球上建立山門,然而到了今天,我們這些元嬰就足以在古圣界稱王稱霸,而那些沒有空氣和水源的黑暗星球,是想都不要想了!”
“曾幾何時,一個輝煌的王朝可以延續五千年乃至一萬年,天空中翱翔著數以千計的五牙大艦,大地上馳騁著身高上百丈的巨獸充當騎兵!然而到了今天,大乾王朝不過延續了短短千年,不過擁有區區百艘五牙大艦,就算是最近萬年來烜赫一時的天朝上邦!”
“這說明什么?”
“我們的世界,正在慢慢衰落,一天比一天更接近滅亡!”
“倘若我輩修士都置之不理的話,終有一日,我們會連一件完好無損的洪荒秘寶都找不出來,連一名元嬰修士都無法涌現,連一個能撐過三五百年的王朝都沒用!”
“那時候,古圣界就完了,徹底完了!”
“韓某知道,你們中間不少道友,都對我這個‘蠻夷之主’抱有輕蔑和敵意,認為我不過是想要鞭撻中原,令中原大好河山一片腥膻!”
“哼,倘若如此,你們便將韓某想得簡單了!”
“回首過去十萬年歷史,亦曾有過蠻夷入主中原,那又如何,還不是在短短數千年之后就分崩離析,毀于一旦?”
“韓某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那萬世不滅,光耀萬世的大事,韓某希望和各位道友共同建立一個永恒不滅的王朝,而這些云秦金人,便可以成為我們的起點!”
“齊道友,巴道友,苦蟬大師,韓某知道你們和六大派那些庸庸碌碌,自私自利的家伙不同,你們是真正志存高遠的英雄豪杰,對大乾的現狀都有諸多不滿,但是當今天下,豺狼當道,朽木縱橫,這徹底腐朽的現狀,絕不是你們一兩個人就可以改變,不如站到韓某一邊,我們可以一起盤算,什么樣的未來,才對整個古圣界更加有利,才能夠祛除蘊藏在古圣界深處的毒素,令整片天地起死回生!”
韓拔陵說得動情至極,似乎連自己都被深深感動,忍不住從巨神兵的圓盾后面,稍稍探出半個腦袋來。
“唰!”
就在他剛剛探頭的一剎那,一道比閃電更加凌厲百倍的弧光從對面而至,毫無半點花俏和神通,就這樣不帶半點煙火氣地斬向韓拔陵的腦袋!
韓拔陵雙眼圓睜,眼角完全撕裂,眼球幾乎要脫眶而出,連怪叫聲都來不及傳出,脖子也顧不上往下縮,卻是雙腳在圓盾后面狠狠一蹬,整個人向后一折!
那道弧光從他鼻尖上險之又險地擦了過去,將他扣在腦袋上的巨大熊頭高帽給切去了一半!
“咔嚓!”
弧光斬掉了他腦袋上的熊頭,去勢不減,一路斬斷了幾十根維修巨神兵的空中軌道,最后深深嵌入超合金材料煉制而成的艙壁,留下一根手指深的劍痕,劍痕之中,青煙裊裊,內側還隱隱泛出極度高溫的橘紅色,顯示出這一劍蘊含的靈能之強勁!
韓拔陵的熊頭高帽被斬去一半,變成一個熊皮套筒,隱隱可以看到一片青吁吁的頭皮,還有幾縷頭發在半空中漂浮。
這一劍,卻是將他的頭發都斬落下來不少,甚至還薄薄削去了頭頂心上一層油皮。
倘若他反應再稍稍慢一丁點,這位野心勃勃的草原梟雄,就要到九幽黃泉去改天換日啦!
燕離人在不遠處緩緩收劍,有些不滿地嘟噥道:“都不知道你們廢這么多話干嘛,直接拔劍不就完了么!”
“大王!”
“大帥!”
“圣母!”
燕離人驚世駭俗的一劍令三大兇人的手下大驚失色,隨著一陣靈焰瘋狂噴涌,“唰唰唰唰”,巨神兵大殿的一角浮起了上百支寒光閃閃的飛劍,每一支飛劍周身都繚繞著越來越激蕩的七彩焰流,蓄勢待發,隨時都能激射出雷霆一擊!
齊中道等超級元嬰和六大派高手見狀,也都咬緊牙關,祭起各自壓箱底的法寶,在齊中道“番天印”的鎮壓之下,整座大殿都“吱吱”作響,恍若被一座無形大山鎮壓,空氣粘稠得像是能滴下血水來。
“燕,燕道友!”
齊中道臉色發黑,干巴巴地叫了一聲。
“有問題?”
燕離人滿臉無辜地看著齊中道,“他主動把腦袋伸出來給我斬,那么大一顆油光發亮的熊頭,不斬實在對不住他。”
“等等!等等!”
韓拔陵龜縮在巨神兵的圓盾之后,再也不敢露出腦袋,卻是聲嘶力竭地大吼,“齊中道,燕離人,千萬不要以為韓某是害怕你們的番天印和劍芒,你們非要自尋死路的話,韓某和戚、萬兩位道友,自然會讓你們得償所愿!”
“不過,你們不覺得很奇怪么,王喜、朱宗佑和靈鷲上人這三名有能力左右平衡的關鍵角色,一直都沒有出現,只有我們七個和六大派這些人,在這里傻乎乎地纏斗!”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的道理,你們不會不明白吧?韓某越想越覺得整件事都非常古怪,倘若是王喜和鳳凰帝聯手做局,就是為了迫使我們自相殘殺,你們如此沖動,豈不是正中了他們的下懷?”
這句誅心之言,令齊中道微微一怔,陷入深思。
而他身后,原本就抱著保存實力,靜觀其變的六大派眾多高階修士,更是在眼珠亂轉之后,流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就連李耀和龍揚君都有些傻眼,對啊,巨神兵大殿中“乒乒乓乓”打得這么熱鬧,鳳凰帝朱宗佑這個最值得懷疑的家伙,流竄到哪兒去了?
剛才一路掃描過來的監控畫面中,并沒有發現鳳凰帝的身影啊!
“韓道友言之有理!”
齊中道不愧是當了多年“修真界盟主”的人,無論多么混亂的局面中,神經都保持足夠的冷靜,心思電轉之下,瞬間改變態度,“沒有找到王喜、靈鷲上人和陛下之前,大家還是不要輕舉妄動,以免發生異變!”
“那就把你們那邊的燕瘋子管好,再有下次,我們統統都有可能落入王喜和朱宗佑的圈套啦!”
韓拔陵頗有些無可奈何地叫道。
齊中道先是掃了巴小玉和苦蟬大師一眼,又和兩人一起,用深邃的目光凝視著燕離人。
“阿彌陀佛,燕施主。”
苦蟬大師低吟一聲佛號,語重心長道,“正所謂——”
“停!大師休要聒噪,我待會兒再斬他不遲!”
燕離人揉了揉鼻子,懷抱短劍,有些不滿地退到了后排。
“韓道友!”
齊中道松了一口氣,繼續提高嗓門道,“眼下大家都被困于‘仙宮’之內,這仙宮內部的回廊和宮殿又是曲折離奇,詭譎莫測,似乎和我們想象中瓊樓玉宇,仙氣縹緲的世界大不一樣,齊某隱隱覺得,此事絕不簡單!”
“現在外面的局勢已經有些失控了,倘若我們真的拼死一搏,恐怕只有十之一二的人能活著走出去,整個修真界,無論大乾還是幽云二州,都會遭受滅頂之災!”
“倘若說,我們是為了爭奪云秦金人才大打出手,但我們現在連如何駕馭云秦金人都不知道,就這樣莫名其妙地血灑在云秦金人之下,豈不是有些可笑?”
“齊道友所言,大大有理,在沒有找到王喜、朱宗佑、靈鷲上人,以及解開云秦金人的駕馭之秘前,我們的確沒有同歸于盡的理由!”
韓拔陵掃了一眼對面半空中一支支蓄勢待發、靈焰激蕩、嗡嗡作響的飛劍,瞇起眼睛道,“以防意外,我建議大家先將飛劍和法寶統統收起來,然后退開所有云秦金人十米之外,想辦法控制住外面的局面,收攏各自部曲之后,再尋找王喜、朱宗佑和靈鷲上人,把整件事徹底搞清楚,再做打算,齊道友以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