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螢火蟲,那是人,一個個活生生的人。紅光是他們的體溫所發出的紅外線。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能看到紅外線,眼睛成了夜視眼,也沒時間研究這些。他只知道正在從四面八方包圍過來的人在數百之多,如果再等片刻,被他們包圍了,他們這十幾個人插翅難飛。
他可不認為大半夜的不睡覺,從四面包抄過來的人只是想找他們聊聊人生。
無忌嚇出一身冷汗,用力推醒了靠著大樹假寐的林飛。“阿飛,快醒醒。”
“怎么了?”林飛驚醒,一邊揉著眼睛,一邊本能的抄起了弓。“出了什么事?”
“我們要被包圍了。”無忌一邊說,一邊打量著四周的人影。知道了這些紅光是人,他很快就分辨出了哪些是同伴,哪些是敵人,并且大致估計出了敵人的位置。“快把他們叫醒。”
“哪里有敵人?”林飛緊張起來,一邊四處觀望,一邊問道。他運足了目力,也沒看到一個敵人。不過,他卻不懷疑無忌的判斷,無忌的眼力比他好,又有天眼,能看到他看不到的東西很正常。
“大概還有五百步左右。”無忌大致估計了一下,“四面都有人,每面至少有七八十,多的上百。”
林飛嚇出一身冷汗,不敢怠慢,立刻發出了警報。
“快起來,快起來,敵襲!敵襲!”
林間的寂靜瞬間被打破,和衣而臥的箭手們首先一躍而起,眼睛還沒睜開,就拉出了弓,搭上了箭,做好了射擊的準備,巨人們也翻身坐起,單腿跪地,左手持盾牌在前,右手緊握沉重的武器。只是他們剛剛開始和箭手配合,默契還不夠,大手一揮,差點誤傷站在他們身后的箭手。
林子羿大步走了過來,臉色有些難看。“誰報的警?”
不等林飛說話,無忌抱著小紫月站了起來。“羿王子,是我報的警。”
“你?”林子羿的臉色稍緩。“你看到了什么?我在外圍安排了警戒,還沒發現敵人,你怎么會……”
“現在我沒時間和你解釋,反正肯定有人在靠近。”無忌打斷了林子羿,把自己看到的情況大致說了一遍。林子羿臉色大變。“不好,是戇巨人!”他撮唇長嘯,下令撤退。
昨天晚上,林子羿就做好了安排,此刻命令一下,箭手和巨人們就行動起來,兩人一組,互相配合著,迅速向羽民國方向撤退。林子羿拉弓搭箭,一動不動,直到所有人撤離,他也沒有動。
頭頂的樹枝嘩啦一聲響,小云姑娘跳了下來,急聲道:“子羿哥,有……”她看著持弓而立,箭在弦上的林子羿,愣住了,眼睛瞪得老大,剩下的話卻怎么也說不出來。林子羿松開勾弦的手指,弓弦“嗡”的一聲響,羽箭扭動了一下,消失在黑暗中。
“啊——”一聲慘叫,在不遠處的密林中響起,一個模糊的身影踉蹌了一下,撞在一棵大樹上,發出一聲巨響,伴隨著大樹被搖動的聲音。一只鐵斧呼嘯而來,砸向小云的后背。林子羿飛身上前,用肩膀撞開小云,閃身避開斧頭,一口氣射出七箭。
每一箭射出,遠處都有一聲慘叫響起。
鐵斧落在火堆中,火焰飛濺,煙塵四起。小云嚇得小臉煞白,眼神發直。
“快撤,我斷后。”林子羿喝道,再射兩箭,將已經沖到百步外的兩個巨大身影射倒,拉起小云,縱身躍起,消失在黑暗之中。
咆哮聲混雜著沉重的腳步聲,此起彼伏,一大群面目猙獰的巨人沖出了黑暗,看著凌亂的營地,跺著大腳板,拍打著胸口,發出憤怒的吼聲。
一個巨人扛著一口兩丈長,五尺寬的大刀,推開眾人,出現在火堆前。他身高近三丈,即便身處巨人包圍之中,也顯得非常突兀。他的頭發很短,像一根根鋼針豎在頭上,兩道濃眉,一邊高,一邊低,左眉直插入鬢,右眉卻只剩下一半,一道刀疤橫貫而過,將原本還算端正的國字臉拉得變了形,顯然非常的兇惡。兩只眼睛又大又圓,鼓在外面,像兩只銅鈴。面色黝黑,堅硬得像一塊石頭。
“哪個兔崽子走路不小心?”他環顧四周,低吼道:“自己給老子站出來!”
巨人們面面相覷,臉上露出恐懼之色,不約而同的向后退了一步。
一個兩丈左右的女巨人走了出來,手里提著一桿三丈左右的大槍,粗聲粗氣的說道:“二哥,不是兄弟們不小心,是那些兔崽子運氣好。我注意過了,最近的兄弟還在四百步左右的時候,他們就發現了。”
“是嗎?”巨人哼了一聲,像一道悶雷,震得每個人的心頭都是一顫。他看了看遠處,撓了撓頭:“這可怎么辦?再追,可就進了羽民國界啦。”
“二哥,就算不進羽民國界又如何?那些鳥人知道我們在這里襲擊他們,會輕易罷休嗎?再說了,我們已經抓了他們的人,這個仇解不開啦。”
“說得也是。”巨人一拍腦袋,“追,一定要追上這些小子,把他們全吃掉。”
“追!追!”巨人們興奮的大叫起來,有的跺腳,有的拍手,用手中的武器亂敲亂打,將周圍的大樹敲得嘩嘩作響。“把他們全吃掉,全吃掉!”
女巨人舉起手中的長槍,大叫一聲:“跟我來!”一馬當先,向林子羿消失的地方追了過去。
無忌站在背簍里,忍著眼睛的脹痛,看著遠處越來越密集的紅點。
因為他的提前告警,他們在梟陽國的戇巨人合圍之前,沖出了包圍圈,避免了被包圍的厄運。可是他們還沒有脫離險境。在夜間行走,不僅防風巨人們的視線受限,就連以視力自負的箭手們也大打折扣,跌跌撞撞,大受影響,而身后的戇巨人們卻絲毫不受影響,在茂密的樹林穿梭自如,雙方越來越近。林子羿和汪汪幾次停下來阻擊,最終也沒能擋住對方,只是稍微遲緩一下對方的步伐而已。而他們造成的殺傷激怒了戇巨人,戇巨人憤怒的咆哮聲此起彼伏,整個森林都陷入了恐懼之中,無數棲息在森林里的小動物驚惶四竄,有一只小鹿居然竄到了石頭的面前。
“快走,快走!”林子羿和汪汪飛奔而來,滿頭是汗,呼哧呼哧的直喘。
“抓住那個小子,誰也不準吃,我要嫁給他。”一個粗啞的聲音從遠處傳來。汪汪臉色一變,撒腿就跑,像是被踩了尾巴的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