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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忌見過嬴亦然境界提升帶來的變化，也見過殷玄抓著他，飛得比林子羿的箭還快的情景，更見過汪汪提升境界后的力量暴漲。
以汪汪現在的實力，讓他一拳打爆紫府山的山頭還有些困難。可是，如果他再破一境，提升到盾宗呢？
無忌立刻把自己的想法對嬴亦然和老人說了。
老人略作思索，用力點了點頭。
“可以試一試。一直以來，大秦帝國研究的是變形，強調變形能力的提升，對九夷部落的天書知之甚少，也沒有想過兩者之間會有這樣的聯系。境界越高，越難提升，也許正是受限于這個原因。”
嬴亦然也躍躍欲試，這不僅關系到他們能不能活著出去，還有可能讓她迅速提升境界，可謂是一舉兩得的好事，她當然舉雙手贊成，就算有危險，她也愿意試一試。
時間緊迫，說試就試。
第一步，當然是要先理解這卷天書，搞清楚其運行原理。
天書就刻在墻上，一目了然，還有老人這位一輩子研究天書的智者在旁，無忌原本以為搞懂這卷天書并不難，可是等他開始尋找相關的內容時，他才發現情況遠比他想象的要復雜。
這卷天書分為三十七小節，總共一萬六千多字母，用無忌熟悉的術語來說，就是有三十七個基因片斷，一萬六千多個堿基對。再通俗一點，就是一篇分為三十七段，總共一萬六千多字的文章。
以無忌現在的腦力，他幾乎掃了一眼，就將這些內容全部掃描進了大腦，倒背如流。
可是，倒背如流離真正理解還有一段相當遠的距離。
首先，要理解三十七個基因自身的作用。對無忌來說，這依然不是什么問題，很快就解決了。
接下來，尋找整個線粒體的運行機理，找到提升能量利用效率的辦法，就有點麻煩了。
這三十七個基因中，并不存在一個單獨對應能量利用效率的基因，它們之間是互相關聯的，要找到合適的組合序列，才能實現目標。
這就像要點亮一盞燈，卻有三十七個開關。這些開關并不需要全部打開，但是也不存在一個能直接打開燈的開關，而是必須同時打開幾個開關，才能點亮這盞燈。
這是一個相當可觀的組合。
如果只需要一個開關就可以打開，那么有三十七種可能——無忌沒有找到這樣的基因。
如果需要兩個開關才可以打開，那么就有一千三百六十七種可能。
如果需要三個開關，就有五萬種可能。
看完天書內容，將各個基因的功能瀏覽了一遍之后，沒有找到那個一鍵生效的基因，無忌的腦海里就是嗡的一聲。如果用這種組合的方法，估計他連兩個基因的組合都試不完，嬴亦然就淹死了。
簡單的排列組合行不通，看來必須搞清楚這些基本之間配合工作的原理，只有這樣，才能去除那些明顯沒有意義的組合，找到真正可行的組合。
無忌盤腿坐下，開始在大腦里推演每一個基因的功能，并且分析他們之間匹配的可能性。
對他來說，這不存在什么技術上的難度，他前世一直在研究這些東西，相應的數據早已刻在腦子里，只不過當時是用大型計算機系統在模擬，現在卻只能用大腦來計算。
如果不是天門開啟，心算能力有了顯著的提高，僅此一項，他就要崩潰了。
見無忌閉目沉思，嬴亦然和老人不敢打擾他。老人給嬴亦然使了一個眼色，示意她到下面說話。
嬴亦然會意，兩人輕手輕腳的離開，一直下到第二十一層天書大廳。
一進大廳，嬴亦然就湊到老人身邊，壓低了聲音問道：“先生，有多少成功的可能性？”
老人看了他一眼，沉吟片刻：“三成機會。”
嬴亦然的眼角一抽，沒有吭聲。三成機會比萬里挑一是強多了，但依然不能樂觀。
“現在有兩個難點。”老人接著說道：“首先，無忌能不能真正理解這一卷天書，找到合適的方案。”
嬴亦然沒有說話。她對天書的理解不如無忌和老人，可是她也清楚，要想在這么短的時間內搞清楚一卷天書，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老人研究了一輩子天書，從里面得到的東西都非常有限。
“這當然很難，不過，更難的是怎么實施這個方案。”老人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如果用木針就能實現，那當然再好不過。萬一木針實現不了，需要動用氣針，我也能解決。可是如果氣針也解決不了，必須動用意針……”
嬴亦然的臉色有些發白。
她知道意針是什么。以意行針，必須開意眼，煉就強大的意念力，強大到不僅能看到肉眼無法看到的細微事物，還要能靠意念精準的操控這些東西。
如果說木針只能通過刺激穴位來影響人體的經絡運行，那么氣針就可以通過真氣來刺激那些隱藏在身體內部的穴位，以及非常小，甚至比針尖還要小，根本無法用木針刺激的穴位。
這已經很難了，放眼天下，能用氣針施術的無一例外都是醫圣級的高人，屈指可數——包括老人在內，不超過五人。
至于意針，那更是傳說中的醫神，連老人也做不到。
要用意針，必須先開意眼，而且要對意眼運用自如。
可是無忌連意眼還沒開，意針之說根本無從談起。
嬴亦然知道了，老人說有三成機會都是在安慰她。實際上，有一成機會就很樂觀了。
“看來我們很可能要死在這里了。”嬴亦然走到墻邊，撫著天書，卻沒有一點觀看的心情。就算看懂了又如何，他們的時間所剩無幾了。
“你后悔嗎？”老人走到她身邊，輕拍她的肩頭，惋惜的說道：“讓你不要跟著來，你不聽，現在后悔也遲了。以你的資質，就算不能進天書院，封一片土地，將來婚配生子，雖然平淡，卻也算不錯。”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嬴亦然苦笑一聲。“先生，你以為我一點不知道帝國的危機？學宮七院，至少有四院離心離德；七大軍團，除了咸陽禁軍，大概也只有龍驤軍團還忠于朝廷。如果不能破解天書的秘密，重新控制學宮，帝國覆滅是早晚的事，不少人等著做劉邦、項羽呢。”
老人低下了頭，過了好久，嘆了一口氣。
“天書院三百年來未出一個合格的大國師，以至局勢潰爛，不可收拾，實在是愧對天下。”
嬴亦然慘然一笑。“先生，難道……真的是大秦氣數已盡嗎？”
老人沒有回頭，轉過頭，看著門口漫上來的湖水，拉著嬴亦然的手，向上一層臺階走去。
嬴亦然看著蜿蜒流淌，很快就將大廳地面淹沒的湖水，又抬起頭，側耳傾聽，卻沒有聽到一點聲音，眼神更加黯淡。
靈臺二十四階，只剩最后三層，無忌卻還沒有得出任何結果，希望和時間一樣，越來越渺茫了。
“不要多想，你也上去調息吧。一旦無忌悟出方案，我們立刻施術。”
嬴亦然點了點頭，走到二十三層天書大廳，盤腿坐下，閉上眼睛，卻怎么也靜下不心來。雖然早有犧牲的準備，可是當死亡真的越來越近的時候，她還是有一種說不出的絕望。
她放棄了靜坐，躺了下來，閉上眼睛。
她的心神穿過頭頂的石板，落在正在冥想的無忌身上，心情莫名的平靜下來，一絲甜蜜從心頭涌起，在嘴角化作輕輕一挑。
這個傻瓜，現在真要如他的愿，死在一起了。
二十四層天書大廳，無忌盤腿而坐，面容平靜。
可是，他的識海里卻一點也不平靜。
無數堿基分子在他的識海里被分解，一個個數字閃現，一道道數據流翻滾而過，經過復雜的計算，又將那些分子重新組合起來。
無忌研究的是基因，基因千變萬化，卻并非雜亂無章。每一種物質的構成，背后都是幾種因素在起作用，正如同四種最基本的力構成了大千世界一樣。
道理并不復雜，只是數量太多，要想搞清楚每一種結構產生的不同功能，計算量大到讓人不敢想象。
這種模擬，必須動用具有超強計算能力的大型計算機才行，而現在，他只能依靠自己的大腦。
他驚訝的發現，自己的大腦比他想象的還要強悍一點，進度超過了他原本的估計。
他已經搞清楚了三十七個基因的運行機理，接下來，就要從中刷選最可能的組合了。
有了這個基礎，他當然不需要一個一個的去試，根據一些簡單的原則，他可以很輕松的去除很多明顯不可能的組合。
更多的堿基分子聚合在一起，組成一個個基因，又翻譯成不同的氨基酸，形成不同的蛋白質。
越來越多的天地元氣涌入他的身體，涌入他的大腦。
一層層汗水從他的頭頂涌出，浸濕了他的頭發，浸濕了他的衣衫。
裊裊的熱氣升騰而起，如煙似霧。
他的頭皮殷紅如血，仿佛有炙熱的紅光透過皮膚，照亮了骨骼、血管和神經。
他的大腦像一臺超大型的計算機，高速運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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