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忌愣了,盯著施玉羚看了好一會,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笑得施玉羚面紅耳赤,莫名其妙。
“姐姐,你想多了。”
無忌擺擺手,示意施玉羚不要緊張。對施玉羚的推斷,他有些不以為然。
祭神如神在,指的是姿勢和心態,是形而上,而不是形而下的東西。就算是施玉羚說的“一陰一陽謂之道”,也不會是她想的那種事,最多只是同氣感應而已。
在他看來,所謂始祖神其實就是dna雙螺旋結構,并非指伏羲女媧,和雙修這種事也扯不到一起去。
無忌重新拿起文章,請施玉羚逐字逐句地講解了一遍。文章并不復雜,其實只是說了一個觀點:禮儀由古代的巫舞而來,巫舞本是溝通神靈的儀式。
不過,這里面提到的一個觀點引起了無忌的注意。
這篇文章說,上古的巫術雖然由巫師掌握,卻并非由巫師獨占。在舉行祭祀的時候,部落中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要參加,是一個集體活動。人人都可通靈,人人都是神明的代言人。
在那個時代,人神不分。
后來,通靈的權利被巫師獨占,只有巫師才能為神明代言。除了巫師之外,所有人都只能旁觀,不再具有人神一體的能力。在傳說中,這變成了一個神話傳說:重黎絕地天通。
無忌之所以注意到這件事,是因為他想起了大國師和他講過另一個版本的絕地天通:重黎砍斷了溝通天地的神物通天樹——建木,斷絕了人神之間的往來。
他的腦子里,就有一根建木所制的木針。
難道說,他能夠溝通天地,是因為他的腦子里有建木針,而其他人沒有建木針,所以就不行?
無忌靈機一動。叫來了景小陽和小紫月。
他將小紫月拉過來,摸摸她的頭頂。小紫月的頭頂囟門處有一處軟骨,他一碰,小紫月就叫了一聲,躲了開去,不滿的瞪著他。
“嘿嘿,妹子,想不想說話啊?”無忌一臉狼外婆的笑容,笑瞇瞇的看著小紫月。
小紫月警惕的看著無忌,抱著小辟邪。一聲不吭。小辟邪呲牙咧嘴,對著無忌低吼。
無忌又說道:“那你想不想做箭圣啊?”
小紫月眨眨眼睛,有些猶豫。這些天,她一直在練箭,只是進展似乎有限,十箭也就一兩箭能中靶,對她來說,成箭圣似乎比能說話更有吸引力。
“來,讓哥給你扎一針。你說不定就能一下子成箭圣了。”無忌取出木盒里的最小的那根木針,在小紫月眼前晃了晃。
施玉羚嚇了一跳,連忙阻止。“無忌,頭腦乃要害之處。不可輕易嘗試。”
“沒事,我自己的腦子里有一根比這個大得多的木針,我心里有數。”無忌的笑容更加燦爛。“小紫月是道體慧心,囟門至今未閉。開啟天門比普通人容易得多。要驗證我的理論,她是最合適的人選。”
“那我也不能拿她當試驗品啊。她還是個孩子。”
“你不用擔心這個問題。”無忌笑道:“木針是自然而然地融入天門的,天門不開。針進不去。”
施玉羚這才松了一口氣。無忌又對小紫月仔細講解了一遍,小紫月這才信了,按照無忌的要求坐好,調息凝神,閉目冥想。
她果然是天生的道體慧心,入靜的速度比任何人都快,幾乎一坐下,就進入了空靈的狀態。
無忌拈著木針,小心翼翼的放在小紫月的頭頂,牛毛般的木針扎破小紫月的頭皮,晃晃悠悠的立住了。
無忌屏住了呼吸,目不轉睛的盯著木針。
施玉羚和景小陽也非常緊張。這不僅關系到小紫月的性命,也關系到無忌的前途。景小陽四人按照無忌的要求練習了幾天,沒看到任何積極的效果,現在只能指望小紫月能驗證無忌的理論了。
如果無忌的理論是對的,那他就打開了一條修行的捷徑,離大國師的夢想又近了一步。
一頓飯的功夫過去了,木針紋絲不動。
一刻鐘過去了,木針還是紋絲不動。
半個時辰過去了,木針還是晃晃悠悠,只有一點針尖扎在小紫月的頭皮中。
施玉羚和景小陽不敢出聲打擾無忌,但是她們互相之間的眼神已經露出了狐疑之色。
無忌眉頭緊蹙,沉思良久,再次打開木盒,取出最大的那根木針,換下了小紫月頭頂的木針。
施玉羚和景小陽大吃一驚,這根木針太大了,真要扎進去,估計能扎穿小紫月的腦袋。
無忌這是瘋了?
施玉羚連忙伸手攔住無忌,連連搖頭。無忌笑笑,將木盒推到施玉羚面前,又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施玉羚看看木盒,明白了無忌的意思。木針原本有九根,最大的那根現在就在無忌的腦子里,比現在要扎入小紫月天門的還要大。既然無忌沒死,小紫月應該也不會有問題。
在施玉羚和景小陽緊張的注視中,無忌將木針放在了小紫月的頭頂。
針尖扎入小紫月的頭皮,無忌的手還沒松開,異象立升。
天地間的元氣涌動起來,無數的天地元氣從四面八方聚攏而來,匯聚在木針尾部。雖然肉眼無法看到,卻可以感覺得到,即使施玉羚、景小陽的境界都不算高明,也能感覺到天地元氣的異變。
無忌笑了,吩咐景小陽出去通知林飛等人,做好警戒工作,以免有人干擾了小紫月的天門開啟。
景小陽應了一聲,沖了出去。她出去得很及時,林飛等人也感應到了元氣的變動,正準備進來看個究竟,聽了景小陽的解釋之后,立刻拿起武器,實施警戒。
房內,在無忌和施玉羚的注視下,八寸尺的木針亮了起來,像一束耀眼的光芒,照得小紫月的頭頂一片光明,讓人不能直視。施玉羚的眼睛承受不住,只好側過眼,將手將在面前。
無忌好一些。他只是瞇起了眼睛,一動不動的看著天地元氣涌入木針,涌入小紫月的百會穴。
時間仿佛突然慢了下來,房里除了心跳聲,一片寂靜。
不知過了多久,光明漸漸散去,木針已經不見了。
小紫月也站了起來,一臉茫然的看著無忌和施玉羚。她一夜沒睡,卻沒有一點倦意,小臉白里透紅,眼神清澈,湛然有神。見無忌和施玉羚看她,咧了咧嘴,露出天真無邪的笑容。
“怎么樣?”施玉羚緊張的抱著無忌的手臂,幾乎將半個身子都掛在無忌身上。“成功了沒有?”
無忌笑笑,輕輕的掙脫了施玉羚。施玉羚太緊張了,絲毫沒有注意到這個姿勢太曖昧,而且她已經是十九歲的大姑娘了,身體成熟豐滿,絕非景小陽可比,很考驗人的心境。剛意識到這個問題,無忌已經有蠢蠢欲動的感覺了。
“那么長的一根針進了她的腦子,她沒變傻,可見至少沒有失敗。”無忌將小紫月拉了過來,雙手抱著她的肩,上下打量了她一下,咧嘴一笑:“有沒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覺?”
小紫月搖搖頭,遲疑了片刻,低頭看看肚子,比劃了一下。雖然沒有景小陽翻譯,施玉羚也明白了。小紫月餓了。她站起身,看了一下窗外,突然驚叫一聲:“天亮了?”
無忌也驚訝的抬起頭,發現窗外一片明亮,朝陽剛剛越過圍墻,將金色的陽光撒在窗戶上。
居然用了一整夜?無忌也非常吃驚。他記得自己開天門的時候,也就是一個多時辰,最多不超過兩個時辰。小紫月居然用了一夜時間,大大超出他的預料。
不過,明她的道體慧心非等閑可比。
“哈哈,你還真是個寶呢。”無忌將小紫月抱了過來,放在自己腿上。將意念注入小紫月的身體,檢查了一下她的情況。
情況比他想象的要好。他不僅在小紫月的腦子里看到了那根木針,還發現小紫月的經絡中元氣充盈,看起來效果比他自己還要好一點。
他的腦子里早就有木針,他的經絡也粗大暢通,可是里面的元氣卻有限,遠不如小紫月這般渾厚。
“不會吧,難道你才是傳說中的大國師人選?”無忌半開玩笑的說道:“你讓我很沒面子唉。”
小紫月咯咯的笑了起來。她抱著無忌的脖子,在他臉上用力地親了一下,跳下地,向廚房奔去。
一直臥在一旁的小辟邪爬了起來,嗚嗚哼了兩聲,跟著沖了出去。
無忌看著小紫月消失在門外的朝陽中,微微地瞇起了眼睛,無聲的笑了。
他仿佛看到了一條陽光大道,一條通往天書塔的陽光大道。雖然還有一些問題尚未得到驗證,可是這個試驗不僅證明了他的猜想是對的,還給了他一些意想不到的提示。
大國師是帝國睿智的大腦,打打殺殺這樣的事,不是大國師應該做的,交給那些粗人干就行了。
只不過,無忌還是有些說不出的失落,悠悠的嘆了一口氣:“揍人這么爽的事,卻不能親自親為,著實有些遺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