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丈紅眼皮顫動著,想睜開,卻又有些害怕。她猶豫了片刻,先摸了摸自己的手,又摸了摸胸口,兩條腿互相蹭了蹭,突然意識自己身上一絲也無,就這么暴露在空氣中,眼睛頓時瞪得溜圓。
“你……你對我做了些什么?”
“我什么也沒做啊。”無忌一攤手,一本正經的說道:“我只是給你治病而已。”
“那你為什么把我的衣服都脫了?”一丈紅怒吼道:“我記得我沒脫褲子。”
“我也沒脫你褲子。”無忌指了指一丈紅的腳踝。“你的褲子還在你身上。”
“那為什么會是這樣?”一丈紅坐了起來,手忙腳亂的披上衣服,又將褲子拉了起來。她大罵道:“你這個騙子,你這個不要臉的東西,我殺了你——”
無忌背著手,退后一步,靜靜的看著發狂的一丈紅。
一丈紅一手提著褲子,一手去拿倚在床邊的巨劍,高高舉起,向無忌劈來。平時用慣的巨劍變得沉重無比,她踉蹌了一下,腳下一絆,不由自主的向前栽倒。
“當!”巨劍摔落在地。
“撲通!”一丈紅被絆倒在地,兩手亂揮亂舞,慌亂中,一把抱住了無忌的腰,臉貼在了無忌小腹上。
無忌吃了一驚,向后讓一步。一丈紅死死抱住,哪里肯放,只是向下滑了一點,直到被一個又硬又熱的東西頂住了下巴,將她掛住,才勉強保持平衡。她愣了一下,突然意識到這是什么,頓時傻了。
無忌也傻了。渾身都軟綿綿的,除了一個部位。
景小陽端著一碗稀粥,兩碟小菜走了進來,見一丈紅衣衫半解的跪在無忌面前。螓首伏在無忌腹下,頓時沉下了臉,沒好氣的說道:“起來吃東西啦。就算要謝醫,也沒必要這么急,用這種方式吧。”
一丈紅如夢初醒,尖叫一聲,連滾帶爬地躲到床后,用衣服裹緊了自己。她剛準備大罵,忽然發現自己的衣服大得離譜,忽然意識到了什么。抬起頭看看,頓時淚流滿面,忍不住抽泣起來。
“她太高興了,失態了。”無忌訕訕的說道。
“主人,你也好不到哪兒去。”景小陽放下托盤,走到無忌面前,從懷里掏出一塊手帕,在無忌的嘴上抹了抹,在無忌面前晃了晃。嗔道:“這是什么?”
一片殷紅。紅得刺眼。
無忌頓時無地自容,從景小陽手中搶過手帕,使勁的擦著鼻子。“最近……有點上火,有點上火。”
景小陽皺了皺鼻子。轉身拿出一套衣物,扔到床后。“穿上吧,干凈的。”
一丈紅接過,急急忙忙的換上。這才從床后繞了出來,含淚帶笑的看了無忌一眼:“我……好了?”
“好了。”
一丈紅松了一口氣,目光一轉。看到落在地上的巨劍,又擔心起來。“那……那我以后還能用巨靈嗎?”
“當然能用。”無忌擦凈了鼻血,順手將手帕捏成一團,塞進袖子里。“不過要多加練習,要不然會出丑。你現在拿不起來,是因為手術后,體力不足,休息兩天就好了。”
說完,無忌奪門而逃。
一丈紅本來還有些不好意思,看到無忌這么狼狽,心里突然舒服了些,不由得晃著肩膀哼了兩聲。笑聲未落,轉頭看到景小陽鄙視的眼神,頓時尷尬無比,翻了個白眼,端起一碗粥,擋住了自己的臉。
無忌出了小院,走進天書塔,徑直上了樓。
一群天書院弟子正在修煉,其中就包括那個大師妹。
無忌向嬴自清提議后,嬴自清請示了天子和,將天書塔向一部分精選出來的弟子開放,除了擺放歷代大國師神龕的那一層以外,其他二十二層收藏的典籍可以隨意觀看。
因為無忌說,二十三卷天書是一個整體,不可分割,只看第一層收藏的天書是遠遠不夠的。
第二十二層,是開放的樓層中最靠近塔頂的,也就行了這些人靜修的場所。
雖然決定是嬴自清做出的,但是無忌是始倡者這個消息還是慢慢傳了出去,這些弟子對無忌的觀感又好了一層。見無忌上來,所有人都停下了修煉,走過來打招呼。
大師妹也扭著腰肢走了過來,先拋了個媚眼,含羞帶笑的說道:“小師兄的院子里那么熱鬧,怎么有空到塔里來,莫非是要透口氣,換換口味?”
無忌打了個哈哈,很隨意的拱了拱手,轉身就走。
一團東西從他袖子里飛了出來,正好落在大師妹的面前。大師妹故意慢慢地彎下腰,胸前那叫一個波瀾壯闊。她撿起那團東西,展開一看,原本行云流水、妙至天成的動作便滯住了,表情也有些古怪。
“小師兄原來喜歡收集軍功章啊,倒是讓人很意外。”
旁邊的弟子們互相看看,一個個壞笑起來。幾個女弟子紅了臉,啐了擠眉弄眼的男弟子們一聲。
無忌一看,正是他剛剛擦鼻血的手帕。不過,什么叫軍功章?
令狐敏之走了過來,見無忌拿著手帕發呆,不由得苦笑一聲:“二師兄,沒必要這么張揚吧。”
“我怎么張揚了?”無忌惱羞成怒。“我都干什么了,就說我張揚?”
“好啦,你什么也沒干。你們,繼續修煉,要不就下去休息,不要在這里閑逛。”令狐敏之將無忌拉到一邊,順手將手帕塞進了無忌的袖子里。“殷郊回來了。”
“誰?”無忌一愣。
“鷹揚將軍殷郊。”令狐敏之看看四周,低聲說道:“他原本應該去駐地,指揮遠東戰事的,突然告病回了咸陽,我總覺得事情有些蹊蹺。”
“這跟我有什么關系?”
令狐敏之一怔,看著無忌,半天沒說話。“你沒聞出其中的危險?”
無忌搖搖頭。他真沒覺得殷郊回來養病跟他有什么關系。
令狐敏之咂了咂嘴,想了想。又提醒道:“從時間計算,他決定中途返回的時間,應該是在你練成六合劍的前后。你……想到了什么沒有?”
無忌明白了。“他是回來對付我的?”
令狐敏之松了一口氣。
“他的境界比蓋無雙還高?”
“境界說不準,見過他出手的人幾乎沒有。不過,身為四大軍團將領之一,他應該也是大圓滿境。他和蓋無雙的區別在于,蓋無雙是劍士,他是征戰沙場的戰士。”
“有區別嗎?”
“當然有區別。劍士論的是勝負,戰士講的是生死。”
無忌翻了個白眼。他懂了令狐敏之的意思。殷郊也許境界未必比蓋無雙高明,但是他的手段絕對比蓋無雙狠辣。大秦以征戰立國。每一個將軍都是心狠手辣之輩,見過無數的鮮血,踏過無數尸骨。
蓋無雙可能還講究公平決斗,殷郊卻只論生死,不講榮譽。為了勝利,他什么事都能干得出來。
無忌點點頭。“我知道了。”
“要對付殷郊這樣的人,你就不能有任何疏忽大意,更不能分心。”令狐敏之指了指無忌的袖子。“一丈紅可能是個有毒的誘餌,你千萬要注意。”
無忌無聲的笑了起來。從懷中掏出蓋家劍譜,晃了晃。“這才是有毒的誘餌。”
“這是什么?”
無忌將劍譜塞到令狐敏之懷中。令狐敏之看了一眼,頓時倒嘆一口冷氣。“蓋家劍譜?蓋無雙……為了女兒,下這么大的本錢?”
“恐怕不全是為了女兒。”無忌轉過身。面帶冷笑。“要想把這式劍法練成,我至少要花一個月的時間。就算練成了,難道就能比練這劍法練了一輩子的蓋無雙強?這一個月,等于是浪費。”
令狐敏之連連點頭。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二師兄,你比我想象的冷靜。說實話,看到這劍譜。連我都心動不已。明知他可能是個誘餌,卻還是想吞下去。”
“既然如此,那就送你吧。你自己保密,不要讓蓋家說閑話。”
“真的?”令狐敏之大喜過望。
無忌沒有理他,走到窗戶前,看著殷家的方向。“殷郊這么急著趕回來,恐怕不僅僅是為了我這么簡單。敏之,你有沒有想到什么?”
令狐敏之收起劍譜,搖了搖頭。“我暫時還不太清楚,不過你放心,我立刻去打聽一下。”
他沉吟了片刻,又道:“不管怎么說,實力才是決定勝負的關鍵。無忌,大國師還在閉關,什么時候能出來,誰也說不準。天書院能不能邁出這一步,就要看你的了。”
無忌輕笑一聲。大國師?大國師早就掛了,根本指望不上。現在只能靠自己。
“敏之,我從前任大國師的傳記中找到一套陣法。如果演練成功,也許可以提高天書院的自保能力。”
“那好,你需要我做什么?”
“挑八十個誠心奉道,愿意為天書院犧牲的弟子,男女各四十人。”
令狐敏之皺了皺眉。“男弟子不成問題,女弟子不足。天書院女弟子非常少。”
“讓大師兄去找。”無忌微微一笑:“你告訴他,這也許是天書院的生死戰。”
令狐敏之應了一聲,轉身要走。無忌一把拽住他。“什么叫軍功章,為什么你們的神情這么古怪?”
令狐敏之停住腳步,看了他一眼。“軍功章意即血染的風采。有人好在室女,軍功章就是……”
無忌這才知道自己被人大大的誤會了。想起那些師弟師妹們的古怪神情,他脫口而出。
“我勒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