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汪站在陣前,盾牌背在身后,手里拿的不是狼牙棒,而是一口大劍。
這口劍大得有些離奇,總長在一丈八尺,刃長一丈三,柄長五尺,即使是他的巨掌,也可以雙手握持。
又長又寬的劍身,在陽光下閃著寒光,讓人望而生畏。
這口劍在身高兩丈三尺高的他手里,倒還看不出什么,可是和那些沖到他面前的秦軍士卒相比,這口劍未必太大了些,即使是熊一類的猛獸,站起來也不過和這口劍差不多大小。至于體型小一些的豹狼,在這口劍面前,立刻變成了小狗小貓。
汪汪雙手握劍,輕輕一揮,就將一只身高兩丈的巨熊砍成為兩截,巨劍輕挑,斬下一頭飛躍而下的金錢豹的肚腹,鮮血噴涌而出,幾乎在瞬間將他變成了血人。
汪汪快意非常,雙足微分,立在陣前,巨劍舞動,將沖過來的猛獸一一斬殺。
五百防風巨人,在他的身后排成三橫排,兩兩之間相隔十步,就像三道城墻,牢牢的把守住了箭神山的大門。他們和汪汪一樣,將盾牌背在身后,雙手握劍,奮力斬殺。
他們的大劍都是依照巨闕的樣式打造的,用的也是無忌傳授的重劍法。他們在劍法上的造詣和無忌還有相當的距離,可是以他們的身高和力量,再配上這樣的巨劍,對付這些秦軍將士卻是足夠了。
以巨人劍士為盾,以羽民箭手為劍,這就是嬴亦然為蒙自為準備的陣勢。
秦軍雖然勇猛,攻勢一波接著一波,卻始終無法突破防風巨人的阻擊,反成了羽箭箭手的靶子,一個接一個的被射殺。在箭師級以上的箭手面前,從防風巨人的陣地開始算起。一直延展到千步之外,都是他們的生死地。
秦軍付出了一千多人的代價,尸橫遍野,卻沒有取得絲毫進步。
蒙自為的長子——前軍將領蒙無我下令停止攻擊,他一面命人準備巨箭、強弩,一面派人通知蒙自為。
秦軍作戰通常不用武器,派出猛獸命系的敢戰士直接突陣,一兩個沖鋒就可以擊潰對方的陣地,接下來就可以全線壓上,摧毀對手。就算對方很頑強。能夠擋住秦軍的一兩次攻擊,在秦軍的優勢兵力面前也支撐不了多久。
可九夷部落是個例外,防風巨人的步戰能力,讓他們成為移動的城墻,羽民箭手堪比強弩的箭術,也將每一個箭師以上的箭手成為一臺移動的強弩,箭宗巔峰的箭手甚至比秦軍最強大的二十石弩還要強悍。
也正因為如此,戰無不勝的蒙自為才會駐兵邊境多年,卻一直沒有真正發動對九夷部落的攻擊。
這一次。他是有備而來。
蒙無我一聲令下,兩百架二十石強弩被推到了陣前,組成了一個弩陣。每一架強弩由三十名士卒操作,十人舉著巨盾掩護。二十人推動弩車前進,井然有序,互相掩護著,依次向前推進。
為了保護這些弩手。防止巨人反沖鋒,蒙無我還在陣前安排了兩千步卒。
羽箭國的箭手當然不會讓他們順利的逼到陣前,立刻發箭阻擊。
不過。他們的箭大多被秦軍的巨盾擋住了,只有為數不多的士卒被射中,幾乎沒什么實質性的傷害。就連箭宗二階的林子羿射出的箭,都只能勉強破開巨盾,再無力殺傷巨盾背后的士卒。
能夠無視這種巨盾的人,只有五階以上的箭宗,可是整個羽,這樣的箭手也屈指可數,不超過十人。看到秦軍這個陣勢,林玄之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他和秦軍多次作戰,從來沒見過這樣的陣勢。
“大王不要慌。”嬴亦然胸有成竹。“我們已經逼得蒙自為改變了秦軍習慣的戰法,這就是進步。任何一種新戰法,不管訓練多久,沒有經過幾次實戰的考驗,多多少少都會有問題,這就是我們的機會。”
林玄之點了點頭,松了一口氣。嬴亦然的鎮定固然是一方面,她對秦軍的了解也比任何人都多。她在龍驤軍團呆了那么久,蒙自為所做的準備很難完全瞞過她的眼睛。
嬴亦然讓林玄之撤出箭宗以下的箭手,將他們安排到其他的陣地上,然后叫過林子羿。
“七王子,該你出手了。”
林子羿得意的笑了笑,招來飛天辟邪,跨上了飛天辟邪的背鞍,背后背一囊箭,背鞍上又放了兩囊箭,再加上侍立在他身后的小云,兩人一共帶了三百枝箭,從側面飛出了箭神山,在戰場外的空中盤旋待命。
嬴亦然閉上了眼睛。
秦軍有條不紊,由遠及近,將一臺臺強弩部署到位,將箭神山面前的山谷排成滿滿當當,一枝枝長矛般的巨箭架上了上去,斜指天空,寒光閃閃,如點點繁星。
蒙無我滿意的看了一眼,舉起手,準備下令攻擊。他要用一個齊射就射殺防風巨人,再用一個齊射轟垮箭神山的羽民國王宮。
幾乎在同時,嬴亦然也舉起了手中的將旗,下達了命令,戰鼓聲突然炸響。
“殺——”陣前的汪汪聽到命令,左手舉盾,右手舉劍,一聲長嘯,率先沖出了陣地。防風巨人們怒吼著,跟著沖了出去,原本像城墻一般的陣地忽然散開,如同洶涌的洪水,沖向秦軍剛剛部署好的弩陣。
他們高的兩丈以上,最矮的也有一丈五,一步低得上普通人的三四步,兩三百步的距離,對他們來說簡直抬腿就到,沒等秦軍反應過來,他們已經沖到了秦軍的面前。
秦軍平均七八尺的身高在巨人的面前和侏儒沒什么區別,四尺長的刀劍與巨人手中一丈八尺的巨劍一比,簡直就是餐刀,根本不用打,勝負就已經很清楚了。
秦軍陣地立刻崩潰,防風巨人幾乎沒有遇到什么像樣的阻擋,就殺透的步兵方陣,沖進了弩陣。
為了操作強弩。弩陣中的秦軍都沒有變形,戰斗力更弱。巨人咆哮而入,揮舞著盾牌和巨劍,將一個個秦軍將士砍倒,一伸手,就取下了弩上的巨箭,當成投槍,順手扔了出去。
蒙無我大驚失色,下令立刻射擊,兩側的步卒立刻變形。在中軍之前布陣,阻擊巨人。
看到蒙無我的陣地變化,嬴亦然伸手向前輕輕一指,空中的林子羿一拍飛天辟邪,俯沖而下,從側翼沖向中軍。
人未到,箭先到,林子羿和小云居高臨下,射得蒙無我身邊的侍衛手忙腳亂。暈頭轉向。等他們反應過來,舉盾遮擋從天而降的箭雨,已經有幾十個人中了箭,連蒙無我本人都挨了一箭。戰鼓和傳令兵更是首當其沖,無一幸免。
秦軍的中軍指揮癱瘓。
中軍大亂,雖然有不少善射的半人馬騎士舉起弓箭仰射,企圖阻擊林子羿。可是他們的箭術和林子羿相差太遠,又身處劣勢,根本無法對林子羿形成有效的威脅。在林子羿的箭雨面前,他們紛紛中箭倒地。
“快,快用大盾!”蒙無我驚恐的大叫,他這時才切身感受到羽民箭手的威力,遠非之前的想象可比。要想住林子羿的箭,普通的盾根本沒用,必須用那種又大又厚的巨盾。
可是,要將巨盾舉過頭頂,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也許巨人可以做到,但秦軍中巨人的數量太少了,根本不可能用來布陣。
就在蒙無我被林子羿射得狡猾不堪時,汪汪輕松地殺透了弩陣,又殺透了蒙無我面前的防守方陣,沖到了蒙無我的面前。
秦軍將軍雖然英勇,奮不顧身的向上沖,可是在汪汪面前,他們實在太弱了。不管是力量驚人的熊虎,還是矯健的狼豹,都無法阻擋巨人前進的腳步。就算僥幸近身,他們的爪牙也無法撕開涂有劫灰的皮甲,無法對巨人們造成實質性的傷害。
天空和地面兩路夾擊,蒙無我還沒明白過來是怎么回事,就成了汪汪的俘虜。
蒙無我怒不可遏,化身巨熊,與汪汪撕打在一起。
他有玄境八階的實力,化身為與汪汪差不多高的巨熊,咆哮著,揮著巨掌,猛擊汪汪。
汪汪是盾宗三階,境界稍微弱一些,可他是巨人,天生力大,皮粗肉糙,再加上涂有劫灰的盾牌和皮甲,就算挨蒙無我一掌也沒什么事。相反,遇到蒙無我這樣實力相當的對手,極大的激起了他的熱情。
他收起了巨劍,改用拳頭,和蒙無我貼身肉搏。
一頭巨熊,一個巨人,咆哮著,怒火著,一次又一次的沖向對方,撕打在一起。
蒙無我身邊的衛士遭了殃,他們雖然不乏玄境高手,可是在這兩個人面前,他們根本算不上什么,一旦被波及,就有喪命的危險。
一時間,秦軍的中軍煙塵大起,吼聲震天。
面對汪汪,蒙無我暫時沒落下風,可是他麾下的秦軍卻抵擋不住了。他們雖然將汪汪等人圍得水泄不通,攻勢如潮,卻無法突破巨人形成的圓陣,無法援救蒙無我,只能看著蒙無我一個人面對汪汪。
就在這時,嬴亦然下令四百防風巨人沖進了秦軍剛剛布下的弩陣,將那些強弩掉轉了一個方向,對準秦軍大陣,開始發射。對于秦人將士來說,一架強弩需要十幾個才能操作,可是對于巨人來說,兩人就能輕輕松松地操作一臺強弩。
蒙自為精心準備的兩百架二十石強弩,就這樣成了嬴亦然的戰利品,對準秦軍陣地,一陣猛射。
漫天的箭羽傾泄而下,秦軍終于支撐不住了,全線崩潰。
蒙無我與汪汪苦戰半個時辰,不分勝負。可是當更多的巨人圍過來群毆的時候,他也不行了,被揍得鼻青眼腫,奄奄一息,像條死狗般的拖到了嬴亦然面前。
僅僅半天時間,嬴亦然指揮羽民箭手和防風巨人組成的四千聯軍,擊潰兩萬秦軍前鋒,生擒蒙無我。
箭神山上下,巨人和箭手們興奮的握起拳頭,面對嬴亦然,山呼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