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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章 反間

  “你去過紫府山?”

  無忌點點頭。事到如今,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不如硬著頭皮沖上去,見招拆招。

  “你破解了天書的秘密?”

  “還沒有完全解開。”無忌笑了起來,轉頭看了一眼。“若不是鷹揚將軍一掌擊垮了天書塔,我也許已經解開了。”

  白鳳冰雪白的眉毛一挑:“這有聯系嗎?”

  “當然有。天書其實并不難懂,只是數據太多,普通人的腦力無法承受,所以必須集結眾人的腦力,才有可能推演出天書的真正機理。我精挑細遠了八十名年輕人,組成九佾陣,就是想破解天書,結果……”

  白鳳冰眼神微縮:“九佾劍陣是傀儡陣?”

  無忌一皺眉,故意緊張地看了殷郊一眼。

  “說!”白鳳冰一聲厲喝,堂上的空氣頓時冷了三分,無忌覺得就像有無數的冰針扎進皮膚,扎進耳膜,既冷且痛。

  “是……是的。”無忌低下頭,結結巴巴的說道。

  白鳳冰轉過頭,盯著殷郊,一字一句的說道:“殷郊,你這是什么意思?”

  殷郊眉頭緊皺。

  無忌這句話可是惡毒到了極點。他和白鳳冰之間本來就敵意重重,帶著無忌來向白鳳冰請罪,也是不得已的事。可是,無忌說九佾劍陣是傀儡陣,立刻把他推到了一個無法自明的境地。

  白鳳冰的冰魄大法與通靈術、搜魂術類似,也是一種精神控制術。這種法術有一個特點,最怕遇到同類人,特別是境界相差不多的人。高手較技,稍有疏忽,就會有生死之憂,精神控制的較量更加兇險,一旦失手。被人制住,很可能成為白癡。

  殷郊建議白鳳冰對無忌施用冰魄大法,卻故意隱瞞了無忌通曉通靈術、搜魂術的事實,這簡直是給白鳳冰挖坑。如此一來,不僅請罪成了空話,而且用意歹毒之極。

  一時間,殷郊不知道怎么向白鳳冰解釋。

  無忌伏在地上,暗自冷笑。在殷郊講述他們之間的沖突時,無忌就注意到了殷郊有意無意的避開了他煉傀儡陣的事。他有兩次煉傀儡的經歷,一次是在咸陽。一次是在梟陽國,殷郊都是知道的。可是他偏偏沒有告訴白鳳冰。

  天書塔的事,他還可以理解為殷郊沒有親眼看到。梟陽國時,殷郊曾經直面戇巨人組成的傀儡陣。他為什么也不提,只是輕描淡寫的一筆帶過?

  無忌不知道殷郊是出于什么目的,但是這并不妨礙他捅殷郊一刀。你不仁,我當然也可以不義,大家本來就不是熟。再說了,你露出這么大的破綻。我如果不補一刀,豈不是對不起你?

  “殷郊,你怎么解釋?”白鳳冰抬起手掌,輕輕的招了招。周圍的甲士們嘩啦一聲。圍上了上來,腰間的戰刀拔出一半,寒氣森森。白鳳冰的掌心升起一縷白霧,凝成數片冰晶。在白鳳冰的掌心翩翩起舞。

  無忌看了,也不禁暗自心驚。想不到白鳳冰的冰魄大法居然如此霸道。挨她一掌,會不會變成冰尸?

  “姐姐。這事……恐怕是個誤會。”片刻之間,殷郊就冷靜下來,苦笑道:“他煉九佾劍陣,我是知道的,咸陽還有很多人知道,從來沒聽說和傀儡有什么聯系。我當時一掌擊垮了天書塔,也沒看到塔內的情況,怎么會知道他煉的是傀儡陣?”

  不等白鳳冰說話,無忌輕聲笑道:“可是在梟陽國地牢里,你可是和戇巨人傀儡面對面喲。”

  殷郊冷笑道:“我在國師殿下面的密道里與戇巨人戰斗了將近一個時辰,對手一直是梟陽國師沙驚鷗。在地牢時,沙驚鷗也在,我自然會以為是他控制了戇巨人。你才到梟陽國幾天?”

  無忌不由得暗自贊了一聲。殷郊果然是老奸巨猾,在這種情況下,他居然還能說得頭頭是道,不能不讓他懷疑殷郊是早有預謀。如果他想利用這個機會,與白鳳冰對搞,沒有戳穿殷郊,殷郊就利用他坑白鳳冰一把。如果被他戳穿,殷郊也可以推得干干凈凈。

  見殷郊說得坦然,白鳳冰一時也沒有定論,但是她顯然很不高興,揮揮手,讓令狐野帶人將無忌帶走。

  無忌跟著令狐野,穿過幾道嚴密的關卡,走進了一個密封的石室。

  “進去吧。”令狐野讓人打開門,調侃道:“你應該感到很榮,七王子也曾經被關在這間囚室里。”

  無忌走了進去,轉過身,對令狐野笑了笑。“我認識你堂弟令狐敏之。”

  令狐野輕笑一聲,不予作答。看得出來,他對令狐敏之這個出身支庶的堂弟沒什么感情可言。

  “令狐敏之進入天書院之后,只用了兩個月的時間就踏入了玄境。如果我猜得不錯,他現在至少是二階,甚至有可能是三階。”

  令狐野眉梢一挑,不假思索的說道:“我從來沒聽說過一個月內能升兩階的人。”

  “你以前聽說過箭圣嗎?”無忌冷笑一聲,走到囚室角落里濕漉漉的亂草上坐了下來,閉上眼睛,再也不說一句話。想想真是郁悶,這才多長時間,都坐了兩次牢了。

  而且,鳳舞軍團的囚室和梟陽國的囚室也有幾分相似,四壁全是石頭,只有幾個透氣孔,更重要的是囚室里有禁制,進入囚室的人很難施展境界。

  當然了,就算沒有禁制,他也施展不了境界。他被殷郊封住了氣脈,殷郊還沒給他解開呢。

  看著盤腿而坐,如老僧入定的無忌,令狐野有些遲疑。他想了想,吩咐獄卒們小心看守,轉身走了。臨走之前,他又深深的看了無忌一眼。

  無忌沒有睜開眼睛,但是他感覺到了令狐野的眼神,也感覺到了令狐野眼神中的掙扎。殷郊說,他一手造就了林子月這個箭圣,現在,他又告訴令狐野,令狐敏之在幾個月內連升數階。令狐野不可能不動心。

  世家子弟之間的爭奪和朝堂上的斗爭一樣殘酷,如果被令狐敏之搶走了家主之位,令狐野的下場可想而知。在這種情況下,面對無忌這個能造就箭圣的天書院二師兄,令狐怎么可能一點想法也沒有。

  讓令狐野放他出去,令狐野沒那個膽,但是在職權范圍以內提供一點方便,令狐野還是可以做到的。

  令狐野沒人讓給他上鐐銬,就是明證。

  過了沒一會兒,一個獄卒端來了酒食,談不上豐盛,至少很整潔。無忌吃完后,令狐野出現在囚室外,靜靜的看著他。

  無忌點了點頭,以示謝意。

  “將軍的冰魄大法天下無雙,你如果不想受苦,最好乖乖的把天書寫出來。”令狐野不茍言笑。“你的傷還沒好,氣脈又被封住,再高的境界也施展不出來。我看你就不要自討苦吃了。”

  無忌看看囚室四壁。“你知道天書有多少卷嗎?”

  令狐野皺了皺眉。他當然知道天書有多少卷,只是不知道無忌說這句話的意思。

  “就算我用最小的字體來寫,連天花板都利用上,這個囚室恐怕也寫不完一卷天書。”無忌舉起雙手,晃了晃,呲牙一笑:“再說了,你讓我用指甲摳嗎?”

  令狐野明白了。“我們可以提供紙筆,你要多少,我們有多少。”

  “那再好不過。”無忌痛快的點點頭。“如果你們能提供一個比這囚室更舒適一些的房間,我也許能寫得更快一點。”

  令狐野看了他一眼,忍不住笑了一聲,點點頭,轉身走了。時間不長,他派人送來了紙筆,還有一張書案。無忌也不推辭,鋪紙磨墨,寫了起來。

  他寫得很用功,當白鳳冰在令狐野的陪伴下走進囚室的時候,他已經寫了滿滿七張紙。雖然書法很一般,卻工工整整,有圖有文,一目了然。

  白鳳冰拿起一張紙,看了一會:“這是哪一卷?”

  “永生卷。”無忌放下筆,輕輕的揉著手腕。“我想,對將軍來說,青春永駐也許比天下無敵更有意義。”

  白鳳冰詫異的瞟了無忌一眼,轉了轉眼珠,輕聲笑了起來。“年輕人,你很識時務嘛。”

  “沒辦法。”無忌站了起來,攤開雙手,做了一個很無奈的表情。“我體內有神骨,殷郊奈何不得我,我可以和他硬扛。將軍通曉冰魄大法,又是大圓滿境的高手,我自忖沒有必勝的把握,不識時務,豈不是自取其辱。與其讓將軍將我腦子里的東西全部搜走,不如老實一點。將軍,你說呢?”

  白鳳冰冷笑一聲:“你覺得這樣我就會相信你,放過你?也許,我更喜歡自己動手呢。”

  “我建議將軍在驗證天書的真偽之前,不要做這樣的事。”無忌微微一笑,不動聲色的反擊道:“你焉知我不是以退為進,以守為攻,等將軍自投羅網?你焉知這不是我和殷郊配合,唱一出請君入甕?將軍,你應該知道,我們剛剛從梟陽國來。”

  白鳳冰目光一閃,神情有些猶豫。面對無忌這個傳奇般的少年,她還真沒有必勝的把握。對殷郊的誠意,她也抱有相當的懷疑。

  令狐野看了無忌一眼,適時的湊到白鳳冰耳邊。“將軍,鷹揚將軍用意難明,還是謹慎一點好。先看看這份天書是真是假,再作定奪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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