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采歌找到段曉晨的時候,她正在一家電玩城里,玩著投籃游戲。
不知她已經玩了多久,已經香汗淋漓。
幸虧她沒有化濃妝,否則此時早已妝容盡毀。
價值好幾萬的風衣被隨手丟在一旁,秀發隨手挽了一個馬尾,她專注地投籃,命中率還真不錯。尤其考慮到,這是她戴著一副碩大墨鏡的情況下做到的,確實殊為不易。
路過的男性總會不自覺地看她幾眼,可能一方面是覺得她看上去有些眼熟。
也幸好她今天沒戴那對水滴狀水晶吊墜的耳環,而是戴了兩個小巧的耳釘。
否則她這樣運動,耳朵會不堪重負的。
“來幫忙!”段曉晨往旁邊挪了挪,“幫我上分!”
杜采歌依言過去,投了幾個球,立刻被段曉晨輕輕推開:“去去去!你多久沒練了?別給我幫倒忙。”
等一輪投完,段曉晨叉著腰喘氣,胸口劇烈起伏。
杜采歌從褲兜里拿出一包紙巾遞給她。
段曉晨接過,抽出一張擦汗。
杜采歌笑道:“你今天對我可不算客氣。”
“我們以前都是這樣的。”段曉晨扶了扶墨鏡。
如果沒有這副墨鏡遮掩,她身邊肯定早就被一堆粉絲圍得水泄不通。
毫不夸張。
杜采歌知道她的人氣有多旺。
他出門到小區外的小超市買瓶番茄醬都能碰到七個段曉晨的粉絲。或許8個。
“所以,那天你到我家里,那副端莊、文靜的樣子是裝出來的?”杜采歌笑道。
段曉晨輕輕地說:“那是和你太久沒聯系了,不知道你變了沒有。”
“那我變了沒有呢?”
“變了。”段曉晨毫不猶豫地說。
杜采歌被噎了一下。
頓了頓才說:“既然我變了,那你為什么要恢復到以前和我相處時的樣子?”
“因為這樣我會覺得更輕松啊!”段曉晨將墨鏡往下拉了一點,微微低頭,一雙明媚的大眼睛向上直視杜采歌的眼睛,“而你的變化,又不是什么壞變化。我還挺喜歡你現在的樣子。”
這是表白么?杜采歌想了想,有點冒險地問:“那我以前的樣子呢,你喜不喜歡?”
段曉晨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推了推墨鏡,將她那雙欲語還休的眸子遮擋起來。
她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
或許是覺得不好意思回答。
也或許是,覺得不需要回答?
總之,被問了這個問題,還沒有翻臉,足以證明,她和原主的關系絕不是一般朋友。
她拿起自己的紅色風衣,隨手遞給杜采歌。
杜采歌將之搭在手臂上。“走吧。”
段曉晨的目光閃了閃,只是在墨鏡的遮擋下,沒有被注意到。
今晚,她已經試探了杜采歌好幾次。
杜采歌真的變化很大。
簡直是徹徹底底,翻天覆地,完全地變了一個人。
比如剛剛的情景,如果換成是以前的杜采歌,是絕不可能出現的。
首先杜采歌就不會和她對視。
杜采歌是很傲慢,很沒有風度的。自己遞風衣過去,他只會茫然地抓著風衣傻站著。
還有,以前的杜采歌,脾氣是很暴躁的(在得抑郁癥之前)。
如果是以前,她對他說“你別給我幫倒忙了”,他會直接翻臉的。
可惜陳泉那個老女人半點都不肯透露,杜采歌身上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失憶……真的是像琦琦說的那樣,只是在玩失憶人設么?
她決定找幾個更關鍵的點來試探。
“去哪里?”段曉晨心跳開始加速,她要做一個大膽的舉動。她伸出手,裝作毫不在意地,伸進杜采歌的臂彎。
在這一刻,她的心跳得如此劇烈,仿佛要沖破肋骨一般。
他該不會聽到我的心跳聲吧?段曉晨心虛地想。
杜采歌皺了皺眉,猶豫了一下,沒有將她的手甩開。
畢竟,這個挽手的動作看似親密,常發生于情侶、夫妻之間,但也常見于社交場合。
女明星挽著男伴的手出場,走紅地毯,都是屢見不鮮的事。
杜采歌在地球時,就有過無數次被女明星挽手出場的經歷。
或許段曉晨也只把這當作一種社交禮儀吧,杜采歌心想。
實際上,段曉晨已經因為心跳過快,而有一些眩暈了,她身體軟綿綿的,只想靠在杜采歌身上。
他……竟然沒有抗拒!簡直不可思議!
這一刻,段曉晨已經將試探之意拋于腦后。
她什么都沒想,腦海里近乎空白,只是沉浸在幸福的體驗中,享受著這一刻。
就像個普通的小女人,第一次和情郎牽手,嬌羞,而滿足。
“你怎么沒去吃甜品?”杜采歌隨口問。
“不敢吃。”
“現在想去哪?”
“找個地方坐一會吧,聊聊。”
杜采歌問:“去哪坐?”
段曉晨想了想,“我帶你去個地方。”
段曉晨挽著杜采歌的手臂走進“Mira”酒吧時,才剛過晚8點半。
“Mira”是一家清吧,這個時間,里面的人還不算多。
吧臺前散散地坐著三五個人,有男有女,都是形單只影,彼此間都隔著一些距離。
卡座和包廂里,影影綽綽,也遠沒到客滿的程度。
酒吧里燈光昏暗,裝修風格比較后現代化,墻面上隨處可見各種凌亂卻又簡單的線條,桌椅、沙發都是簡約而別致的造型,許多金屬的小工藝品閃閃發光。
鋼琴聲在靜靜地流瀉,一個消瘦、俊秀,劉海很長的高大男生穿著白色西裝,坐在那架斯坦威鋼琴前,專注地彈奏。
不過當那人開口唱時,杜采歌才知道,自己弄錯了對方的性別。
那是個女生。
雖然打扮很中性化,但確實是女生。
杜采歌停下腳步。那個女生的演奏水準還算過得去,主要是那嗓音,非常棒,很有辨識度,唱功也有幾分火候。
“你還記不記得我們上次來這里時發生過什么?”段曉晨靠近杜采歌的耳朵小聲說,鼻尖挨著杜采歌的耳朵擦過,帶著芬芳的氣息噴在杜采歌的耳朵上,癢癢的,充滿曖昧氣息。
與此同時,她抱緊了杜采歌的手臂。
這是挑逗。
杜采歌哪怕再遲鈍,也反應過來了。
他裝作東張西望,不著痕跡地離遠了一點。
“真的不好意思,我不記得了。上次和你說過吧,我失憶了。”杜采歌鎮定地說。
一開始,他覺得“失憶”很難啟齒。現在他卻越來越習慣地拋出這個理由。
不管你信不信,總之這是真的。
如果你不相信我失憶了,我想,你應該會自行腦補出什么來的。
段曉晨俏麗的臉蛋上仍然帶著難以捉摸的笑意。
似乎對這個答案并不感到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