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再來吃就是了。”杜采歌說。
“哎,不行,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我怕等回學校后,再也吃不下學校食堂的豬食了。”
“等你讀大學就好了,”杜采歌只能安慰她,“讀大學以后就自由了,大學附近的美食也是很多的。話說,你想考哪所學校,考慮清楚了么?”
杜媃琦抬頭,看了哥哥一眼,又迅速移開目光。
杜采歌感到好笑:“怎么,不敢說?怕我反對?”
杜媃琦咬著嘴唇,點點頭。
在地球的時候,杜采歌并沒有生兒育女,他自己也是獨生子,沒有為人兄長的經驗。
所以要問他,懂不懂怎么教育小孩,知不知道怎么和青春期的孩子相處,杜采歌肯定只能猛搖頭。
他連“父母上崗證”這種初級難度都沒通過,而和青春期的孩子溝通,那就是地獄級難度了。
他并不反感小孩子,甚至可以說還挺喜歡小孩——只要別讓他給喂奶,別讓他去換尿布,小孩哭鬧起來別讓他去哄。
之所以在地球時沒有生孩子,是因為和前妻始終有矛盾,覺得這段婚姻很難維持下去,不想讓孩子生在一個注定破碎的家庭。
再就是覺得自己正在事業上升期,一年里倒有大半時間在外面拍電影,或者跑宣傳,沒時間照顧孩子。
所以在那些太多的不確定性因素面前,他縮了。
不過杜采歌確實有想過,如果自己成了一個父親,要怎樣與子女相處。
不僅僅是空想,他也認真地和別人討論過,還在逼乎上看了很多答主提供的個人經驗。
這時候,那些曾經想過的,討論過的,在逼乎上看到過的,就開始發揮作用了。
雖然杜媃琦只是他妹妹。
但是長兄如父。
沒毛病。
“琦琦啊,”杜采歌露出一個自認為很和善的笑容,“其實,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和我探討的。我不會評價你,更不會指責你。”
“在關于你前途命運這樣的大事上,最終做決定的肯定是你自己,不管你做出什么決定,我都一定會支持你。但我也希望用我的人生經驗,為你提供一些有價值的參考……”
杜媃琦眨巴著漂亮的大眼睛,雙手托著下巴,那呆萌可愛的樣子能一次性融化掉100萬個阿宅。
但是杜采歌很清楚,這所謂呆萌,這所謂可愛,都是假的。
這個妹妹從里到外,密密麻麻地寫著兩個字:傲嬌。
“我說得不好嗎?”杜采歌無奈地說。
“不,說得太好了,我覺得我要重新認識你了。哥,你講話太有水平了,多說兩句聽聽!”杜媃琦熱情洋溢地說。
“那你到底告訴我不?”
杜媃琦歪著頭想了想:“你猜。”
得了。杜采歌知道自己醞釀許久的話白費了。
虧他看了那么多雞湯,拜讀了那多答主嘔心瀝血的文字。
效果為零。
買單回家后,杜媃琦從口袋里掏出兩張票:“哥,明天晚上的時間空出來,我們去看段曉晨的演唱會。”
杜采歌搶過票,仔細看了看。門票上有段曉晨的頭像,笑瞇瞇的,還有一行大字:“段曉晨出道十周年感恩演唱會”。
他說:“這不是普通的門票,都沒標注內場外場。”
“當然不是,”杜媃琦驕傲地說,“這是特等席的票,最靠近舞臺的地方。”
“多少錢買的?你的零花錢應該不夠買這檔次的票吧?”杜采歌并沒有聲色俱厲地質問,他只是感到好奇。
“這種票多少錢也買不到啊!哥,你別忘了,我是段曉晨的粉絲,”杜媃琦嘻嘻笑道,“我給她寫了封信,說了一籮筐好話,她就寄給我咯。”
杜采歌想了想,用不確定的語氣問:“我以前帶她到家來的時候,你和她聊過?交換了電話號碼?”
杜媃琦白了他一眼:“明知故問,我和晨姐以前相處得一直不錯的。”
只不過,以前她還小,沒有自己的手機,所以沒存段曉晨的號碼。
而在2003年后,段曉晨就再也沒來過家里,后來就斷了聯系。
“只有兩張票,”杜采歌將票交到她手里,“你不想和你的死黨一起去?”
杜媃琦反問:“難道你不想去現場體驗段曉晨的演唱會?”
emmm……好像是很期待的樣子。“那就一起去吧。”
下午的時候,杜采歌在房間里將腿架在寫字臺上,雙手枕著,悠哉地聽著歌。
直到手機急促地振動。
鐘意。她打電話來干嘛?
杜采歌沒接。
今天他只想給自己放一天假。
但是十分鐘以后,電話再一次振動,還是鐘意。
杜采歌無奈地暫停音樂,按下接聽:“喂?”
“是我吖,你貼心的小編輯鐘意。你還好么?”
“還好。今天你沒放假?”
“放假吖,”鐘意唉聲嘆氣,“但是老板讓我做你的專職責編吖。所有和你有關的事情,都要我來處理。”
“又發生什么事了?我今天開了定時更新。”
鐘意笑吟吟地解釋:“因為你那本《老人與海》,最近的閱讀量很大吖。如果繼續這么免費,是有點不劃算的嘛。主編就找到我,希望我跟你商量,把《老人與海》全部改成vip章節。或者整本書用一個統一定價,你怎么說呢?”
杜采歌迅速計算了一下,老人與海全篇4萬余字,就按4萬整計算,千字5分,4萬字就是2元。
“統一定價吧,就定為……九毛九。”
“這么便宜?”
杜采歌不解釋。
這種純文學作品,是用來維持逼格的,不是靠它賺錢。
“可以試讀5000字。”
“……好。對了,這兩天天氣不錯,要不要出來坐一坐,聊聊《鬼吹燈》的后繼情節?”
說出口了,終于說出口了!鐘意只覺得心臟像要沖破肋骨一樣,臉上熱得如同火燒。
杜采歌不假思索地婉拒:“不好意思,我有別的安排。”
“哦,那算了。不打擾你了,拜拜。”鐘意無精打采地掛掉電話。
而杜采歌則是在掛掉電話后,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她剛剛說的話,是在表示想和我約會么?這是在撩我?”
他隱隱有些后悔,不該順口一提,讓鐘意做自己的專職編輯。
在公事上面,不應該牽扯太多的私人情感,以免影響專業判斷。
只是,他也不好立刻就讓盧旭東給他換個專職編輯,那也太打臉了。
以前在地球的時候,圈里有個喜歡心理學的演員,曾經說如果按照九型人格的劃分標準,他的性格中“和平型”的傾向比較嚴重,不想和人起沖突,不想和人爭吵。
如果遇到可能會導致人際沖突的情境,可能會傾向于選擇回避。
杜采歌覺得自己其實不是這樣的人。
尤其是在片場,他就是個暴君,說一不二,鐵腕鎮壓一切不服。
不過日常生活中……好像確實是回避得比較多。
但他堅決否認自己是“和平型”人格。
他最多就是有點咸魚,不想把大好的時間浪費在口舌之爭、人際沖突方面。
在片場,他就是:我不要你覺得,我要我覺得。
在日常生活,他就是:行行行,你是對的,你都對,你說什么就什么吧。
至于鐘意的事……且觀察一陣再說吧。
一對靈活的、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滴溜溜亂轉,扎著兩條小羊角辮的顏采薇確認媽媽現在心情不錯,故意大聲說:“我要整理行李了,下個月我就要去和粑粑一起生活了。我有好多好多東西要帶,我還想把我的好朋友們都帶去。”
看到她那小模樣,顏穎臻其實很想撲哧笑出聲,但故意板起臉:“要去和爸爸生活就這么高興啊?和媽媽生活不好么?”
“可我天天看到麻麻啊,”顏采薇伸出一根青蔥般的小手指頭,“我一年才去見一次粑粑呢。”
“那你喜歡我,還是喜歡你爸爸?”
“我喜歡麻麻!”然后聲音變小,“也喜歡粑粑。”
“哼。算你過關。”
“嘿嘿!”顏采薇說,“麻麻,你幫我給爸爸撥個電話吧,我要問他,我可以帶哪些朋友過去。”
她指著地上一堆娃娃,“我想把她們都帶去,但是她們太多了,粑粑那里放不下。”
顏穎臻才不會被一個小孩子的狡黠騙到,語氣淡淡地說:“不用問,都帶去吧,如果你爸爸的房子放不下,媽媽就給他買套大房子。”
顏采薇低著頭,絞著小手,小嘴巴撅起三寸高,過了一會才悶悶不樂地說:“麻麻,你為什么不讓我給粑粑打電話呢?”
顏穎臻心里一陣煩悶。
為什么?還不是因為醫生說,那個混球可能真的失憶了,而我打電話去,他確實認不出我的聲音了!
如果我同意你打電話過去,他認不出你了,認不出他的寶貝女兒了,這對你幼小的心靈,會是怎樣殘酷的打擊!
醫生說過,像他這種沒有病理性基礎的失憶,隨著時間流逝,能慢慢找回記憶。
所以媽媽才不讓你打電話過去,要等到你爸爸找回記憶,想起你的那一天,才能讓你們恢復聯系。
如果到了6月,他還沒找回記憶,不能記起你,我就會安排送你出國旅游,總之不能讓你見他!不能讓你受到傷害!
天才一秒: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