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時間便步入了四月,桃山之上的桃花也陸陸續續的開放。
有詩云: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
伴隨著桃花的清香,青檀書院又一次的休沐到來。
歷時三個多月的苦讀,衛允對于四書五經也有了更加深入的了解和認知。
大周朝的科舉和后世明清時代的科舉不同,考的并不是八股文,而是經義和策論。
范疇有些類似于宋朝,但制度卻要比宋朝更加的全面,也更加的嚴謹,考試的范圍也更加的廣博。
具體的層次分為:童試、院試、鄉試、會試、以及最后的殿試,總共五個層次,其制度之完善,和明清時期的科舉制度相差無幾。
衛允也釋然了,這方世界應該是一方平行時空,而并非自己所熟知的任何一個朝代。
青檀書院的休沐日定在了月中的十五和十六這兩天,不同于其他書院的初一十五兩日休沐。
十五這天,衛允依舊是卯時初刻便起了床,依著慣例進行了一番高強度的鍛煉之后,吃了早飯,便坐上了丁健去城里送豆芽的牛車,隨著丁健一道入了揚州城。
如今春耕已畢,田里的秧苗也已經開始冒頭,但還沒到可以插秧的時節,至少還得再等半個月。
衛家的田都只種一季水稻,這樣子種出來的稻谷受熱充分,成長的時間也充足,打出來的大米要比雙季的好吃一些,也更賣的上價。
如今送給醉仙居的豆芽已經從每日一百斤變成了三百斤,醉仙居在揚州下面縣城的好幾家分店共同銷貨,所以需要的量自然也就更大。
這一個月的功夫,醉仙居的大廚還用豆芽鼓搗出了幾個新菜,有一個叫什么翡翠白玉羹的,賣的最是火爆,不僅噱頭足,味道也很好,直接把醉仙居的生意上拉了一個檔次。
只是這樣的火爆并不會太久,頂多持續一到二兩月的時間,等到那股子新鮮勁兒下去了之后,熱度也就跟著慢慢退下去。
這一個月,衛家也因為豆芽菜,足足多了五十兩銀子的收入,把小衛氏和丁健兩人樂的翻了天,對于豆芽的制作自然也就更加的上心。
小衛氏甚至把自己手里頭繡活都拋到了一旁,每天只在家里頭專心的侍弄豆芽。
送了豆芽,揣著新到手的三兩銀子,丁健喜滋滋的問衛允有什么想買的東西。
衛允想了想,豆芽的渠道已經步入了正軌,但隨著時間的推移,豆芽的價格下降是必然的。
衛允從來都沒有低估古人的智商,他所占有的優勢,不過是腦海之中一些比較超前的知識罷了,豆芽的培育極為簡單,衛允相信,過不了多久,他弄出來的這種品相好的新式豆芽就會被人研究出來。
因此,現在是時候替家里想一個新的法子來掙錢了。
鹽肯定是不行的,這玩意兒屬于國家管控,做出來自家吃倒是無妨,但要是拿出去販賣······
那是老壽星上吊,嫌自己的命太長了。
衛家不是鹽商,也沒有路子弄到鹽引,若是販鹽的話也只能算是私鹽,若是被抓到了,那是要被問罪的,而且還是重罪。
現在啟動的資金也已經有了,在未來一段時間之內,豆芽還會替衛家帶來不小的利潤。
蒸餾酒和香皂這兩個法子倒是都不錯,而且操作起來也不是很難。
對了,還有制冰,用硝石就能夠直接制冰,既簡單又快捷。
大周朝已經出現了蒸餾酒的出現,只是還沒有普及,只在少數人手中掌握著,關鍵這是一塊很大的蛋糕,其中的利潤極為豐厚。
但是釀酒需要用到糧食,貌似也在朝廷的管控之中,不論如何,鹽酒茶鐵這四項,都屬于國家的管控范疇,其中的利益錯綜復雜,不知道牽扯到多少人。
以衛家如今的實力,若是往里橫插一腳的話,只怕會觸及到某些人的利益,到時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權衡了一下利弊,衛允覺得未免有些得不償失,還是肥皂稍微保險一點,雖然利潤不似鹽酒那般大,但卻勝在新穎。
猥瑣發育才是王道,在沒有擁有一定的自保之力之前,就貿然把自己放到人前,不易于三歲孩童懷抱金磚招搖過市。
“姐夫,咱們先去藥鋪看看!”
“藥鋪?”丁健不解:“去藥鋪干嘛?允哥兒,你生病了嗎?”丁健有些擔憂的打量著衛允。
衛允道:“沒生病,我從一本古書上看到了一個法子,說是可以熬制出上好的香胰子,我也不知道行不行,就想著試一試,若是成了的話,說不得又能夠為家里添一筆進項!”
丁健點了點頭:“那咱們走吧!”
兩人去藥鋪稱了半斤的硝石,桂皮八角香葉等香料十幾包,又去肉鋪買了二十斤的豬板油,稱了三斤五花肉,兩根豬大骨,一對豬蹄,還有一掛豬大腸。
然后又到鐵匠鋪買了兩口大鐵鍋,今日賣豆芽得來的三兩銀子最后只剩下五十幾文,兩人才駕著牛車,回來稻香村。
“喲!又買這么多東西,我說衛家的,你們家里是發了橫財吧!”剛進村子,便有幾個多嘴的婦人指著牛車上面大包小包的東西酸了起來。
衛允和丁健也都沒有解釋,這種事情,只會是越描越黑,人們都會下意識的隨著自己認定的去聯想,根本不會聽你的辯解。
反正被她們說說身上也不會少幾塊肉,更何況,這些多嘴的婦人也只敢酸兩句而已,畢竟衛家的大姐兒可是到通判大人的府里頭做良妾姨娘去了,可不是她們這些普通人家能夠招惹起的。
對于這樣的想法,衛允心知肚明,但自家大姐卻是給人家做妾去了!
“五嫂子,人家賣什么東西關你什么事兒,是花你家錢,還是吃了你家大米了啊,你管那么寬!”
也有那些念著衛秀才恩情看不過去的,仗義執言怒懟那些個說酸話的婦人。
丁健和衛允沒有停留,他們二人皆是男子,自然不可能和這些婦人在外邊爭吵。
這是個極為重視名聲的時代,衛允將來是要科考的,自然不能在名聲上面留下任何的污點。
而丁健則是全然把這些個酸話當做了耳旁風,視若罔聞。
兩人到家的時候,小衛氏還在廂房里頭忙著給豆芽澆水,衛允讓丁健幫忙用木頭弄一些方正的模具出來。
自己則是跑去后院用石頭和泥土準備壘一個簡易的灶臺,等到小衛氏從廂房出來的時候,正好看到丁健在院子里頭鋸木頭。
“這是在做什么?”小衛氏疑惑的問丁健。
丁健道:“允哥兒讓我給他做一些模具出來!”
小衛氏走上去,撿起地面的一塊巴掌大小的木塊,問:“這么小的一塊木頭能做什么模具?”
丁健一邊繼續手里的活計,一邊耐心的解釋道:“我也不太清楚,聽允哥兒說他從一本古書上看到一個做香胰子的法子,想試試看能不能做出來!”
“香胰子?”小衛氏有些不明所以:“香胰子和模具有什么關系?”
丁健頓了一下,道:“這我怎么知道,你得問允哥兒去!”手中的鋸子又拉了起來。
小衛氏放下手里頭的木塊,小聲念叨著:“不好好念書,成天鼓搗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看來是該好好收拾他一頓了!”
轉頭又朝著丁健問道:“允哥兒現在在哪兒呢?”
聽到小衛氏念叨的時候,丁健就停下了手里的動作,看著小衛氏,道:“你就別怪允哥兒,他也是為了家里好!”
“你這是什么話!”小衛氏瞪了一眼丁健,道:“允哥兒現在才十歲,而且日后衛家還要靠他頂門立柱,傳承香火的,自然應該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讀書上面,怎么能如此不分輕重,浪費精力把心思放在這些奇淫技巧上面!”
“哎!”丁健嘆了口氣,抓著小衛氏的臂膀,沉聲道:“允哥兒是個有主意的,你也說了,日后他是要頂門立戶,傳承衛家的香火的,你雖是他姐姐,但你能一輩子都管著他么?
允哥兒是男人,很多事情他心里頭都有數,咱們既然幫不上什么忙,但也不要在后面拖他后腿!
我知道,你是擔心允哥兒耽誤了學業,心思不在讀書上面,可這三個多月以來允哥的努力咱們都看在眼里,就連書院的秦先生也夸他聰慧勤奮,難不成你還真想他廢寢忘食的讀書不成?”
小衛氏張了張口,想要辯解些什么,可丁健卻沒有給她機會,而是繼續語重心長的說。
“你要這樣想,日后允哥不論是讀書還是趕考,那都是需要花費大量的銀錢的,咱們衛家和丁家的人丁單薄,上無宗族幫扶,下無兄弟依靠,若是現在不想辦法多掙一些銀錢,置辦些家業的話,那日后允哥兒拿什么去進京趕考,還談什么光宗耀祖,振興衛家呢?”
小衛氏看著自己這個素來憨厚的丈夫,心里的震驚滿滿的都寫在了臉上,磕磕絆絆的問:“這些······這些···你···你是怎么想到的?”這還是自己那個簡單憨厚的丈夫嗎?
丁健揉了揉后腦勺,露出個憨厚的笑容,道:“允哥兒不是常常叫我們做事情要多思多想,不要輕易下結論嗎,這些話是我想了許久才想出來的!”
又伸手將小衛氏額前垂下的一縷長發撥到耳后,道:“行啦,你就別責怪允哥兒了,咱們既然讓允哥兒當了家,就得相信他。”
小衛氏秀麗的臉頰上面浮現一縷紅霞,撥開丁健的手,羞道:“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你快些把允哥兒要的模具做出來吧,免得誤了允哥兒的事兒。”
丁健轉身又鋸起了木塊,嘿嘿笑道:“放心,誤不了!”
小衛氏抬頭看了看已經快到頭頂的太陽,道:“快到正午了,我去給你們燒飯!”
丁健鋸出來三十個小木塊,然后用平鑿將木塊的中間掏空,鼓搗出來一個三寸寬,五寸長,一寸半深的凹槽,然后將其打磨光滑,一個成品的模具就出了爐。
其實做模具的話用陶土是最好的,相較于木制的模具而言,陶土模具的批量制作更為快捷方便。
只是燒制需要不少的時間,如今衛允還只是在實驗的階段,而且這也是他第一次動手制作肥皂,因此兩種模具輪番試一下,看哪種的效果更好,到時候再選擇那種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