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上樹,快!不要留在下邊!”
林大壯高呼一聲,雙手已然攀住了樹干,手腳并用,不夠呼吸之間,就已經爬上了一顆粗壯大大松樹。
曲獵戶絲毫不慢,也跟著上了樹,倒是林勇進和林勇元幾人,動作稍微慢了一些,再加上緊張,有些手忙腳亂的,但終究還是都爬到了樹上。
這時,一團巨大黑影忽然自西北方的一簇灌木之中一躍而出,正好看到了底下的空地上面,被死死綁在粗木棍上面的大野豬。
黑影停了下來,就在那只大野豬的邊上,看著已然閉上了眼睛,身上插著六只鐵箭,血流不止,眼神越來越渙散,氣息也越來越微弱的母野豬。
這只剛跑出來的大公豬,兩只眼睛瞬間就變得通紅,濃郁腥臭味伴隨著一股狂暴的氣息,朝著四周席卷而去,兩根拇指粗細,一尺多長的獠牙,泛著令人心顫的危險光澤。
這時,兩只鐵箭破空而來,眼睛通紅的野豬似乎感應到了危險一般,縱身一躍,避過了要害的部位,鐵箭插在身子兩側,入肉不過寸許。
除了給這只大野豬帶來更大的痛,激發出他更多的兇性之外,根本沒有造成什么實質性的傷害。
卻在此時,一直搭箭在弦的衛允忽然松開了手中的弓弦,箭矢破空,發出呼嘯的裂風聲。
這時的大野豬剛剛避過那兩只鐵箭,身形落地,根本米有反應的機會,竹箭直接沒入它的右眼之中。
噗嗤一聲,眼球爆裂,鮮血飛濺。
大野豬發出一聲痛苦的嘶吼,但竹箭的力道終究還是不如鐵箭,雖然給野豬帶來了巨大的同時,但一時之間卻并不致命,但卻將這頭公豬的兇性,激發的更加暴戾。
不過卻將野豬的恨意,徹底的移到了衛允這邊。
只見野豬如離弦之箭一般,化作一團黑影,狠狠的撞在衛允所在的樹干之上。
大樹發生劇烈的搖晃,無數松葉被震落,衛允趕忙緊緊的抱住身邊的樹干,若是再慢上那么一點,就直接被震的掉下去了。
大野豬又跑出去數丈之遠,后蹄瘋狂的刨土,低著腦袋,紅著眼睛,身形再一次如同離弦之箭一般激射而出。
又是一下,四五百斤的體重,再加上那一段助跑帶來的慣性而產生的力道。
一人合抱的大樹又是一陣劇烈的抖動,無數松葉再一次落下。
衛允眉頭微蹙,雙腳交叉勾住腳下大腿粗細的枝干,握手捂住箭筒口,身形倒掛而下,將箭筒挪了個方向,桶口朝上,同時順手取出了三支竹箭,夾在指縫之間。
搭箭上弦,又是接連三箭射出,第一件,射中了大野豬的左眼,眼球直接爆裂,第二箭,射中了野豬的鼻子,第三箭,野豬在張嘴嘶吼的時候,逐漸循著那一瞬間的空隙,射入野豬口中,穿透了下頜,露出了半截箭身。
與此同時,不遠處林大壯和曲獵戶的鐵箭也相繼落在了野豬的身上。
又是冠心的一下撞在樹干之上,衛允的身子隨著大樹發生劇烈的搖動,但力道卻明顯要比前兩次低了很多。
衛允左手如閃電一般掏箭拉弓,射箭,不過兩個呼吸的功夫,衛允手中的簡易版反曲弓便應聲而斷。
同時,大野豬的頭上也多出了七八根竹箭,箭箭入肉,且大多都是眼睛,嘴巴等柔軟的要害部位。
哀嚎聲漸漸降低,大野豬那龐大身軀搖搖晃晃的動了幾下,終究還是一頭栽倒在地,哼哼唧唧的聲音越來越小,濃郁的血腥味開始朝著四周擴散。
直接翻身而起,直接從一丈多高的樹干上跳了下來,取出插在背后的柴刀,緊緊地握在手中,警惕的望著倒地不起的野豬,壓著腳步,小心翼翼的接近。
手中柴刀掄起,用盡全身的力氣,刀背向下,大吼一聲,刀影落下。
砰砰砰砰!
連敲了五六下,把野豬的腦袋都給敲的凹下去一塊,嘴里不斷溢出鮮血,野豬嘴里哼哼唧唧的聲音才戛然而止,徹底失去了生命跡象。
而此時,大野豬的身上也密密麻麻的插滿了箭矢,其中以腦袋上面的竹箭最多,總共有十三支。
身上也插了八只鐵箭,后腿上面各兩只,腰的兩側也各有兩支,分別是林大壯和曲獵戶射的。
幾人取下各自的箭矢之后,看著這只比那只母野豬還要大上一些的大野豬,都面面相覷。
“大壯哥,這么大的一只野豬,我們要怎么把它弄出去!”最后還是林勇元提出了疑惑。
林大壯蹙著眉頭,目光掃過眾人,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曲獵戶拍了拍野豬的尸體,道:“這么大的個頭,起碼的有五百斤了,就算我們兩個人抬起來也費勁!何況那兒那兒一頭四百多斤的!”
要么就只能拋棄先前獵到的那些小東西了,直把這一窩野豬給帶回去。
四個人扛這頭大的加上兩頭小野豬,林大壯和曲獵戶兩個力氣大的炕那頭四百多斤的,剩下的兩頭小野豬和那只狍子交給衛允,其余的兔子野雞什么的也就只能丟掉了!
林大壯剛剛想定,還沒來得及說,就被衛允給搶先了。
“大壯哥,曲叔,我看要不這樣,你們兩個力氣大一些,便各自帶上幾只野雞野兔,再加上那頭小一點的母豬。
然后勇元勇進、光興哥還有勇輝你們四人一起扛這頭大野豬,每人的腰上在掛上兩三只野兔野雞,還有一人把這只狍子帶上,剩下的這四只小野豬加起來大概也就一百多斤的樣子,就讓我來背,你們覺得怎么樣!”
“你能背得動?”林勇上下打量著衛允,走上前去,比了下兩人的身高,衛允才到他的肩頭。
衛允白了他一眼,道:“男人怎么能說不行!”
卻惹來幾聲切!林勇元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小郎,你才十歲,還不算男人!”
衛允撇了撇嘴:“你們別看我個子不高,那是因為我的年紀還小,但我的力氣可不小,不信是吧,你們看好了!”
說著,衛允走到裝著四只小野豬兩個背簍前邊,一只手抓著一只背簍的邊緣,然后直接把兩個背簍都給提了起來。
直接就把六個人都看的目瞪口呆,散發著濃濃的不敢置信。
········
一行人走走停停,比起來的時候速度慢了一倍不止,尤其是翻越山嶺的時候最不方便,一直拖到申時過半,一行七人才氣喘吁吁出現在稻香村后山的山道上。
兩頭四五百斤的大野豬,還有四頭小野豬,野兔野雞十幾只,一直十多斤的狍子,這樣豐盛的收獲,吸引了無數羨慕以及貪婪的目光。
眾人將獵物都放在了村尾的那個大柳樹底下,衛允跑回去喊了丁健,兩人駕著牛車,來到村尾,把這些獵物悉數都裝上牛車,打算直接拿去揚州城里面賣掉。
由于獵物太多,牛車的空間有限,除了駕車的丁健之外,一行七人就只去了林大壯和曲獵戶兩人。
衛允頂著一身的汗臭和勞累,回了衛家。
家里頭,小衛氏在衛允回來喊丁健的時候就燒起了一大鍋熱水,衛允回到家里頭沒多久,就洗上了熱水澡。
“鍋里給你留了骨頭湯,待會兒洗完澡記得去喝!”隔著房門,小衛氏的聲音傳入衛允的耳中。
衛允搓著身上的泥垢,應了聲:“知道了,洗完了就去喝!”
洗完澡,衛允換了一身干凈的里衣,穿上小衛氏新做的青色外袍,進了廚房,掀開還冒著熱氣的鍋蓋,看著鍋里燉著的豬大骨,以及雪白濃稠,香氣逼人的熱湯。
拿起湯勺就舀了慢慢一大碗,稍微吹了吹,嘗了下溫度,并不是很燙,小衛氏應該是在煮好了之后用微涼的炭火煨著。
光聞著這股誘人的響起衛允的肚子就咕嚕嚕的叫了起來,端起湯碗直接喝了整整兩大碗,衛允這才捧著肚子,躺倒在院子里頭的躺椅上面,小憩起來。
一天的疲憊,再加上最后對陣大野豬只是精神的高度緊繃,以及最后扛著將近一百五十斤小野豬一路回來的勞累,讓衛允很快就進入了沉沉的夢鄉之中。
等到衛允被小衛氏叫醒的時候,太陽已經落山,天色也開始變暗。
“去洗把臉,然后過來吃飯!”
洗完臉進了堂屋,看著一臉喜滋滋的姐夫丁健,衛允問道:“姐夫,什么事情這么開心?”
丁健直接從懷里掏出一個布包,遞給衛允,衛允伸手接過,感受著沉甸甸的分量,問:“這是賣獵物的錢?”
丁健點了點頭,有些激動的說道:“今天我們去了鎮上,把野豬抬去了醉仙居,李掌柜看那兩只野豬剛死,還算新鮮,就出了一斤十五文的高價,兩只野豬一只是四百六十斤,另一只是五百二十斤,總共賣了十四兩七錢銀子。
那四只小野豬因都是活的,只是被打暈了,李掌柜的就按每斤十八文的價錢收了,四只加起來有一百四十斤,賣了二兩五錢并二十文。
還有那只狍子,有四十五斤,李掌柜按五十文一斤的價格收了,總共是二兩二錢并五十文。
最后就是那些野兔還有野雞,掌柜的一起按二十五文一斤的價格都給收了,總有五十斤,賣了一兩二錢并五十文。
總共加起來,最后一共得了二十兩七錢并二十文。你們一共有有六個人,不過大壯說那只大的野豬是你一個人打的,所以就給了你八兩銀子,大壯和曲大哥各自拿了四兩,剩下的四兩多一點,就讓廣興還有勇進勇元還有勇輝他們四個平分了。”
衛允暗暗點了點頭,也沒有想著再把銀子給推出去。心里卻暗暗記下了林大壯和曲獵戶還有剩下四個同伴的名字。
日后若是有什么好處的話,在力所能及的范圍內,也可以拉他們一把!
衛允從來就是這樣,人敬我一尺,我還人一丈。
衛允之所以跟著林大壯他們上山去打獵,圖的并不是打獵喚來的那一點銀子,如今衛家有豆芽菜每日帶來的三兩銀子進賬,又有肥皂即將面世,已然不愁銀錢了。
衛允在意的,是進山的時候跟在林大壯和曲獵戶身邊學到的那些個辨別痕跡,搜尋獵物的本事,同時也是為了磨練自己的箭術。
不論是槍法還是箭術,只有經歷過真正鮮血的洗禮,才能夠在短時間內得到極大的進步。
尤其是在面對那只陷入狂暴之中的大野豬之時,衛允得到的收獲,要遠遠超過那賣了野豬換來的八兩銀子。
衛允雖然當過兵,也學習并實踐過過野外生存,但是這樣生死搏殺的經驗,卻從來沒有過,但衛允不僅沒有絲毫的害怕,反而有股子莫名的興奮。
衛允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天生就適合打打殺殺,過刀頭舔血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