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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1章 張家兄妹(上)

  衛允端著茶碗的手不自覺的緊了緊,張千均更是直接從椅子上跳了起來,臉上的哀怨當即便悉數消散,笑盈盈的朝著門口望去,臉上,眼底,寫滿的全是寵溺和幸福。

  循著聲音抬眼望去,只見一身著雪白皮襖的少女,下襯襦裙,粉面桃腮,頭上無半點點綴,一頭烏黑長發,只用一根紅色絲帶纏在腦后,披在肩頭,雖少了華麗,但卻多了幾分自然。

  少女的臉型不是那種單純的瓜子臉,而是帶著一絲絲的圓潤,臉盤很小,臉頰兩側有兩個幾不可查的淺淺小璇,一笑起來,便是兩個迷人的小酒窩。

  額前有幾縷劉海垂落,大體卻是分向兩邊,瓊鼻朱唇,雙眉入鬢,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好似倒映著一掛星河,讓人一眼就沉入其中一般,卻又透著一股子不愿沉淪世俗的孤高清冷,可望而不可及。

  眉宇之間,透著一股子世俗女子罕見的英氣,乍一看去,好似一朵盛開的百合,可若細細觀察,便會發現,其實骨子里頭是一朵屹立山巔的孤傲雪蓮。

  衛允的眼中,一個如同精靈一般的少女,款款而入,驅散了世界的黑暗,照亮了整個人間。

  “二哥哥這是怎么了!為何這般唉聲嘆氣?”

  少女雙手扶于身前,款款踏入屋內,長而疏的睫毛輕輕顫動,眸中流轉著好奇的光芒,許是因為年少,是以氣質還沒有那般高冷,帶著幾分孩子的稚氣。

  張千均笑呵呵的迎了上去,眼眸發亮:“哎!方才和衛兄出去一趟,在后邊的山上逛了逛,可惜卻空手而回,沒能替芬兒獵幾只狐貍貂兒來做皮襖,有些懊惱罷了!”

  忽的,似是想到了什么,張千鈞臉色一變,快步沖到門口,將大門關上,然后才松了口氣,一臉擔憂的看著少女,道:“芬兒怎么能如此胡鬧,你的病還沒好,就該在屋里好好養著,如今天寒地凍,風雪交加的,怎的還出來四處走動,莫不是嫌自己的病太輕了不成?”

  說一句,張千均的臉色就沉一分,待到最后一句說完,看向少女的眼神之中,還有說話的語氣,都帶上了一分責備。

  少女施然一笑,似冰天雪地之中,盛開的寒梅,信步上前攬住張千均的臂彎,十一二歲的少女,要仰著頭才能看到高大個張千均的臉。

  只見少女那如星辰一樣燦爛的眸子眨了眨,睫毛輕輕一顫,嬌弱的好似溫室之中的花骨朵一般,撒嬌似的道:“二哥哥,整日都要待在屋里,悶都悶死了,我這病就算是好了,也得被悶出新病來!”

  對于自家妹妹完全沒有任何抵抗力的張千均,立馬就泄氣,故作嚴肅的表情當即就垮了,看著少女的眼神,滿滿的全是溺愛和無奈。

  “哎!芬兒啊,你這病要是一直不見好,我這心里怎么放心的下,還有,母親那邊,我可怎么交代啊!”張千鈞苦笑著抱怨道。

  一旁的衛允放下手中的茶盞,笑著道:“其實只要不吹到涼風,張姑娘在莊子里多走走也無礙!還能活動活動筋骨,每日再配合著湯藥,再泡一泡溫泉,說不定好的更快呢!”

  少女扭頭沖衛允眨了眨眼,送上一個感激的眼神,衛允嘴角上揚,回以一個不失風度的微笑。

  少女拉著張千均的臂彎,斜仰著腦袋看著張千均,說道:“二哥哥,你看衛三哥哥都這么說了,你就不要在揪著不放了嘛!”

  “衛兄此言當真?莫不是為了替這丫頭開脫,故意誆我的吧!”張千均強忍著不去看少女,而是將目光投向衛允,表情認真的說道,語氣之中,自然帶著幾分質疑。

  衛允迎著張千均的目光,毫不心虛的說:“在千鈞眼中,我衛允是那種信口開河之人么?還是千鈞根本就不相信我?”

  張千均一愣,下意識的抬了抬手,正欲解釋。

  卻聽衛允繼續道:“罷了罷了,想不到在千鈞的心中,竟是這般想我的,枉我還把你引為知己,當成了最好的朋友,沒想到········”

  “衛兄!”張千均急了,當即臉色一變,高聲喝道,“衛兄誤會了,我不是那個意思,真不是那個意思!我心里一直把你當做最好的朋友,怎么會這么想你!”

  衛允拂袖轉身,負手在身后,背對著張千均,張千均舉在半空的手一僵,手指輕微的動了動,又無力的垂下,垂喪著道:“衛兄,我真沒有懷疑你的意思!”

  少女的嘴角輕輕上揚,淺笑嫣然,抬手輕掩粉唇,看向衛允的目光之中,流露著異樣的神采。

  衛允故作嘆息道:“罷了罷了,誰叫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呢,若是連你都不能相信的話,我不知道還能相信誰了!”

  聽了這話,張千均的眼里,流露出來的,是一種叫做感動的東西,帶著少女走到衛允的身側,伸出手,在衛允的肩上重重的拍了兩下。

  一切盡在不言中。

  精靈般的少女名曰張桂芬,乃是英國公獨女,英國公和國公夫人老來得女,汴京城中的那些官眷們,有幾個不笑話英國公夫人老蚌生珠的。

  可張家所有人,卻都將這個小女兒寶貝的跟個什么似的,有什么好東西都緊著她,對其可謂是千依百順,有求必應,真真是將這個晚來的小女孩兒寵上了天!

  英國公膝下有兩子一女,皆是嫡出,長子張千重,也是英國公世子,常年跟在老英國公身邊,父子兩一道鎮守邊疆,次子張千均,隨母親英國公夫人一同留在汴京,如今任錦衣衛副指揮使。

  英國公的兩個兒子之中,小兒子張千均今年都有二十四歲了,而小女兒張桂芬今年卻只有十一歲,中間可差了足足十三歲,年齡的差距,帶給張桂芬的不是距離,是來自兩個哥哥的無限寵愛。

  是以這位張姑娘真真可謂是集萬千寵愛于一身,含著金湯匙長大的。

  英國公夫婦卻將其教養的極好,雖然性子有些清高孤傲,目下無塵,卻也知書達理,管家理事,針織女紅也信手拈來,而且還擅長舞槍弄棒,弓馬騎射,真真可謂是集齊了‘十八般武藝’于一身,是個世間罕見的奇女子。

  完全不似有些養在金絲籠的女孩兒,矯揉造作,性子都被養偏了,讓人看著只覺得幼稚可笑,令人生厭。

  本來衛允是很難有機會再見這位張家姑娘的,禮記·內則有云:七年,男女不同席,不共食,今年衛允十五,張家姑娘十一,都已經到了可以說親的年紀。

  衛允作為外男,自然不好和這位張姑娘相見;否則沒來由的惹來非議,若是再落到有心人的眼中,傳出什么捕風捉影的話來,那對于張家姑娘的名聲,可就大大的不好了。

  畢竟汴京城里頭的那些個貴府官眷們,平日里最喜歡的就是八卦,而且流言這東西,一傳十十傳百,就算本來沒什么,也會被傳的變味了。

  衛允若是親自去英國公府做客拜訪,也是在外院,在花廳被接待,而張家姑娘住的是內院后宅,有外男登門的話,基本上是不會往前院去的。

  就算是兩人一同出席別家的宴會,那也是男女分席,不能共桌而食。

  不過剛好趕巧的是,今年下的第一場大雪,北風如刀子般掛過,讓原本就很冷的汴京城,溫度再創新低。

  這位英國公家的獨女,很榮幸在這一次變天之中受了寒,著了涼。

  大夫也開了湯藥,可天氣如此寒冷,外邊天寒地凍的,屋子里雖然燒著火龍火炕,可少女正是好動的年紀,哪里能坐得住。

  眼看著病情反反復復,不見好轉,國公夫人又著人拿著帖子,去請了太醫,太醫把了脈,看了先前用的藥方之后,并未作出改動,而是給國公夫人提了個建議:若是能夠尋一處溫泉,讓張姑娘每日泡泡溫泉,疏通筋骨,活絡氣血,再輔以藥物之功,當能痊愈。

  溫泉雖然并不罕見,可這一時之間,又上哪兒找去,英國公府自家的莊子倒是不少,可沒有一個有溫泉的。

  沒辦法,只能四處尋人打聽了。

  如今汴京城里頭,消息最靈通或許還不能說是錦衣衛,但若是打聽這些事情,速度最快的,錦衣衛南鎮撫司認第二的話,沒人敢認第一。

  你當南鎮撫司衙門里頭那七十多號各家的紈绔們都是擺設不成,就汴京城里頭這些個勛爵世家,哪家有幾間鋪子,有幾個莊子,他們一個個心里都門清的很!

  是以,張千均直接去了南鎮撫司,本是想找梁昊問一問的,偏生梁昊忙著辦差不在衙門里頭,但更巧的是碰上了衛允。

  然后兩人一交流,正巧當初柳存幫著找的那個溫泉莊子還在郊外放著呢,張千均將消息帶回家,和國公夫人一合計,女兒的身體更重要。

  緊接著張千均便直接帶著妹妹張桂芬,坐著馬車,出了汴京城,跟著衛允,直奔郊外的溫泉莊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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