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衛允還是拒絕了元祐帝的好意!
開什么國際玩笑,勞資可是新時代的好兒郎,怎么可能接受包辦婚姻這么離譜的事兒,就算你是皇帝,也不能強迫自己做不喜歡的事情。
不過衛允外放的地點,元祐帝卻已經定了下來,陜西路的慶州,地處隴東,東接延州,北靠榆林,西北側便是西夏,往西則是原州,平涼。
雖不如延州那般,為三川之要塞,卻也是邊疆重鎮之一。
朝廷在此地駐有大軍,由英國公世子張千重統領,和榆林的英國公遙相呼應,組成了一道抵御西夏東進的重要防線。
元祐帝將衛允安排到慶州去,其用意怕是有些深遠啊!
先是將英國公家的嫡次子張千鈞安排進錦衣衛,給自己做副手,然后又把自己打發去了西北,放在英國公的邊上。
元祐帝這么做,不由得衛允不多想啊!
出了皇宮,衛允第一件事兒就是直奔京郊錦衣衛大營,將北鎮撫司之中第一批精銳悉數聚齊,將前往蜀地邊境,探查動亂始末的任務下發給他們。
由北鎮撫司千戶袁文紹帶隊,從他們中間挑三十人出來,擇日出發前往屬地,暗中與寧遠候顧偃開接洽,了解一應事宜,助寧遠候查清整件事情的始末!
這是北鎮撫司自建立以來第一次出任務,根本不用衛允動員,一個個都削尖了腦袋想往這次出任務的隊伍里頭擠。
北鎮撫司不同于南鎮撫司,雖然北鎮撫司發展的規模更大,如今已然有了兩個千戶所,可最開始的五十人卻并未如同南鎮撫司那般,被徹底打散,而是從中以功勛為獎勵,從中挑選優異之人,訓練新加入的新人們。
而且北鎮撫司如今那些二十個百戶的頭銜前頭,還掛著一個暫代的名號,想要將暫代二字去掉,那便只有一個途徑——積累功勛值。
北鎮撫司兩個千戶所,如今一個由袁文紹擔任千戶,另一個則是由副指揮使張千鈞兼任,至于北鎮撫司的鎮撫,還沒影呢!
草臺班子就是這樣,沒辦法,好在別人也不知道錦衣衛大營之中還有一個北鎮撫司,待這一次任務結束,北鎮撫司的結構也基本能成型了,這也是為什么大家伙都削尖了腦袋想往這次出任務的隊伍里頭擠的原因之一。
若是表現的好,便是那千戶之職,也未嘗不能爭一爭。
次日一早,枕戈待旦的袁文紹,便帶著三十個北鎮撫司精銳,直接快馬加鞭,自京郊錦衣衛大營而出,奔赴蜀地。
張千鈞忙著在京郊的溫泉莊子里頭照顧自家妹妹,梁昊又忙著漕運的事兒,錦衣衛新人的訓練事宜,只能衛允自己操刀了。
衛允終于體會到人才缺乏的苦處了。
期間衛允雖然偶爾會趁機溜號,跑去溫泉莊子那邊看看張家兄妹,偶爾和也會和柳存約在一起吃吃飯,聊聊天啥的,但絕大多數時候,衛允都是極負責的。
新年之前,在每日泡著溫泉,吃著湯藥,外加張千鈞的‘精心呵護’之下,張桂芬的病情終于好轉,張千鈞也終于松了口氣,帶著妹妹回了英國公府。
在家沒呆兩天,就被衛允這個上官,親自登門,提去處理公務了。
元祐三十四年的冬天,就這么悄然過去,元祐三十五年春,悄然到來,整個新年,除了半個月的休沐之外,衛允都待在京郊大營里頭。
一月下旬,南鎮撫司的梁昊將一則消息送到了衛允面前。
忠勤伯袁家不日即將派嫡長子袁文純,南下揚州,替嫡次子袁文紹向揚州盛家大女兒盛華蘭提親。
本來這種消息無須特意由梁昊送去衛允面前的,可奈何這次結親的人家,一個是北鎮撫司千戶袁文紹,一個是與衛允關系‘曖昧’的揚州盛家,以梁昊的精明,自然不會錯過任何一個拍衛允馬屁的機會。
然而衛允卻下達了一個讓梁昊覺得沒頭沒腦的命令,不讓他留意袁家的動向也就罷了,反而讓他去留意寧遠侯府顧家二郎顧廷燁的動向!
顧廷燁的名號,在整個汴京城那可是響當當的,同為勛貴子弟,梁昊和顧廷燁雖然并不熟絡,可還是認識的,可正因為認識,心里才更加的疑惑不解。
不過雖然疑惑,可梁昊卻是個聽話的,對于衛允的命令,從來都執行的一絲不茍。
三日之后,袁家的大船自汴河碼頭出發,同行的人當中,卻多了一個叫做顧小二少年。
袁浩自然第一時間將消息送回衛允面前。
書房之中,衛允嘴角微微上揚,喃喃道:“有意思,歷史的慣性還真是強大啊,這個顧小二,竟然當真沒有加入錦衣衛,如今看來,這家伙應該是受到了他外祖揚州白家老家主的信了,竟然趁著寧遠候不在汴京之際,只帶著一個小廝就敢去揚州趟白家這趟渾水!”
在揚州之時,衛允早就聽過白家的大名,乃是江南一地,甚至整個大周都數得上號的大鹽商,手底下的鹽莊,鋪子,田地數不勝數,府里的金銀珠寶,堆山碼海。
白老太爺發妻早亡,膝下無子,唯一的一個女兒,早年間也作為填房,嫁入了汴京寧遠侯府,成了寧遠候顧偃開的第二任夫人。
后來懷胎早產,生子之時,遭遇難產,與腹中的孩兒一道一命嗚呼了!
不過這事兒除了寧遠候府的人之外,汴京城里知道的人可沒幾個。
白老太爺痛失愛女,心緒難免悲愴,原本健朗的身子也逐步出現毛病,雖有無數珍貴藥材吊著,但也無濟于事。
如今看來,是真的大限將至,這才著急忙慌的把顧廷燁叫回揚州,好繼承白家家業,使其不至于落在白氏族人的手中。
“小白楊,磨墨!”說話的同時,衛允已經攬起袖子,取出一張信紙,鋪在身前。
“好的,老爺!”小白楊動作十分麻利,幾個呼吸之間,一小灘烏黑發亮的墨水,便在硯臺孩子匯總成型。
“這不是還沒到給揚州寫信的日子么,老爺這是打算寫給誰呢?”作為書童,衛允除了些許特別機密的事情之外,其他的事情基本上都不會瞞著小白楊。
畢竟衛允也是需要人跑腿的,總不能什么事情都親力親為吧!現在可不是二十一世紀,沒有手機電腦,沒有企鵝微信,一個人的力量終究是有限的。
衛允嘴角帶著笑意,眼睛有些亮,說道:“自然是給我那位‘大姐夫’寫信,若是他真的足夠聰明的話,一定會明白到底該如何選擇的!”
話音未落,衛允已然提筆,筆走龍蛇,一張信紙才寫了大半,衛允便已停筆,拿起信紙吹了吹,待上面的墨跡干了之后,才折起來,塞入小白楊遞過來的信封之中。
“去,讓人快馬加鞭,一定要在袁家的船到揚州之前送到盛紘的手中!”
十日之后,袁家的船還在運河上面飄著,還未踏入淮南地界的時候,衛允寫出的信,便已經送到了揚州府衙。
“老爺,汴京來的信!”
盛紘正在批閱公文,小廝拿著信走了近前,小聲的說道。
盛紘看公文的動作一僵,抬起頭看著小廝,道:“汴京的信?拿來看看!”
這個時候,汴京卻忽然來了信,難不成是升官入京之事出現波折?想到這兒,盛紘的心里忽然咯噔一下。
可在看見信封之上‘盛兄親啟’那四個大字之后,心里松了口氣,若真是出現變故的話,那最前頭的兩個字就不會是‘盛兄’,而是‘賢侄’了。
可隨即盛紘便又狐疑起來,信封之上的字跡與自己所熟悉的好友之中,沒有一個對的上的。
難不成是那人寄過來的?盛紘心中不禁揣測。
打開信封,取出里面的信件,首先看的便是信尾的落款,隨即臉上便露出個果然如此的表情,可緊接著,卻又有些奇怪,衛允為何會突然給自己寫信?
以前衛允也沒少寫信送到盛家,可都是給大衛氏還有明蘭的,給盛紘的卻是第一次見。
帶著濃濃的疑惑和不解,盛紘開始看起了衛允寫來的信。
短短不到百字,不過幾息的功夫,盛紘便已把信看完,然則心中的疑惑和不解卻更加濃郁。
深邃的眼眸之中,寫滿了震撼。
揚州白家,竟然是汴京寧遠侯府的外家,如今的白家家主,白老太爺,竟然是寧遠候顧偃開的第二任岳父,是顧家二郎的嫡親外祖。
作為揚州的納稅大戶,白家的情況盛紘自然清楚,白老太爺膝下無子,唯有一女,早年嫁去汴京,卻難產早亡。
不成想,那位早亡的白家姑娘,竟然是堂堂的寧遠候夫人。
如今白家家主的身子眼見著就要不好了,白氏一族的人如今齊聚在揚州,名義上是照顧白老太爺,幫著打理白家的生意,可實際上誰都清楚,白氏一族之人就是想等白老太爺過世之后,好接管白家偌大的一片家業。
可衛允卻在心中提及,寧遠候府顧家二郎乃是收到了白老太爺的親筆書信,讓他趕往揚州,繼承白家家業!
衛允第一想法就是荒唐,天下間哪有外姓之人繼承家業之說,縱使白老太爺膝下無子,可白氏一族人丁興旺,大可在族中擇品性優良者,繼承白家家業,就算那顧二朗是白老太爺的嫡親外孫,也沒辦法越過白氏一族去。
這是禮法,是大義,也是朝廷的律法。
可隨即盛紘的意識到事情應該沒有那么簡單,衛允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寫這封信,這里面或許有著一些自己所不知道的隱情。
“寧遠侯府顧家!還有揚州白家!一個是汴京城最頂尖的勛貴世家,一個是揚州大族,豪紳巨富,衛允啊衛允,你可真會給我找事兒,出了這么大的一個難題讓我選!”
盛紘捻著信紙搖了搖頭,有些無奈的感慨道。
這個選擇很難嗎?
一點都不難。
正所謂士農工商,一個是站在金字塔最頂端的勛貴世家,一個是商戶之家,該如何選擇,其實盛紘心里早在第一時間就有了成算!
些許埋怨之言,不過自欺欺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