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朝廷還沒有正式開衙,可錦衣衛卻每時每刻都在運轉著的,尤其是最近這段時間,明知道兗王那邊在暗中謀劃著什么,衛允怎么可能還閑的下來,每日都在忙著察看錦衣衛那邊送來的消息。
正月初八,剛剛回府的張氏知道明蘭來過,想都沒想,當即便坐著馬車往城外的溫泉莊子追明蘭去了。
原來那日在英國公府,王老太醫在即將離開之際,十分隱晦的留了句話,說是夫妻房事太過頻繁的話也可能不利于繁衍子嗣,最好還是稍微節制一點,適度才是最好的。
王老太醫還說他怕年輕人面皮薄,不好當面說,英國公夫人是長輩,是她們的母親和岳母,且又是過來人,這話讓英國公夫人來提點更好,是以才在即將離開之際,把這話私下里對英國公夫人說了。
英國公夫人便找了個機會,把這事兒悄悄和張氏說了,直接把張氏羞了個滿臉通紅,可一到家里,卻又對衛允上下其手的攻勢完全沒有半點抵抗能力,經常半推半就的從了衛允。
張氏自然也將這話轉告了衛允,可衛允卻說張氏如今還年輕,孩子這事兒隨緣就好,他也不急著這么早就要孩子,還說最好是等張氏二十歲左右再懷胎生子,這樣他也放心。
張氏雖然感動于衛允對自己的疼愛和體貼,可衛允越是如此,她的心里就越是迫切的想要替衛允傳承子嗣。
是以今日一聽明蘭邀她一道去溫泉莊子,這才趕緊逃命死的頭也不回的溜了。
有明蘭和明蘭的兩個姐姐在,衛允身為男子,是斷然不好去溫泉莊子的!衛允自然不會看不出張氏的打算,可也只是搖搖頭,沒有說什么。
衛允也不是不喜歡孩子,只是擔心如今張氏的年紀還不到最適合生產的時候,不過張氏既然這么想要孩子,他也不會拒絕,索性就讓張氏自己折騰去吧,左右只要她自己覺得開心,不要老是把事兒憋在心里,獨自憂愁便好!
卻說另一邊,齊國公府之中,真真是一片抽煙慘淡,嗚呼哀哉!
齊國公昨日外出訪友,歸來之時路過邕王府,偶遇邕王世子,受邕王世子相邀,入府小坐。
齊國公不疑有他,讓長隨在外等候,自己去去就回,不成想,這一去便再也沒有出來,那長隨左等右等,始終不見齊國公的人影,上前去問,卻又遭到邕王府管事的推搪。
察覺到不對的長隨便趕緊回府稟報平寧郡主!
而后便是一番求告無門,形勢比人強,齊國公府只能向邕王府妥協。
不過這一番風波,知道的人卻沒幾個,一則是因為邕王府如今正值花團錦簇的關頭,便是知道了,也沒人會去亂說,二則是齊國公府自身亦不敢大肆宣揚,否則一個攀誣皇親的罪名,怕是躲不過去了。
時間很快便到了正月十五,也就是元宵節,也稱上元節、天官節等等。
一大清早,二姐便帶著一大家子到了衛家,由二姐小衛氏親自下廚,張氏幫忙,做了滿滿一大桌子的美食,一家人聚在一塊吃了一頓熱乎的團圓飯。
是夜,華燈初上,汴京城中,確實一派燈火通明,熱鬧非凡的景象。
每逢元宵,必有燈會!
這已是延續了將近千年的習俗。
大街之上,人來人往,街邊的小攤之上,掛滿了各式各樣,琳瑯滿目的花燈,士子佳人,比比皆是。
往日里養在深閨之中難得一見的大家小姐們,也紛紛隨著自己的父母親長,兄弟姐妹們出來游玩。
衛允帶著張氏還有小衛氏一家四口,順著人流在街上閑逛著,如今旭哥兒和子衿越來越大的,可這性子卻好似調換過來似的。
旭哥兒隨著年紀的增長愈發的沉穩少言了,按著小衛氏的教導,凡事三思而后行,而從小一直安安靜靜,不吵不鬧的子衿,卻越來越開朗,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多,對那些個新奇的東西分外好奇。
尤其是現在上了街,就跟出了籠的鳥雀一般,一路之上嘰嘰喳喳個不停,看到這個也喜歡,那個也想要,不一會兒,身后的丫鬟們手里就已經提滿了各式各樣的漂亮花燈!
好在小衛氏對兩個孩子的教導頗為嚴苛,是以子衿這小丫頭才沒有跑遠,不然的話,只怕早已找不到人影了!
“弟妹,明蘭那丫頭說咱們在哪兒碰面來著?”小衛氏滿臉笑容的問張氏。
張氏亦笑著回道:“說是在樊樓外邊,咱們先往樊樓那邊去吧!”
盛家和衛家同住積英巷,離得又近,原本是可以同行的,奈何在臨行之前,盛老太太忽然身子有些不爽利,便耽擱了行程,盛家那邊也就只好讓人傳信,讓衛家眾人先行一步了。
一曲笙歌春如海,千門燈火夜似晝!
長街之上,表演揮舞火把、火球、火雨、耍火龍、火獅等等的路歧比比皆是,歡呼聲、鼓掌叫好聲不絕于耳。
眾人行至樊樓之外,侯了沒一會兒,便看到了迎面走來的盛家眾人,女眷們自然湊到一處,衛允則和盛紘以及長柏等男子湊到了一塊,彼此之間拱手見禮,互相招呼,隨意閑聊。
有了盛家眾人的加入,游玩的隊伍瞬間就變得龐大起來。
不多時,明蘭牽著如蘭還有小子衿蹦蹦跳跳的走了過來:“爹爹,我們想去那邊看鰲山!”明蘭指著不遠處臨河的一條街道,期待的說。
盛紘捋著胡須笑道:“想去就去吧,記得小心些,不要亂跑!”
如今明蘭愈發的大了,也知道在外人面前不能再似以前那般直接叫衛允舅舅了,畢竟她正頭的舅舅是王氏的哥哥,如今還在外地做知州呢!
子衿也笑嘻嘻的道:“舅舅,子衿也想和盛家姐姐們一同去!”
衛允笑了笑,“想去那就一起去吧!”
“謝謝舅舅!”小子衿臉上笑意更濃,幾個小丫頭牽著手,帶著各自的小丫鬟興致勃勃的朝著河邊的堆積的鰲山而去。
所謂的鰲山,便是由花燈堆砌而成的小山,看起來就像是大龜的形狀,所以才得名鰲山,也是燈會之中一處頗具特色的所在,頗為吸引年輕男女們的眼球。
衛允隨即扭頭對著身側的白楊道:“帶一隊人跟上去,燈會之中魚龍混雜,不要讓幾位姑娘離開你的視線,定要保證她們的安全!”
小白楊早已不是昔日那個懵懂稚子,跟在衛允身邊這么多年,在衛允的言傳身教之下,一身本事早已非昔日吳下阿蒙。
“小的這就去!”小白楊當即躬身領命,沖著身后打了個手勢,人群之中便走出十個尋常百姓打扮的漢子跟著白楊朝著明蘭等人的方向追去。
一旁的盛紘瞪大了眼睛,看著那隨著白楊而去的十人,不可思議的望著衛允。
衛允輕笑著道:“怎么,盛兄看上去貌似很驚訝啊!”
盛紘嘴角扯了扯,忽的想起來衛允的身上除了大理寺少卿的身份之外,還有一個錦衣衛指揮使的頭銜,眼中這才閃過一絲釋然:“衛兄身兼錦衣衛指揮使一職,身旁有些親衛護衛左右,實屬正常,方才盛某只是一時之間沒有想到,有些驚訝罷了,衛兄勿怪!”
“哎!”衛允道:“盛兄嚴重了,只要盛兄沒有誤會便好!”
在大周,私下豢養死士可是大罪!
盛紘回以微笑,只是目光卻下意識的往身后的人群瞥了瞥,心中暗暗猜測,只是不知在這人群之中,還有多少衛允的人在里頭。
衛允的親衛,雖然掛在錦衣衛名下,但卻并不屬于南北兩個鎮撫司,乃是衛允花了六年的時間,參照著后世特種兵的方法親自訓練出來的精銳。
而且在慶州期間,衛允帶著他們曾經不止一次的越過兩國邊境,深入到西北之地,殺了不知多少馬賊,乃是自鮮血殺戮之中歷練而出的精銳之士,個個都是以一當十的存在。
如今滿打滿算,衛允身邊的親衛也只有五十人!
此次出門,衛允特意調了三十人隨行保護。
盛紘道:“燈會之中人流眾多,魚龍混雜,衛兄此舉,倒是有心了,盛某在這兒代幾個女兒多謝衛兄了!”
說罷沖著衛允一拱手,眼見著便要躬身,卻被眼疾手快的衛允一把扶住了。
“盛兄這是作甚?”衛允說道:“以你我二人的交情,盛兄的女兒,便是衛某的侄女,盛兄此舉,豈不是折煞衛某了!”
盛紘一楞:“衛兄高義!”
“有賊人!”
“救命啊!”
衛允笑了笑,也不接話,正欲走過去尋妻子張氏,忽的前邊傳來一陣慌亂的騷動聲,本就有些擁擠的大街頓時就變得擁堵起來,一陣陣尖叫聲和驚呼聲不絕于耳。
不好!
衛允和盛紘對視一眼,皆看到了對方眼底的震驚和擔憂。
因為那個方向,正是鰲山所在的方向,盛家的幾個姑娘和小子衿可剛剛往那邊去!
看著慌不擇路,四散而逃的百姓。
衛允臉色一寒,沉聲道:“勞煩盛兄先將吾妻與二姐一家先帶回去,我帶人過去查探情況,順便將幾個侄女帶回來!”
盛紘也知此時不是猶豫的時候,何況他一個文官,又不通武藝,便是留在此處也只能是拖累,當即便下了決定:“那小女便拜托三郎了!”
衛允點了點頭,朝著身后打了個手勢,便直接轉身沖入人流之中。
只見身后的人流之中,二十個尋常百姓打扮的“路人”紛紛揭去身上套著的普通百姓衣物,露出里面黑色的飛魚服。
其中十人迅速上前跟上衛允。
余下十人,則迅速圍到張氏以及小衛氏夫婦身側,守護她們的安危。
就在剛才,衛允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一件一直被他忽略了的事情。
這段時間衛允一直都把注意力放在了兗王的身上,卻忘記了邕王也不是個省油的燈!
想到原劇情中那個羞憤自殺,香消玉殞的花季少女,衛允的目光便莫名的一寒,凜冽宛若宛若山巔堅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