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械投降者可活,反抗者殺無赦!”
只聽的袁文紹縱馬高呼,手中長槍如游龍般點出!鮮血飛濺,之間一個手持兵刃的士卒直接被袁文紹一槍貫穿胸膛,挑在半空。
周遭立時傳來無數兵器落地之聲。
半刻鐘之后,袁文紹下馬來到衛允身側,拱手禮道:“末將參見指使!”
“無須多禮!”衛允道:“這位是?”衛允看向袁文紹身后的那個披著黑甲走來的陌生面孔。
“末將沈叢興參見衛指使!”那身披黑甲的漢子沖著衛允行禮道。
袁文紹忙解釋道:“沈將軍是從禹州來的,是趙團練,不現在應該是太子爺了,是太子爺的妻弟!乃是一員不可多得的虎將!”
“太子爺?”衛允眉梢一挑:“趙………趙團練被立為太子了?”
趙宗全竟然還是被封為了太子,看來這里頭還有很多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呀!
袁文紹說道:“羅網將陛下親筆寫下的立嗣詔書和虎符一同送至了北鎮撫司大營,本想親自交給指使的,奈何指使還在城中,便只能交給末將,卻在此時,郭百戶已然帶著太子和諸位將軍趕到了北鎮撫司大營。
趙團練和白將軍已然帶著詔書和護符去了京郊大營調兵!”
說到白將軍的時候,袁文紹話音頓了一下。
衛允點了點頭:“我已命梁昊帶人去了南門,攻取城門的可能性很大,不過南鎮撫司畢竟不似北鎮撫司,讓風字營的一千輕騎前去接應。”
“末將領命!”袁文紹拱手道。
衛允又道:“如今城中各處府衙之外皆被叛軍所圍,我帶著風字營剩下的四千人前去營救,收降叛軍,你和沈將軍帶著剩下人馬直接去皇宮!”
袁文紹對衛允的命令自然不會有絲毫意義,沈從興又沒什么話語權。
當即眾人便兵分兩路,衛允帶著四千輕騎去清繳收降城中的叛軍,救出被圍困收壓的百官們!
袁文紹和沈從興則直奔皇宮而去。
其實衛允完全可以自己去皇城,可衛允并不想要那所謂的什么勤王救駕的首功,他如今剛剛升了正三品的指揮使,已經夠惹眼的了,還是稍微低調一點的好,否則的話,如今元祐帝在且還好,可若是元祐帝一旦去了,換了個人來做皇帝,那時,花團錦簇的衛允說不得便會是眾矢之的。
讓別人也出出頭,惹惹眼,分去一些他們的注意,最好是被人惦記上,成為眾矢之的,這樣衛允也就清凈了。
風字營的一千輕騎趕到南城的時候,顧廷燁和趙宗全父子已然帶著大軍朝著皇宮而去。
宮門前的大戰持續了半個多時辰的功夫,便被大軍擊破,顧廷燁一馬當先,帶著京郊大營的騎兵率先朝著養心殿殺過去。
“王爺,不好了,大軍攻破了宮門,正朝著這邊殺過來!”榮喜著急的說道。
兗王頓時臉色驟變:“你們都是干什么吃的,連一個宮門都守不住!”
禁軍副統領石進忙勸道:“王爺,此時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
榮喜也目光陰沉的道:“石統領說的不錯,如今勤王的大軍已然朝著這邊殺了過來,咱們就只有一個選擇了!”
三人的目光悉數放到眼前的養心殿之上。
兗王面上透出一絲猙獰,吼道:“黑甲軍皆已力竭,先攻入殿中者,封異姓王!都給本王殺!”
封異姓王,那豈不是一步登天了。
而且眼前的黑甲軍已然只剩下最后三百多人,火字營的弓弩手們弩箭早已消耗殆盡,如今已然提著長刀游走在山字營兵士的身側,配合著一道砍殺叛軍了!
可惜,黑甲軍縱然精銳,卻擋不住猶如蝗蟲一樣的禁軍,尤其是戰了數個時辰之后,如今所有人皆已是筋疲力盡了。
一開始黑甲軍還能依據著養心殿的地利,輪換上陣,可隨著人越死越多,先是二百重盾兵逐漸被破,隨即便是重槍兵頂上。
可如今,不過幾息的功夫,便又是十余人倒下,若是照著這樣的速度下去,只怕不消盞茶的功夫,便能攻入養心殿,殺至元祐帝身前了!
卻在此時,四周的喊殺聲越來越近,兗王臉上的表情愈發猙獰,拔劍出竅,歇斯底里的怒吼道:快!快給本王殺,殺進去!”
在兗王的嘶吼聲中,一道破風聲驟然在他們耳旁響起,兗王的聲音也戛然而止。
只見一支羽箭正插在兗王的脖子上面,自左側貫入,右側貫出,帶起一蓬鮮血,正好濺在榮喜的身上。
隨即耳畔便聽得一陣馬蹄聲響,昏暗的夜色之中,一個騎士踏著黑暗本奔出,一槍刺出,便將抽刀反抗的副統領石進捅了個對穿。
隨即便是無數士卒涌了過來···········
一直到戌時四刻,宮中的殺戮才堪堪結束。
不得不說,顧廷燁這廝運氣是真的好,亂軍之中,還是被他一箭把兗王那家伙給射死了。
富安候榮喜和榮妃被活捉,禁軍們死的死,降的降。
八百黑甲軍,死了六百多人,只剩下最后的一百多人還堅守在元祐帝和皇后的面前,最后的禁軍的那幾波沖鋒,直接將還剩下三百人的黑甲軍銳減至一百多人,若是顧廷燁他們在晚去一步的話,只怕元祐帝已然落入兗王的手中。
今夜注定無法入眠了。
皇宮之中,一身黑衣的衛允走入了養心殿。
“微臣參見陛下,娘娘!”衛允恭敬的行禮道。
元祐帝道:“無須多禮,此番辛苦衛卿了!聽聞衛卿身先士卒,親自帶人搶開城門,可有受傷?”
衛允道:“謝陛下關心,微臣還算幸運,并無受傷。”
“那便好,那邊好!”元祐帝又道:“這位是禹州團練趙宗全,亦是朕指定的儲君人選!”
“微臣見過太子殿下!”衛允對著趙宗全拱手見禮。
趙宗全忙回禮道:“衛指使,還未曾有機會感謝衛指使救命之恩呢!”
“太子殿下客氣了!”衛允道。
“救命之恩?”元祐帝有些疑惑:“這又是怎么一回事兒?”
“回陛下!”趙宗全沖著元祐帝行禮道:“前些時日,臣收到陛下托孤的密旨之后,隨即便有逆王派來的殺手緊隨其后,若非錦衣衛提前發現了刺客的蹤跡,提醒我兒策英的話,只怕臣如今已然站不到陛下面前了!”
元祐帝悶哼一身,拍案道:“竟還有此事,這個孽障,當真是無法無天!”
看著元祐帝一臉憤憤的表情,衛允豁然開朗,籠罩在心里的那團云霧驟然被撥開。
羅網是衛允一手重建的,其能力如何,衛允比誰都清楚,連南鎮撫司都能知道兗王派出刺客去禹州的消息,而擁有羅網在手的元祐帝會不知道?
衛允忽然想通了,看著書案前那個饅頭銀白,面容蒼老,身形佝僂的老人,忽然便想通了所有的關節。
只怕這一切都是在元祐帝的推動之下進行的吧。
自從元宵燈會那次的事件之后,元祐帝便看清了邕王的為人,是以明明已經讓邕王去太廟祭了承天,甚至大家都以為儲君之位已經定下來的時候,可立儲的詔書卻遲遲不下,只怕那時,元祐帝已然生了另立儲君的打算。
如今在世的宗室這么多,血脈比趙宗全親近,能力比趙宗全更強的人不在少數。
可為何元祐帝卻獨獨發了一封托孤的詔書給在禹州做團練使的趙宗全,一個太宗后裔,冷門宗室,手中幾無人脈關系,又無實權,為何托孤予他?
只怕元祐帝早已生出了另立趙宗全為儲的心思。
趙宗全雖然能力并不是宗室之中最突出的,血脈關系也不是最親近的,可性子卻是最像元祐帝的,兩人同樣的善良,同樣的關心民生。
而那封密旨,估計便是元祐帝給兗王的一個機會,一個考驗他品行的機會,可惜的是先,兗王的狠辣無情,暴烈手段,讓元祐帝對其徹底失望了。
竟然因為一封不知道內容的密旨,便對宗室子弟狠下殺手,不講半點勤勉,如此狹隘的心胸,如此狠辣的性情,如此無情無義的人,如何能做得了一國的儲君,若是將來讓他承襲了地位,只怕會是下一個桀紂!
可惜,兗王并不知道元祐帝的心思,他已經被眼前的東西蒙蔽了眼睛,被那高高在上的權力沖昏了頭腦。
同時,這應該是也是一道針對趙宗全而設下的考驗,否則的話,早在那隊殺手出京的時候,元祐帝就會派人把他們攔下了,又怎么會任憑他們去禹州,任憑他們去刺殺趙宗全這位元祐帝定下的未來皇儲呢!
這道考驗,既是考驗趙宗全的能力,也是考驗他身邊心腹之人的能力,亦是考校趙宗全的心性。
若是他選擇將此事揭過,不赴京告御狀的話,只怕這個儲位就要與他無緣了!
畢竟要做皇帝,要的可不僅僅只是善良!
想到這兒,衛允的心里忽然一突,難不成這也是對自己的一個考量?
南鎮撫司是個什么情況衛允再清楚不過了,如何連兗王秘密派出殺手出京這么機密的事情都能查到,莫不是有人可以想讓南鎮撫司查到。
衛允愣了,南鎮撫司查到了,不就等同于自己查到了!
衛允不禁笑了,看著桌案前那個蒼老佝僂的老人,一股欽佩感油然而生,同時,還有濃濃的自愧不如!
若是自己真的猜對了的話,那眼前這位已經快要走到生命盡頭的老皇帝,那才是真正的厲害!
帝王心術,厲害如斯!
“衛卿,為何忽然發笑?”案前的元祐帝看著衛允,輕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