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時間慢慢的流逝,天氣也變得越來越熱,天空之上,那個大火球散發出來的熱量一日賽過一日。
衛允在陜西倒是過的還不錯,長安城雖不似汴京那般繁華,但怎么也是數朝古都,陜西的首府,是大周除卻汴京之外,最繁榮的城市之一。
衛允剛到陜西,正所謂新官上任三把火,更何況衛允接任的乃是陜西布政使,朝廷的封疆大吏,底下的官員們都心情忐忑的做好了準備,可衛允卻這火卻偏偏沒有燒起來。
布政使司里頭的幾位同僚,還有長安城里京兆府的一應官員,也都頗為詫異。
不過衛允好歹也是在陜西做過參議的人,和通政使司里頭的同僚們勉強還算熟絡,不過如今衛允一躍成了他們的上官,眾人難免有些不習慣。
衛允抵達長安的次日下午,便被熱情的下屬們拉去了全長安最大的酒樓——太白樓!
酒樓的名字便是借用的詩仙李太白的名號,聽說背后的東家就是李太白的后人。
今日整個太白樓都被包了下來。
除了有美酒佳肴之外,還有西域的胡女獻舞,管弦絲竹,何其愜意。
“明公初至,來來來,諸位同僚,咱們一塊兒舉杯,共敬明公一杯!”
衛允坐在首位之上,說話之人,就在衛允左手旁,也是場中除了衛允之外官銜最高之人。陜西通政使司左參政薛明華!
通政使司之中,光是參政便有四位,不過左參政卻只有一個,就是這位薛明華,此人乃是淮西人士,世家出身。
右參政有三個,分別叫做黃定全,謝林,張永輝。
四人雖然官銜相同,可實際上確是以薛明華為首,以左領右,乃是大周歷來的慣例,如今汴京朝中,百官之首的大相公韓章便是左相,右相盧老相公則是韓大相公的副手。
有薛明華起頭,眾人紛紛舉杯,沖著衛允敬酒。
衛允笑著道:“薛參政此言就有些見外了,昔日衛某任陜西參議之時,雖說因公務之故常年待在慶州來長安的次數屈指可數,可當初若沒有諸位關照焉有衛某的今日這杯酒,合該是衛某敬諸位才是!”
“來,咱們滿飲此杯!”
一時之間觥籌交錯推杯換盞好不熱鬧。
不過衛允雖然表現的很隨和,但眾人卻還是有些拘謹,放不太開。
數年之前衛允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慶州知州后來雖說是升了參議可也只是在通政使司里頭掛了個虛銜,并無什么實權。
可現如今不過短短幾年的時間衛允便一路青云直上從大理寺少卿做到了戶部侍郎如今更是做了陜西布政使昔日這個在他們手底下當差的年輕人,這一轉眼的功夫,就成了他們的頂頭上司。
通政使司的這些個官員們心里難免會有疙瘩。
羨慕有之,嫉恨者也有。
不過在這宴席之上,在眾人的面前,在衛允的面前,所有人的臉上,都洋溢著燦爛的笑容。
是真是假,除了他們自己,誰又知道呢。
既然是為衛允設宴接風洗塵,宴席之上,自然多是些對衛允的吹捧之言。
什么年輕有為啊,榮寵正隆之類的,衛允只微微一笑,不作回應,可這些官員們的稱贊之言卻從未停過,說著衛允立下的那些功勞,越說還越來勁兒。
衛允心里頭清楚得很,做官能夠做到他們這份上的,哪一個不是跟泥鰍似的滑不留手。
似那個小公爺齊衡那般橫沖直撞,什么都不顧的愣頭青,若是沒有一個強硬的背景在后邊撐著,只怕什么時候著了別人的道都不知道。
酒過三巡,薛明華見衛允的目光一直落在中間那些正在跳舞的胡姬們身上,神情之中,還帶著幾分欣賞,便不由得心中一動。
微微朝著衛允湊身問道:“此乃西域大食國傳來的胡舞,明公覺得如何?”
衛允微微頷首:“舞不錯,人也不錯!”
薛明華露出個笑容:“若是明公喜歡,待會兒宴席結束之后,下官便讓人將其送至明公府上,明公可在家中慢慢欣賞!”
“哦?”衛允頗為詫異的偏頭看著薛明華,隨即便笑著搖搖頭:“算了算了!正所謂君子不奪人所好,這些胡女,定然是太白樓的掌柜花了大價錢買回來的,為的不就是招攬客人,擴大生意嘛!
再說了,獨樂樂不如眾樂樂!薛參議,你著相了!”衛允笑著道。
薛明華也賠笑道:“明公境界高遠,下官遠遠不及,是下官孟浪了!”說著便端起了面前的酒盞,沖著衛允道:“是下官失言了,罰酒一杯,還望明公見諒!”
“哎!一杯怎么夠,至少也得三杯!”衛允抬手道。
席間的其他人也紛紛出言起哄。
“明公說得對,怎的也得三杯才像話!”
“就是,薛參政既說自己說錯了話,想給明公致歉,那便得有個致歉的樣子,若只飲一杯,那也太沒有誠意了!”
眾人紛紛‘聲討起’薛明華來。
“好好好!”薛明華趕忙服軟:“那便三杯!權當是給明公賠罪了!”
衛允卻又復抬手,目光轉了一圈,掃過席間眾人,朗聲道:“今日席間,沒有上下級之分,咱們陪著薛參議一道,共飲三杯如何?”
“明公所言極是,今日乃是替明公接風洗塵,合當盡興才是!”當即便有人附和。
眾人紛紛舉杯,衛允領頭,又是三杯入腹!
日頭西垂,夜幕逐漸降臨,樓內樓外,皆早早便點上了燈火,亮如白晝。
酒過三巡,眾人皆有了幾分醉意,宴席才散去。
衛允不喜坐馬車,也不喜坐轎,便是在汴京之時,出行大多都是騎馬的,甚少坐車。
不過今日喝的確實有些多了,小白楊和杜遠有些不放心衛允騎馬,便找了輛馬車,把衛允送回了家里。
府里。
立春知道衛允今日是去赴宴的,便早已命人煮了醒酒湯,燒好了熱水。
衛允雖然有些微醺,臉頰有些微紅,但其實并未喝醉。
衛允剛剛走進外院,早已侯在堂中的立春便迎了上來。
“三爺!”
剛一走近,撲鼻而來的便是濃郁的酒氣,瞧著衛允微紅的臉頰,立春忙扶住衛允。
“您這是喝多少,瞧這一身的酒氣!灶上已然燒好了熱水,三爺可要先去浴室沐浴更衣?”立春有個優點,就是做事情頗為周密嚴謹,知道衛允出去赴宴,家中早已備妥了一切。
“那便先沐浴更衣吧!”衛允并未在花廳逗留,而是徑直朝著后院的浴室而去。
浴室之中,衛允剛解了衣服,踏入浴桶之中,立夏便端著一碗醒酒湯走了進來。
“三爺,先喝一碗醒酒湯吧!潤潤腸胃!”
另一邊,長安城外,通往西北的官道之上。
原本一片漆黑的夜色之中,忽然出現了十余個白點,好似螢火蟲一般。
可那白點還會移動,以極快的速度,朝著長安城的方向靠近。
不多時,那白點逐漸放大,變成了幾簇火焰,昏黃的火光之下,隱約可見有十幾名騎士正打馬朝著長安城而來。
將近盞茶之后,十余個舉舉著火把的騎士在城門前勒馬而停,露出了陣容。
紅色的披風之下穿著的是飛魚服,馬背一側掛著的繡春刀。
“終于到了!”
為首的是個中等身材的漢子,,望著眼前高聳的城墻,發出感慨。
“走,下馬入城!”
漢子率先翻身下馬,身后的十余個錦衣衛漢子立時便紛紛效仿,十余人牽馬入城。
衛府,衛允剛剛沐浴更衣完畢,小白楊便跑了過來。
“三爺,郭鎮撫到了,如今就在前廳候著!”
“這么快?”
不怪衛允驚訝,他可是昨天剛到的長安,召郭淅庭來長安的命令發出去才四天,這家伙就到了?怕不是飛過來的吧?
小白楊道:“郭鎮撫一路快馬加鞭而來,連晚飯都沒吃,小的已經命廚房上了些飯食,此刻郭鎮撫正帶著幾個兄弟用飯呢!”
“走,去看看他們!”
衛允帶著小白楊到前廳的時候,郭淅庭正帶著十幾個兄弟狂吃猛塞呢,就跟餓了好些天似的,哪里還有半點形象可言。
注意到走進來的衛允,郭淅庭趕忙放下手里的燒雞,用衣袖擦了擦嘴邊的油漬,一邊快速嚼著嘴里得東西,一邊推了推旁邊的錦衣衛弟兄。
十余個錦衣衛兄弟趕忙停下手里頭狂往嘴里塞東西的架勢,紛紛站了起來,準備出來給衛允行禮。
衛允見狀趕忙抬手道:“行了行了,都不用拘禮了,趕緊先吃吧!你們一路辛苦,先把肚子給填飽了再說其他!”
“都愣著干什么,沒聽到指使的話嗎?還不快謝過指使!”郭淅庭見一群家伙都愣住了,趕忙高聲吼道。
十幾個錦衣衛兄弟這才恍然回神,沖著衛允齊聲道:“謝指使!”
衛允笑著沖他們擺手道:“趕緊先吃吧!”示意他們快坐下繼續吃東西。
郭淅庭則快步走至衛允身前,恭敬的行了個禮:“卑職郭淅庭,參見指使!”
衛允看著他,問:“怎么?這就吃飽了?”
郭淅庭揉了揉腦袋:“差不多吧,有個五六分飽足夠了!”
“四日前送過去的消息,至少也得兩日才能到,你該不會是徹夜兼程,一路未歇吧?”
郭淅庭露出個憨厚的笑容:“指使相召,卑職不敢有半點怠慢,唯有快馬加鞭,日夜兼程,免得誤了指使的大事兒!”
“行了!”衛允拍了一下郭淅庭的肩膀:“我看就你小子最機靈,既然已經到了,今晚就現在府里住下,我已經讓人收拾出了廂房,要什么需要,只管吩咐下人!”插ptererr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