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雖然已經下來了,可巡鹽的隊伍還沒來得及出汴京城,就接二連三的出了事情。
先是巡鹽副使沈從興因為鄒家的事情被參,都察院的御史可不是吃干飯的,一個接著一個,個個都是引經據典,直把沈從興搞得一個腦袋兩個大。
正所謂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一個連自己的家事都理不清的人,怎么能夠處理得好朝廷的差事,而且還是重中之重的鹽務。
緊接著又是小段,被人設計惹了官司。
可鹽務的事情又迫在眉睫,無奈,永安帝只能把沈從興的副使給撤了,把顧廷燁給推了上去。
一切似乎都沒有改變,事情照著原劇情的軌跡有條不許的發展著。
于此同時,遠在長安城的衛允,也收到了明蘭的書信。
心中除了提及顧廷燁臨危受命,加入巡鹽的隊伍之外,還說了她肚子里頭已經有了將近兩月身孕的事情。
衛允看到明蘭書信的第一反應就是高興,可高興之后,卻又感到了一股濃濃的緊迫感。
巡鹽的事情既然已經開始,那距離曹太后和永安帝撕破臉的時候也不遠了。
沈從興和小段等禹州一系的人相繼出事,顧廷燁又被支離了汴京,這一切事情的后面,隱藏著的那只黑手,除了曹太后之外,別無他人。
如今曹太后手握羅網,當初衛允把羅網交還給元祐帝的時候,羅網的耳目就已經遍布了整個開封府。
細算下來,這已經是好幾年的事情了,依著元祐帝的性子,享受了羅網所帶來的便利之后,便絕不會只讓羅網維持原來的模樣,這一點看看衛允手中的錦衣衛就知道了。
權力之戰,除了兵權之外,最重要便是情報,誰能掌握更多的情報誰就能掌握主動權 不會被別人牽著鼻子走。
如今的曹太后,可不是原著之中手底下只有大貓小貓兩三只的曹太后 而是一個隨時隨地掌握著汴京內外所有風吹草動的曹太后。
永安帝自然也是知道羅網的可是知道歸知道,因著上次先舒王一事羅網的統領趙內官,也對永安帝徹底失望 對他死了心。
作為和元祐帝朝夕相處的人 元祐帝對于皇宮里頭這些個內官太監們的影響,可比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們要大得多。
永安帝若是想要斗倒曹太后,只怕沒有那么容易。
如今朝中大半的官員都倒向了永安帝,而且大多都是些位高權重的朝廷大權。
現如今心中仍舊掛念著先帝支持太后的除了都察院的部分御史們之外 多數都是些官職不怎么高,卻又感念著先帝的仁德,又對永安帝稱先舒王為父一事耿耿于懷的先朝老臣。
最關鍵的是,如今掌握禁軍的是永安帝寵妃的兄長,五城兵馬司的掌管也是永安帝從禹州帶過來的心腹 京郊大營的十萬京衛,更是握在顧廷燁這個鐵桿的帝黨手中。
曹太后手中雖然握著羅網掌握著整個開封府的動向,可手里頭若是沒有兵將 那也沒法和永安帝唱對角戲。
正所謂巧婦也難為無米之炊,曹太后縱使胸中有萬般的溝壑和韜略 如今也沒有和永安帝爭鋒的底氣。
別看現如今文官們如何清高尊貴受世人推崇 那都是統治者用來鞏固自己權勢的手段罷了!
衛允嘴角忽然泛起了笑意,因為他想到了南鎮撫司,想到了黑甲軍,想到了在京郊錦衣衛大營里頭的那兩萬四千黑甲軍。
那可都是真正的百戰精銳,從尸山血海之中殺出來的隊伍。
雖說錦衣衛是天子親衛,可錦衣衛卻是在元祐帝的傾力支持之下才組建起來的,而且衛允這個錦衣衛指揮使,更是被元祐帝一路提拔重用,這才在這個年紀,爬到了如今這個位置,成為朝廷的封疆大吏。
滿朝文武之中,再也沒有一人能夠比衛允更加適合拉攏了,而且大周的所有軍隊之中,也沒有一支軍隊像黑甲軍這樣,深受元祐帝恩澤的。
曹太后若是想要掌握兵權的話,黑甲軍肯定會是她的第一選擇。
而且現在黑甲軍已然擴增到了將近三十五萬人馬,黑甲軍的戰力也是有目共睹的,在大周境內的所有軍隊之中,是首屈一指的存在。
“有意思,這事兒越來越有意思了!”衛允臉上的笑容已經從嘴角蔓延到了眼角,深邃的眸子當中,已然亮起了縷縷精光。
去年臘月的時候,天寒地凍,大雪飄飛!
軍戶們又剛剛遷移而來,又不熟悉附近的道路和城鎮,若是遇上點事兒該怎么辦呢?
這事兒簡單的很,這遷徙而來的將近九萬戶軍戶皆是黑甲軍的家眷,衛允索性便讓郭淅庭給黑甲軍放了一個月的大假,讓這些辛苦了一年多的將士們和自家的家人好好的團聚團聚,和自家婆娘親熱親熱,抱抱孩子,最好爭取在一個月之內造個娃出來,添丁加口也是一份不小的貢獻。
人們不是常說什么老婆孩子熱炕頭嘛!衛允索性便滿足他們。
而且黑甲軍的訓練雖然既頻繁強度也高,可耐不住黑甲軍有假期啊,當然了,一開始的時候只有一個年假,其他所有的時間,都是在軍營里頭度過的。
可自從這些軍戶遷過來之后那就不一樣了,黑甲軍們的訓練確實很重要,可是屯田同樣重要,每年除了半個月年假之外,還有春耕和秋收各一個月的假期,加起來就是兩個半月,七十五天的假期了,一年有三百六十天,在軍營里頭的時間就只剩下兩百多天。
而且黑甲軍的軍餉從來都是足額按時發放的,從來都不逾期,每一次發餉都是在放假的前幾天,正好可以讓將士們拿回家里,貼補家用。
今年二月下旬,剛剛開春不久,天氣開始回暖,黑甲軍便放了假,軍戶們將自己租賃的那些田地耕種完了之后,各地的衙門出資,聘請這些軍戶將那些已經開墾出來,但是還沒有人租賃的田地給耕種了。
耕種之后還得施肥,除草,照料等等一應工作,不過這些活相對來說就要稍微輕一些 黑甲軍的將士們回營之后,這些沒有人租賃田地便由就近的屯子照料,然后每年的產出有三成是歸屬于屯子所共有的,由屯長和屯子里頭的小組長們(十戶為一組,設小組長一名)統一調配。
或是平均分發給各家各戶,或是存起來,充作救命用的公糧,衙門都不做置喙。
如今已經是四月份了,今年的小麥早就都種了下去,今年的雨水也足,陽光也不錯,日照充分,地里的麥苗已然長得和青草一般高了。
走到麥田邊上,一眼望過去,成片成片都是綠油油的。
看著麥苗的長勢不錯,軍戶們臉上的笑容就沒有斷過,這些個在地里刨食吃的老百姓們大多都很淳樸,只要能夠看得到希望,他們就打心眼里高興。
而老百姓們眼里的希望,都寄托在地里頭那些長勢喜人,象征著生命和希望的莊稼上面。
好在,今年的老天爺特變賞臉,一直到了如今將近五月,一直都是風調雨順的。
如今只要入夏之后不出現旱情,那今年定然就是一個豐年。
看得到希望,軍戶們的那顆懸著的心就都放了下去,原本背井離鄉的來到這個陌生的地方,軍戶們心里難免有些忐忑,盡管衙門出具的政令再好,說的比唱的都好聽,可沒有看見實際的好處之前,沒有實實在在的看到希望之前,軍戶們心底難免還是會忐忑不安。
現如今軍戶們安了心,黑甲軍軍營里頭的將士們也都安了心,不止如此,就算是平日里的訓練,他們也表現的比以前更加積極,更加的努力。
“三爺,郭統領到長安了!”
通政使司衙門里頭,衛允正坐在案前批閱公文,小白楊輕手輕腳的走了進來,對著衛允恭敬的拱手躬身說道。
衛允放下手里的公文,“什么時候到的?如今在哪兒?”
小白楊道:“一炷香之前剛進的城門,如今就侯在長安衛所里頭,等著三爺召見呢!”
衛允直接起身,“走,去長安衛所!”
如今的長安衛所已然從一個小小的千戶所搖身一變,成了衛允的常駐地,衛允所處的位置,便是錦衣衛的中心所在。
郭淅庭每次來長安向衛允匯報工作,都是在長安衛所之中。
這次自然也不例外。
衛允之所以把郭淅庭從慶州叫來長安,除了聽他匯報工作之外,就是想讓他帶著麾下的黑甲軍去磨練磨練,光是訓練軍隊是沒有辦法強大起來的。
只有讓他們上戰場,讓他們經歷過生與死的考研之后,黑甲軍的這些將士們才能真正的強大起來,他們也才能成長為一名真正合格的黑甲軍戰士。
而且這一次出動,也不是三十萬黑甲軍悉數出動,畢竟新開出來的那幾百萬畝田地還得人手去搶收,可若戰事一起,那邊不是幾個月就能夠結束的。
平時黑甲軍們練兵的話多是掃蕩陜西境內的馬匪山賊,可這么些年下來,隨著黑甲軍一次又一次的掃蕩,陜西境內得山賊和馬匪幾乎已經絕跡。
只有兩國交界的地方附近,還有些許殘留,可現在西夏已經成了驚弓之鳥,衛允可不想惹麻煩,免得被人參到永安帝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