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使,那咱們現在該如何是好?”袁文紹問道。
衛允側首看著袁文紹,問道:“既然他們縮在城中不愿出來,那咱們就和他們耗著唄!看誰能耗得過誰!”
“耗著?”袁文紹皺著眉頭。
衛允道:“從風字軍調三營人馬回來,一營把守一個方向,圍住四面,凡是出城的,不論是什么都,都給我抓起來!再把附近州縣的百姓的都往興州城這邊趕,西夏皇帝不是囤積了足夠城內軍民支撐半年的糧草嗎!我倒是要看看這些糧草他能堅持多久!”
袁文紹皺著眉頭:“這樣子能行嗎?”
衛允卻道:“行不行試過不就知道了!難不成你還想強攻?”
袁文紹被衛允說的一愣,看了看遠處高聳的城墻輪廓,尷尬的露出個苦笑,說道:“如今興州城中有大軍二十五萬,又有輜重糧草無數,若是強行攻城的話,就算是最后能攻下來,咱們的損失也勢必非常慘重!”
經過上一次靈州城諜報司的諜子們和城外的黑甲軍里應外合打開城門,使得靈州城被破,近萬將士被殺之后,西夏皇帝便吸取了教訓,城內的戒備簡直嚴密到令人發指的地步,用五步一崗十步一哨來形容也絲毫不為過,若是想向靈州城那樣靠著諜報司的諜子們里應外合是不可能的了。
如今城里的諜子們連消息都傳不出來,更別說什么里應外合了,而且西夏朝廷這個時候肯定要清理城里的奸細內應,防止后院起火。
這個時候諜報司的諜子們能夠保住自己安安穩穩的就不錯了,衛允可不希望這些辛辛苦苦培養出來的諜子折損了。
興州城作為西夏國都,必然是西夏國中最繁華的城池,也會是最堅固的城池。
黑甲軍雖然精銳,但成軍的時間畢竟不夠長,若是用在這等攻堅戰上,并無太大的優勢,正如袁文紹所說,若是強行攻城的話,不論成功與否,黑甲軍的損失勢必都會達到一個恐怖的地步。
衛允可舍不得自己辛辛苦苦才建立起來的黑甲軍損失在這里,而且黑甲軍的將士也都是有家有室,有父母妻兒,親朋族人的,若是就這么平白的損失在了這里,豈非太過可惜了些。
別看衛允做起事情來腹黑心狠,甚至有些不擇手段,但衛允心中還是有著底線存在的,對于每一份值得尊敬的生命,衛允都會送上最崇高的敬意。
既然不能強攻,那就用一些其他的手段。
可袁文紹卻對此有所質疑:“指使是想把附近的百姓都趕到興州城中,這些百姓都是西夏的子民,不論如何,西夏皇帝都不會坐視他的百姓在城外挨餓受凍!可若是這些百姓入城的話,豈非是增強了城中守軍的力量?”
西夏周遭的百姓盡管已經有不少收到了周軍打過來的消息,提前搬走了,可還是有很多眷戀故土,舍不得離開的。
衛允卻笑道:“增強守備力量?”衛允有些嗤之以鼻:“就算是不增強,咱們也舍不得強攻不是嗎?”
袁文紹迎著衛允的目光,忽然心中靈光一閃,驟然明悟過來:“一旦這些百姓入城,西夏朝廷定然不會對其坐視,可這些百姓也是要吃飯的,百姓窮苦,手中根本沒有多少銀錢,如今大軍圍城,內外的交通已斷,城中的糧價勢必會上漲,到時候百姓們吃不上飯,就只能靠西夏朝廷救濟,只要入城的百姓越多,他們的糧食就消耗的越快!”
越說袁文紹的眼睛就越亮!
衛允淡淡的說道:“這一多吧!他就有好有壞,好處自然是人多力量大嘛!可這壞處嗎!人多了不好管理,而且興州城就這么大一點,一下子涌進去這么多的百姓,魚龍混雜的,若是惹出什么亂子來,那才是真正的焦頭爛額!”
袁文紹道:“咱們可以派人混進這些百姓當中,入城尋合適的時機制造混亂,到時候咱們只要在城外守著,穩坐釣魚臺就行了!”
“既然已經想明白了,那還不趕緊吩咐下去!”
袁文紹當即便叫來了傳令官,把衛允的話潤色了一遍,將命令吩咐了下去。
至于陳兵于興州城外所需要的耗費的糧草!衛允和袁文紹都沒有考慮,因為根本不需要去考慮。
就算是在平時黑甲軍的訓練強度也很大,所以每日的吃食也都是極好的,頓頓都是干的不說,每天還都會有一頓肉,而且還不像其他軍隊里頭只能見到一丁點兒的油葷,那可是大塊大塊兒的肉。
基本上黑甲軍每個人每天最少都能分到四五塊。
如今行軍途中,肉食運送不便,將士的吃的多是儲備的干肉,不論是味道還是口感,自然遠不能和新鮮的肉食相比,不過卻勝在攜帶方便。
而且此番已經打下來的這些州府目前可都能算是黑甲軍的戰利品,朝廷可沒有派人前來接手,畢竟戰局沒有結束之前,誰也不知道西夏大軍會不會把這些城池奪回去,自然沒有什么官員敢這個時候過來接手。
再說了,衛允可是陜西布政使,統轄陜西全境的大小政事,人員調動!
于是乎社會教便順理成章的進駐西夏,沿途數十州縣,悉數成了社會教快速發展的肥沃土地。
經過了這幾年的沉淀,社會教早已經積累下了不淺的底蘊,第一批社會叫自己培養的最忠實的信徒已經正式結業,加入到了社會教擴張的進程之中,而且第二批的信徒也馬上就要結業了!即將投入到社會教擴展的大計之中。
衛允為何如此熱衷于攻打西夏,擴大大周的領土疆域。
一則是因為所謂的情懷,想要把這片土地重新統一,讓所有的百姓能夠免受戰亂的苦楚··········
這些個大道理、大情懷衛允當然想過,可衛允真不是這樣的人,怎么說呢,或許衛允這么做只是因為對元祐帝的感恩,昔日元祐帝的青睞賞識、提拔重用,才讓衛允有了今時今日的地位和權勢,才讓大衛氏和明蘭等人在盛家更站得穩腳跟,不用看旁人的臉色,受旁人的窩囊氣。
衛允對元祐帝很是感恩,元祐帝的心愿不就是讓大周富強,百姓生活越來越好,若是能夠平定西夏,征服遼國,使天下恢復一統,改革吏治,使百姓們的生活能夠變得越來越好的話,使得大周這個國家變得更加富裕、強大。
天下從來都不是一家一姓的天下,而是天下人的天下。
而社會教的崛起,就是在此刻他們腳下所踏的這片土地之上。
既然西夏皇帝和他所謂的大臣們龜縮在興州城內,那衛允就讓她們龜縮著,留下十三萬黑甲軍外加十萬的邊軍在這兒看著他們。
其他的所有人就近攻打西夏境內的其他城鎮!
在大周境內的時候,衛允還有所顧忌,畢竟那些個世家大族們流傳百年的不在少數,其根基何其深厚,是以新政只能用懷柔的手段。
可如今到了西夏的境內,衛允的手段也從懷柔變成了霸道強硬。
不管你是百年的大族也好,名流的世家也罷,凡黑甲軍所過之處,所占之土,皆歸于黑甲軍所有,若有不從者,破家滅門只在旦夕之間。
不破不立,唯有大亂之后,才是大治。
這些世家大族在各自的地方上扎根已久,其勢力根深蒂固,盤根錯節,地方官上任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兒不是調查民情,而是調查清楚當地的世家大族,和他們搞好關系,取得他們的信任,在他們的幫助之下共同治理地方。
自漢朝開始,這些所謂的世家大族們就在這片土地之上扎下了深厚的根基,曾經盛極一時的五望七姓,曾經顯赫無比的關隴世家,如今雖然已經沒有了以前的繁榮,可他們的實力卻依舊不容小覷。
西夏雖然地處西北,人口不如大周密集,經濟也不如大周繁華,可地方之上的世家大族卻同樣存在。
如今黑甲軍所過之處,那些個消息機靈的世家大族還有地方的官員們紛紛聞風而逃,他們走了,帶走的自然只會是細軟金銀,土地、宅子、鋪子這些東西都是不動產,沒法兒帶走。
黑甲軍對于那些遵紀守法的普通百姓自然是秋毫無犯,可對于那些個想要渾水摸魚,趁這個機會悶聲發大財,占自己便宜的人卻也不會有絲毫留情。
非常之時當行非常之法。
凡是借機侵占黑甲軍利益者,一經查實,直接殺無赦,這還沒完,其家產抄沒,家人不能租賃錦衣衛名下的土地。
都說打天下容易,治理天下卻難,可衛允卻覺得這些百姓們都挺好治理的,只要給他們活下去的希望,讓他們能夠看得到未來,他們就會聽自己的話。
當然了,也有那種沒有逃走,而是留了下來的世家大族,衛允對他們的要求也很簡單,交出手里的土地,還有他們家中的護院、家丁、仆役、女使!
錦衣衛對這些進行登記造冊,從此之后,他們便是大周治下的良民百姓了,還將那些從世家大族手里頭拿來的土地租賃給他們耕種,每年的賦稅與在陜西屯田的軍戶們一樣。
在黑甲軍的震懾之下,新政在這些原本屬于西夏的國土之上進行的更加順利,不過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就有無數的西夏百姓自那些還在西夏統治之下的城鎮當中朝著錦衣衛占領的城鎮會集。
興州城外,袁文紹領著大軍每日再城外操練,就連那十萬邊軍都自愿加入訓練的隊伍里頭,接受黑甲軍將官們的操練訓誡,原因不過是因為每天中午的那一頓肉!
城內的西夏君臣們依舊在堅守,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興州城附近七八個縣的十幾萬百姓被黑甲軍們驅趕至興州城下。
起初西夏君臣自然不肯接納這些百姓,可隨著聚集的百姓越來越多,其中不乏有城中百姓的親友也在其中,城內城外怨言四起,就連那些守城的大軍之中也開始有了怨言!
二十五萬的西夏大軍,其中有多少人是從興州附近招募而來的,城外又有多少是他們的父母兄弟,妻子兒女。
若是再坐視不管的話,說不定守城的大軍就先嘩變了,到時候還談什么據城而守,只怕興州城就要不攻自破了。
無奈之下,西夏皇帝只能下令讓百姓入城,而后又是派人安排住所,又是開倉放糧,救濟百姓,這才將四起的流言稍稍制止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