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和三年一月上旬,新年過后沒多久,寧遠候顧廷燁就被任命為西蜀都指揮使,授昭勇將軍,帶著家人前往蜀地戍邊。
顧廷燁和明蘭抱著團哥兒來衛府和衛允還有張氏告別,如今的顧廷燁也已經想通了,可是和衛允的關系卻再也回不到當初,因為他們之間還隔了一個沈從興!
衛允也不介意,只要他們一家子能夠過得好就行。
一月下旬,原本在都察院做的好好的盛紘卻忽然接到了一紙調令,讓他去剛剛成立的河北路做提刑按察使的調令。
盛紘的長子盛長柏也沒有例外,被調到往徐州擔任知州一職!
二月初,衛允舉家搬入了已然收拾停當了的平西候府,丁健也帶著家人搬到了江都伯府里頭。
又半月,朝廷下了催促衛允赴任的旨意。
三月初,推無可推的衛允終于再一次踏上了西去的路途,不過這一次,同行的還有張氏昭哥兒以及丁家一大家子。
至于曹氏隱晦表現出的讓衛允把家眷留在汴京城的意思!那就對不起了,衛允既然已經做出了決定,就絕不會再把自己的妻兒置于別人的掌控之中,不論那人是什么人。
而衛允的這一舉動也正式宣告他和太后之間關系的破裂。
可如今衛允剛剛立下了這等不世之功,受封平西候,于朝野之中的威望已然達到了一個讓任何人都沒有辦法忽視的高度。
太皇太后曹氏縱使和衛允的關系破裂,可那也只是二人私底下聯盟關系,以前有永安帝在,衛允沒法對一個注定會把自己推上絕路的人忠心耿耿,所以他選擇性的投向了曹氏這一頭。
可現如今永安帝已然謝幕,曹氏掌權,偏偏曹氏在政見上與衛允是完全相悖的。
或許曹氏也是想讓大周江山穩固,可在衛允的眼中曹氏的目光未免太過狹隘了一些。
并不是說所有的世家大族都是不好的,這些個盤踞在各地的大家族自然有其一定的優勢,可若是從長遠出發看問題的話,這些個世家大族們將來很有可能都是推進大周滅亡的因素之一。
衛允記憶之中那個強大的大明王朝,到了王朝末期,朝廷一年的歲入竟然只有幾百萬兩銀子,皇帝想要籌措軍餉還得朝那些個世家大族們借錢!
后來后金入關的時候,搶奪自那些世家大族的金銀財寶數以億計!
或許正是因為如此,衛允才會對新政如此執著吧!
畢竟那個至少曾經有把他當做了自家晚輩的老人對他的恩情,確實是比山高,比海深,這一點衛允從未忘記。
外放官員帶著家眷本就不是什么稀奇事兒,縱使是衛允如今手握大權,旁人有些只言片語又能如何,此刻的衛允已經沒有了顧忌。
聽說衛允把一應的親眷都帶出了汴京,慈寧宮里頭的太皇太后是大發雷霆,摔了無數的杯子茶盞。
隨著曹氏手中的權勢越來越重,人也變得愈發威嚴起來,以前的慈祥和藹都少了許多,在慈寧宮伺候的宮人們沒有一個不是小心謹慎的,生怕觸了曹氏的霉頭。
隨著衛允把家眷帶離了汴京,太皇太后曹氏也開始發力,先是下令將羅網開始大幅的擴張,大有將羅網當真化作一張籠罩住整個大周的天羅地網的趨勢。
而且一應針對黑甲軍的調令也相繼頒發了下來。
可面對曹氏發下來的圣旨,剛剛成立的甘肅路卻忽然出了亂子,先是吐蕃境內的幾個部落聯合起來進犯甘肅南境邊區,而鄭老將軍駐守河套,分身乏力,而且駐守甘肅南境的可是黑甲軍,袁文紹這個武定伯就只能挑起大梁,親自前往坐鎮。
可接下來沒幾日,甘肅西北又出了問題,傳回汴京的軍報上頭是這么寫的:西域諸國發生戰亂,戰事已經擴散到了大周西北邊境之上,為了震懾這些西域小國,作為黑甲軍統領的郭淅庭已經親自領著大軍前去平亂坐鎮了!
正所謂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曹太后盡管十分氣憤,可如今外敵來犯,將軍們忙于領軍迎敵而無法分身他顧,全都在情理之中,朝臣們的意思也都是邊防為重,至于調動的話,以后再調也行。
而且錦衣衛乃是天子親衛,太皇太后曹氏如今雖然掌握著朝政大權和傳國玉璽,可曹氏畢竟只是太皇太后,朝政和傳國玉璽也只是暫領而已,若是對錦衣衛做出過多干涉的話,只怕朝臣們都要懷疑她的用心了!
陜西和甘肅兩路,新政的施行還在繼續,尤其是甘肅一帶,那些個不識趣的西夏貴族都已經淪為了階下之囚,家產天地都被朝廷抄沒,少數識趣的配合新政交出了自己手中的土地反倒是受到了優待。
如今甘肅一路百廢待興,一切都在有條不絮的進行當中,運轉司也在南方大肆組織與錦衣衛交好的商號進駐甘肅。
可對于甘肅的情況沒人能比當地人更熟悉了,這些個識趣的世家大族們在朝廷的牽引下,反倒是找到了另外一條發展的道路。
商業!
西北的土地本就貧乏,每年的產出也不算多,相反,在衛允推行的行政之下,商業開始蓬勃發展,各種手工制造業也開始興起,可謂遍地都是商機。
士農工商,商雖然排在最末,可那些個世家大族之中哪家名下沒有幾個商隊往來于各地之間,只要不是掛著自家的名頭,于仕途可不會有半點影響。
盛家不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宥陽的盛家大房的盛維走的是商路,可盛紘這個盛家二房的家主走的卻是仕途,不僅沒有受到制約,盛維和盛紘這兩個堂兄弟相互扶持之下,反而都過得異常滋潤。
盛家大房的生意越做越大,荷包里的銀子越來越多,盛紘的官兒也越做越大,仕途一帆風順,而且盛維每年送到盛紘手里頭的銀子可都不是小數目,盛紘自己又不經商,這些年來若是沒有盛維支持他銀子給他打點上下的話,只怕盛紘的官兒也做不了這么順。
相較于甘肅,反倒是陜西的情況更復雜一些,畢竟關隴之地的世家大族多如牛毛,而且陜西本地的官員們也有不少都是出自這些世家。
而這一次,衛允沒有繼續放任。
有北鎮撫司在,衛允對這些世家大族們的清算還不是簡單的很!
除了少數真正清貴的清流世家之外,其他的那些個地方豪族之中哪一個沒點兒狗屁倒灶的齷齪事兒,屁股真正干凈的就沒幾個!
尤其是當初派出殺手刺殺衛允的那幾家,被清算的最慘。
謀害朝廷命官,而且還是當朝二品大員,有丹書鐵券,圣旨冊封的平西候爺,這罪名已經夠誅滅三族的了。
好在衛允還算仁慈,沒有殺一個人頭滾滾,只是把他們的家產都給抄沒了,男丁悉數充軍,女眷們則被罰去了錦衣衛醫署,工作就是類似于后世的護士。
畢竟在這個時代男女之防乃是大防,為了能夠擴大醫署的力量,衛允也算是想盡了辦法。
三年的時間一眨眼就過了。
三年的時間里,吐蕃對于甘肅的進犯就沒有停止過,西夏那邊的戰事也從來沒有停下來過,好像一輩子都打不完一樣。
而袁文紹和郭淅庭等人的調令也是一拖再拖。
朝中的文武大臣們也覺得不解,可不管是兵部的探子還是羅網的諜子打探到的情況都是一樣的,吐蕃卻是再和黑甲軍交戰,西北的戰事也沒有停過。
而三年的成果是顯著的,陜西和甘肅兩路已經被衛允打造的宛若鐵桶一般,從清繳之中幸存下來的世家大族們也找到了自己的方向,三年的時間,陜西的人口暴漲了兩倍,甘肅則要少一些,只有五成。
而這些人口之中,新生兒只占了少數,大多都是一些被衛允從那些被清繳世家大族們手中奪來的莊戶、下人,還有一部分是從鄰近的山西、河北、還有西蜀、以及直隸所遷徙而來。
而隸屬于黑甲軍的軍戶數量已經快要接近突破七十萬大關了,錦衣衛在各地的衛所也都全部完善。
六十二萬黑甲軍也在和吐蕃的不斷練兵之中,變得愈發精銳,各軍各營之間的配合也愈發的默契無間。
正和六年三月初八!
天氣晴朗,風和日麗,萬里無云。
和煦的春風拂過西北大地,萬物復蘇,遍地生機。
近百支大旗在風中肆意招展,其中最醒目的,就是那桿通體漆黑,唯有升騰著的紅色火焰圖騰的大纛。
隨風飄揚的大旗之下,是一片隊列一場整齊的軍陣,黑壓壓,密密麻麻!
風字軍,十五萬風字軍,十二營輕騎,三營重騎,還有兩營陌刀營。
一身黑色吞金甲,血色披風,腰配長刀的衛允騎馬立于軍陣最前方,袁文紹、梁昊、郭淅庭等一眾黑甲軍的降臨分布于衛允的左右!
看著斜掛在東面天空之上的暖陽,衛允大手一揮,大纛一動,沉悶的鼓聲立時便響起,十七萬將士聞鼓而動!
向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