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允對于這個把寧缺當作畢生之敵的俊美男子沒有半點興趣,反而對于此時正在山上觀看下方情形的道癡葉紅魚頗感興趣!
身形一動,無距再開,莫山山身側的衛允只留下一句我去去就來,便忽然之間消失不見!
對面的隆慶見到這一幕面色驟變!
如玉般俊秀的臉上不經露出震驚之色,眉頭微蹙!
無距!
不是御空飛行,而是忽然消失!憑空消失無蹤!
空氣之中只剩下淡淡的元氣波動!隆慶此時能夠想到的就只有只在典籍之上出現的無距境界!
不只是隆慶,就連寧缺和莫山山也同樣震驚!
山腰處,一身紅衣的葉紅魚持劍立于崖邊,俯視著下方的三人,俏麗的臉上無悲無喜,冷若冰霜,明媚的眼眸之中好似終年縈繞著一層寒霜!
葉紅魚忽然瞳孔皺縮,隨即便感受到身后傳來淡淡的元氣波動!當即便轉身朝著身后望去,正好看到憑空出現的衛允!
“道癡葉紅魚?”衛允朗聲問道。
葉紅魚那滿是冰霜的眼中閃過一絲震驚,可隨即便又恢復到了古井無波的平靜狀態。
“世人都道先生是新晉的神符師,卻不知先生已然破了五境,成就無距境界!難怪就連夫子也要將先生收為書院供奉!”
“哦?”衛允倒是頗為詫異:“你知道我?”
葉紅魚道:“先生于聯軍之中怒斥曲妮大師,為莫山山和墨池苑眾人出頭,晚輩添為裁決司司座,如何會不知道先生!”
“不愧是天下聞名的道癡,竟然強行將自己的境界壓制在洞玄巔峰!遲遲不作突破,倒是比隆慶那小子強上不少!就算是山山與你相比也多有不如!”
衛允這話可沒有半點夸贊之意,現如今的葉紅魚處于一個極其詭異的狀態,一身的修為距離知命境界只差一線,是只有一線,而且是只要她想,隨時都可以突破的一線,而不是似隆慶和莫山山一般雖然已經觸摸到了知命境界的門檻,可距離突破卻還有一段距離!
雖然衛允有些看不上隆慶那家伙,不過不得不承認,隆慶距離知命境界要比莫山山還要更近一些!
“多謝先生夸獎!”葉紅魚提劍沖著衛允抱拳拱手,“不知先生找晚輩有何貴干?”
冷漠的眸子當中卻閃過幾分警惕。
衛允微笑著道:“別緊張!我來見你,不過是因為好奇罷了,天下三癡之中,我與書癡莫山山最為熟悉,至于那個花癡!不過是蠢材一個罷了,至于你嘛!我倒是一直想看看能夠被稱為道癡的人究竟是何等的英姿!”
葉紅魚依舊沒有表情,面容冷若寒霜:“如今見到了,先生是否覺得名不副實?”
“非也!”衛允搖搖頭道:“我見過的年輕一輩之中,以你為最!當得起道癡之稱!”
聽著衛允的夸贊之語,葉紅魚卻覺得有些刺耳!
盡管葉紅魚一直都是把君陌和柳白這等強者當作目標,可實際上她的年齡要比他們小上許多,君陌已經三十多歲,葉紅魚卻才剛剛二十出頭,二者之間十多年,就不用說更年長的柳白了!
“數月前先生剛剛成就神符師,晚輩僥幸在天書日字卷上,窺見先生之名,當時晚輩心中還好奇,怎么以前從未聽說過先生的名號!一入神符師便能躋身于日子卷天書的第二頁,僅在書院的二先生君陌和劍圣柳白等強者之下!可如今不過短短數月光景,先生竟已破了五境,成就了無距境界,晚輩對此倒是頗為好奇!不知先生能否為晚輩解惑”
衛允輕笑道:“這也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前段時間你們西陵神殿的光明大神官衛光明不是出了幽閣嗎!為了避免你們那位光明大神官再次在長安城掀起一場如同十五年前那樣的動亂,正好我剛剛做了書院的供奉,便于衛光明于長安城外切磋了一番,我和衛光明僥幸都雙雙破了五境!”
葉紅魚的眼中綻放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光明大神官也破了五境?”
這一刻,葉紅魚那萬年不變的冰霜臉終于有了變化!
衛光明昔日便是天啟境界,被世人尊稱為神座之上,天穹之下,是連西陵掌教熊初墨也南望項背的人,若非是觀主親自出手,將衛光明從天啟境界打落,熊初墨絕沒有可能將衛光明以樊籠大陣困于幽閣之中!
君不見,已然跌落天啟境界的衛光明依舊能夠打破已經是天啟境界的西陵掌教親自設置的樊籠大陣!毫發無損的走出幽閣!
“可惜的是現在的衛光明,不過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老頭!再也不是當初那個意氣風發的光明大神官了!”
說起這個,衛允也不禁有些唏噓!
修行修行,修到最后,不過是成為那高高在上的昊天的口糧罷了,最后一身修為都要重歸天地,化作昊天世界的一部分!
如此結局!
若是讓世間的修行者們知道的話,不知會演變成怎樣的結局!
“先生此言何意?”
“當日我與衛光明竭盡全力,手段齊出亦難分出高下,而后雙雙破開五境,說實話,衛光明的昊天神輝當真威力無窮,只用一道昊天神輝,卻破盡了我的念力和劍符!”
“可最后勝的卻依舊是先生!”葉紅魚沉聲道。
“不錯!”衛允道:“僥幸勝了一招!順道還破了衛光明的氣海穴還,廢了他的修為!”
說到這兒,衛允臉上忽然露出小歐任內閣:“如何?你這位裁決司的司座大人是否要為你們西陵神殿的光明大神官報仇,對衛某拔劍相向呢?”
“先生修為高絕,晚輩自知不是對手!如何會向先生拔劍!”葉紅魚抱拳拱手道。
衛允眉眼帶笑的道:“現在不會,不代表以后不會!我說的對嗎?道癡姑娘!”
葉紅魚沒有回答,而是淡漠的看著衛允的眼睛,迎著衛允的目光,沒有絲毫退卻!
沉吟半晌,葉紅魚道:“先生是要將晚輩扼殺于此嗎?”
“哈哈哈哈!”衛允聽到這話,忽然大笑起來:“我殺你做什么,我與你又沒有仇怨,日后你若是當真有了實力,我倒是不介意與你來上一場既分高下,也決生死的決斗!”
葉紅魚的眼中不禁流過一絲異彩:“先生此言當真?”冷若冰霜的臉上露出幾分意動之色。
衛允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不過!”
可這話剛出口,話音卻又忽然一轉!
“不過什么?”葉紅魚臉上的神情僵住了!
衛允道:“隆慶和寧缺的恩怨我不管,你和隆慶之間的糾葛我也不想理會,不過莫山山,你對她出手可以,卻不能傷及她的性命!”
衛允的目光忽然變冷:“否則的話,我也不介意效仿夫子和柯浩然!”
昔日柯浩然一人一劍,斬凈魔宗和道門的強者,其中不乏知守觀和西陵神殿的高手,而夫子更是親桃山,以一己之力壓服整個西陵,斬凈桃山之上的桃花,將觀主驅逐至南海,讓觀主至今不敢履足陸地半步!
夫子乃是人間至強者,沒有之一,有夫子在,書院和唐國皆穩如泰山,昊天世界之中的一切牛鬼蛇神自然都不敢隨意蹦跶!
而昔日的柯浩然,則是出夫子之外世間的最強者,舉世已然無敵,又不可能去挑戰如師如父的夫子,最后就只能拔劍向天,受天誅而死,煙消云散,成為了昊天世界的一部分!
夫子是傳奇,柯浩然也是傳奇!
是世間的修行者所仰望的傳奇!
而衛允卻要成為他們這種傳奇!
可不知為何,葉紅魚卻覺得衛允的話聽上去似乎有那么幾分道理!
數月前,于莫干山之上成就神符師,而后與號稱世間最偉大的神符師之一的顏瑟大師一戰不分勝負,如今又和光明大神官一戰破開了五境的壁壘,成就了無距的境界!
剛剛被日子卷天書錄入不過數月,如今只怕天數之上早已經沒有了衛允的名字,因為天書的第一頁,是一片雪白,上面沒有任何一個名字!
但葉紅魚心里卻很清楚,日子卷天書的第一頁原本是要記載世間超越了五境的強者,可惜破開了五境的強者太過于強大,強大到連日子卷天書都無法掌握其信息!
葉紅魚看著衛允,沒有絲毫猶豫,欣然應道:“既是先生的要求,晚輩自然不會違背,只是晚輩倒是好奇先生和書癡之間到底是什么關系?”
衛允橫了葉紅魚一眼:“道癡姑娘如此聰慧,可知世上最容易死的是哪一類人?”
葉紅魚神情一僵:“是好奇心重的人!”
衛允道:“衛某與道癡姑娘可是什么無法不談的朋友?”
葉紅魚道:“晚輩與先生不過初見,此前從未有過交集!自然不是朋友!”
衛允道:“衛某雖然頗為欣賞道癡姑娘,可道癡姑娘憑什么覺得衛某會把自己的事情一一告知呢?難道僅僅因為道癡姑娘貌美嗎?”
葉紅魚道:“先生自不會是那種為美色所累的庸人!”
修為越是精深的修行者,其心性便越是強大,衛允能夠破開五境,其心性之堅韌,就連知名境界的大修士也多有不如,更遑論那些普通人!
“道癡姑娘如此聰慧,定然不是那等出爾反爾之人!”衛允語氣多了一分冷意。
葉紅魚抱拳躬身道:“請先生放心!”
身前的天地元氣再一次傳出淡淡的波動,葉紅魚再抬眼之時,衛允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見!
無距!
從心所欲而無距!
心之所向,任意而致!
感受著身前僅剩的點點天地元氣的波動,葉紅魚的目光變得復雜起來,胸中忽然流出一股熱血,一股強烈的戰意隨之涌出,灌入全身的每一寸血肉,渾身都隱隱有些顫抖起來!
若是能和如此強者一戰!
那才不枉此生!
不虛修行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