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雖皆為九重天的附庸,四海水君在天界的地位并不算特別高,有些類似于漢初使分封的諸侯王,但在權柄之上,卻受天宮轄制多矣。
天族和翼族的戰爭持續了大半年的功夫,四海也陸續出兵相助,東海水君昔日因失察之罪被天君貶為東海水軍大統領。
但明眼人都清楚,這不過是天君賣東華帝君面子,給衛允一個臺階下,東海水君被貶為東海水軍大統領,可水君之位卻一直空懸,仍舊有這位水軍大統領兼領水君之責,處理東海的一應事務。
此番天界和翼界開戰,這位上上任東海水君奮勇向前,殺敵不少,立下了不小的功勛,再加上與翼族一戰之中,天族傷亡同樣不小。
而時任東海水軍大統領也被天君順利成章的再度推上東海水君的位置,而且大肆封賞,一應奇珍異寶賞賜了許多。
東海水君揚眉吐氣,正是意氣風發之時,恰逢新得了一位麟兒,便借此機會大擺宴席,廣發請帖,邀請四海八荒的仙神門前往東海赴宴。
甚至還有消息傳出,東海水君此番還宴請了青丘那位輩分極高的白淺上神,白淺上神不僅僅是青丘女君,有上神階位,更是和現任天族太子夜華定了親,雖然因為擎蒼帶領翼族掀起的叛亂而耽擱了,但如今大亂已平,聽說天君近日已然命人著手此事,想必不日便要提上日程了。
是以漫天仙神之中,那些個階位不高,修為不強,凡是收到了東海水君帖子的,紛紛吆五喝六,呼朋結友一起前往東海赴宴。
一日之間,整個東海變得好不熱鬧,各式祥云遁光絡繹不絕。
“老爺!水晶宮在哪兒呢?”青鸞放緩了速度,看著底下一望無際的碧藍海面,不知接下來的路該怎么走了。
“哎!要是剛才問問白淺姑姑就好了,姑姑見多識廣,肯定知道水晶宮在哪兒。”
青鸞有些后悔剛才走的太匆忙。
衛允沒有說話,只靜靜的喝著酒。
“對了老爺,白淺姑姑是小九的姑姑,如果論輩分的話,應該和老爺同輩,可青鸞為什么覺得老爺好像對白淺姑姑不怎么友善?似乎似乎·······”
“似乎什么?”衛允問。
青鸞說道:“似乎是有什么成見?”
衛允淡淡的說道:“哪來的什么成見,不過是懶得打交道而已。”
說起白淺,其實衛允還是有點在意的,當初白淺被封印一身元神法力,化作凡人的時候,衛允怎么說也好心收留了她,見她心思懵懂,不諳世事,又是個閑不住的性子,喜歡熱鬧,愛往人堆里湊。
本著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的心思,在俊疾山的幾年間,衛允可沒少教她為人處世的道理之類的。
不成想白淺這廝是個扶不起來的阿斗,虧得衛允費心費力的教了她好幾年,讓她基本上與常人無異了,可到了后面,不過區區幾個月的功夫,就被夜華那廝給騙走了,而且連個招呼都沒打,走的無聲無息,連個字條也沒留下。
有句話說得好,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雖然白淺算不上作孽,可這是她自己選擇的路,所有的因果自然該她自己承擔,只是白白浪費了衛允幾年功夫。
還有夜華那廝。
現在衛允一見他就來氣。
“老爺!那咱們現在該怎么辦?青鸞可不認識去水晶宮的路。”
青鸞只能問衛允了。
衛允不慌不忙的道:“催什么催,這不時間還早呢嘛!趕著去投胎呀。這不正找呢嗎。”
話音還未落下,磅礴的念力便已經自識海之中涌出,朝著無邊無際的東海籠罩而去。
“那老爺快些找。”
幾息之后,衛允收回念力,右手拂袖一揮,一道無形氣勁透體而出,只見腳下的海水驟然冒出一個大豁口,海水連帶著水中的魚蝦紛紛朝兩邊退去,豁口一直往前蔓延,好似無窮無盡一般。
青鸞振翅一展,已然化作一道紅光,順著海水中間的那條俯沖而去,臨近海綿二三丈之時便貼著海面飛行,順著那道看不到邊際的豁口一直往前飛去。
東海水晶宮之中,時間雖然尚早,但卻已經是人聲鼎沸,賓客盈門了,無數仙神早早便拿著帖子登門,入了水晶宮,在水君的安排之下落了座。
相貌不俗的侍者女使們端著各式各樣精致的珍饈美味擺滿了桌案,賓客尚未來齊,是以熟悉的仙人們彼此之間打著招呼,互相說著話,等待宴席的開始。
有美貌的舞者在宴席中間的空曠處跳著舞蹈,樂師們奏響了悠揚輕快,卻又不失歡欣的樂曲。
東海水君坐在上首的高座之上,言笑晏晏,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不實便拱手和賓客們打打招呼,說些不痛不癢的話。
“不好了!”
原本歡樂的氣氛忽然被殿外一聲急促的驚呼聲給打破了,眾仙家紛紛停止了交頭接耳的閑聊許久,歪著腦袋,伸長了脖子往大點入口望去,有好奇,也有期待。
管弦之聲也戛然而止,邁著輕快的步伐,展示著曼妙舞姿的舞者也停了下來。
“不好了!水君!大事不好了!”
東海水君臉上的笑容僵住了,然后立時變色色彩,面色陰沉嚴肅,目光凝重的有些嚇人,一拍扶手起身朝著大殿入口掃去。
“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也不看看今兒是什么日子,這么多的仙友來水晶宮做客,豈能如此無禮,冒犯了眾位仙友。”
東海水君已經聽出來聲音的主人是誰,只見一男子一臉的驚慌失措的入了大殿,眉宇之間滿是驚恐,連滾帶爬的到了殿中,還一邊高喊不好了。
東海水君眉頭緊鎖,厲聲喝問:“究竟怎么回事?”
那人口不擇言的道:“那·······那個那個煞星又來了······”
“什么煞星?”東海水君臉色越來越沉,幾乎都能滴出水來了,而今宴席雖然還沒開始,可著實來了不少人,大多都是天上的仙友,平日里低頭不見抬頭見的,這家伙如此模樣,簡直把他們東海的連丟個丟盡了。
“就那個煞星,上次那個。”
“五百多年前那個”
那人被東海水君這么一喝問,立馬就清醒了不少,便是說話也不再磕磕絆絆,利索了許多。
殿中已然落座的群仙見如此情形,自然對這個突然驚慌失措沖入殿中的人口中所說的煞星生出濃濃的好奇心。
而且他口中說五百多年前,莫非五百多年前那煞星來過東海?
眾仙不由得交頭接耳的小聲討論起來,但東海水君的反應也出乎了眾仙的預料。
“五百多年前?”
東海水君聽到這個數字,頓時恍若遭遇了雷擊一般,愣在了當場。
五百多年前,東海水君還在東海之中優哉游哉的過著他左擁右抱的日子,執掌整個東海,只需隔一段時間往天界去拜見天君即可,日子過得好不逍遙快活。
可自從那天之后,他逍遙快活的日子就徹底結束了,不僅僅麾下的兵將損失慘重,那些個龍子龍孫,蝦兵蟹將的損失更是數以千萬級,讓他這個東海水君肉痛不已。
偏生還是他有錯在先,東華帝君直接定了他的罪,而后天君便只能順勢擼了他東海水君的位置,罰他在東海之畔行善積功,以平息東華帝君和那位煞星的怒氣。
后來天族和翼族的戰事再起,天界連番失利,損兵折將,天君便召集四海水君,帶領麾下精銳兵將馳援天界,東海水君拼了老命才掙了點功勞,剛剛做回東海水君的位置沒幾年。
剛剛以為有點安生日子過了,可以恢復到以前左擁右抱,兒女繞膝的幸福時刻。
可那個煞星卻又來了。
東海水君愣了半晌,這才回過神來,不斷吞咽著口水,看著跪在殿中的心腹屬下,抱著最后一絲僥幸問道:“你確定是那煞星?沒有看錯?”
心腹屬下一臉焦急的道:“那煞星騎著火鳳,絕對是五百多年前那個,屬下絕不會看錯!”
東海水君額頭之上頓時便涌出了無數豆大的汗珠,背后的內衫都被浸濕了,匆忙問道:“那煞······那位上神現在到了何處?”
意識到自己口誤的東海水君趕忙改口。
心腹屬下道:“方才已經到了水晶宮上空了,怕是此刻已經到了·······”
“報··”
卻在此時,一侍者匆匆來報:“君上,人族上神衛允攜座下青鸞前來赴宴!”
東海水君只覺得晴天霹靂,好似一道天雷迎頭劈下,渾身嚇出了一身冷汗,立時疾聲喝道:“快請!”
話音剛落便立時開口,一邊邁步急匆匆往外走,一邊說道:“不!本君親自去迎!”
速度極快,好似身后有洪水猛獸一般,生怕慢了一會兒叫那人族上神等得及了。
殿中群仙看得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