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頭氏會記住一個人的氣息。
若它未殺死目標,又被對方看到,為了避免自己被搜捕的危險,便有可能再次上門。
閣樓中的窗戶關得有點不嚴實,對方的腦袋只是稍微磕碰,窗戶便已經推開了。
這讓李鴻儒頓時見到了落頭氏。
借著昏黃微暗的油燈光芒,李鴻儒亦是看清楚了對方的面容。
這不是死掉的趙啟明。
是一張李鴻儒此前并未見過的臉孔。
對方臉上滿是冷笑。
見得李鴻儒已經驚醒,他并沒有逃跑。
嘴巴一張,他下頜處頓時裂開,透出一個深邃黝黑的大洞,層層尖牙從嘴里冒了出來。
“去你的,大爺現在不是弱雞,也會搓小火了。”
此時沒有了納玉防身,但好歹修行了南明丁火決。
李鴻儒念念有詞,手心中一點陰火陡然冒出。
他這團陰火小得有點可憐,只是黃豆般大小。
“南明丁火,聽過沒有,見識過這種異火沒”李鴻儒囔道:“燒人一燒一個準,威力強到你沒法相信。”
“啊噗”
“你要是過來,我就給你一巴掌,讓你嘗嘗這南明丁火的厲害。”
“噗”
“這火是吹不滅的,我跟你說,我還練過劍術,也很厲害,是個有真本事的人!”
李鴻儒囔囔,聲音還頗大。
只是門外的寒風依舊呼嘯。
這讓李鴻儒心中有點涼。
他色厲內荏的不斷叫囔,妄圖引發一些人的注意,也不斷調整著自己的方位和能力。
修煉和實戰完全是兩碼事。
平常練得再好,牛逼哄哄,跳到擂臺上,被人兩拳干趴下的人并非沒有。
同樣身體素質者,上過戰場和沒上戰場廝殺過,本事也完全不同。
甚至于身體稍弱一籌,上過戰場的人能拼殺死身體強壯者。
李鴻儒此時也是第一次真正進行實戰。
對方還是妖物,有過多次殺人的經歷。
這讓李鴻儒一顆心提到了最緊的狀態。
他這番自吹自擂又夾雜著真實的囔囔,確實讓落頭氏有著一絲猶豫。
半桶水的南明丁火具備一定的威懾力。
“你見過我,必須死!”
嘴巴裂到了二十余公分寬,這讓落頭氏發出沉悶古怪的聲音。
“你們妖怪就這么見不得人”李鴻儒大聲囔道。
“是!”
落頭氏很簡短認真的回復了一個字。
只是瞬間,它不再有任何言語,長長的脖子在地上一挺,扇動著耳朵飛撲了過來。
這讓李鴻儒頓時甩出了手掌中那黃豆大小的南明丁火。
他右手一夾,已經取起桌上放置的毛筆。
追風十三劍對著落頭氏眼睛連連點出。
這是他術法物理打擊的組合模式。
面臨敵襲時,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將大絕招齊齊甩出來拍敵人臉上再說。
至于能不能贏,那不是他自己能決定的事情。
但用掉了所有底牌,死掉的時候至少不會后悔自己有哪個大招還沒開。
“嗯哼”
對著眼睛連刺之時,李鴻儒只覺身體一疼,腦袋差點就是一黑,與哀嚎的落頭氏齊齊掉落。
“居然用脖子抽人。”
李鴻儒疼痛中吸了一口冷氣。
或許是南明丁火水準不足,或許南明丁火更多是針對元神和鬼物,又或許是他占火要訣水準有限。
術法的打擊屬于內損,外在效果看上去一般,落頭氏身上的傷口大多是追風十三劍帶來。
只是他持的是毛筆,并非鐵劍,一陣亂舞下只是戳瞎了對方一只眼睛,涂抹了對方一臉墨汁,便讓毛筆折成兩段。
瞬息的打擊讓落頭氏有些懵,但李鴻儒也被對方反撲掃到。
此前也沒有人跟他說落頭氏還會用脖子來甩人。
身體一滾,李鴻儒已經脫離了原地。
在他身后,是翻滾甩來的脖子。
滾翻之際,李鴻儒還看到了對方重新張開的巨嘴。
妖物調整狀態遠比他要快。
而且落頭氏的致命要害部位是脫離的那具下半身身體,并非這顆能飛的腦袋。
諸多傷害會在數小時內自動復原。
“救命啊!”
尖銳的求救聲在閣樓中響起。
李鴻儒也管不得多少,反手拿起各種目錄冊一陣亂砸。
“豎子,福疇兄就是這么教你應敵的?居然拿我軍營的目錄冊來砸妖物?你這都打的什么亂七八糟的,還有沒有點應對妖物的經驗了……”
一陣叫罵聲起,李鴻儒亦聽到了落頭氏極為恐懼的吼叫。
站起身體時,他只見徐茂功揮手一劍斬出,那落頭氏的腦袋已經削成兩瓣。
但它腦袋仿佛是蠟像一般,切面通紅無比,又極為光滑,半滴血都不曾落下。
利劍斬過,兩支箭一左一右突襲,直釘在那使勁扇動的耳朵上。
“嗤”
尖銳的嚎叫聲仿若要刺破耳膜。
落頭氏如同垂死掙扎的毒蛇,不斷在地上翻滾,長長的脖子不斷甩來甩去。
被斬成兩瓣的腦袋在不斷粘合,但斬殺和長箭貫穿太過于兇悍,讓它短時間難以掙脫,更無力掙脫這種狀態。
“關起來”徐茂功頭疼道:“將它下半截身體也找出來。”
“末將領命!”
“是!”
窗外兩聲回應,隨即有人從窗口跳進,拿了鐵鏈往落頭氏的身上纏繞。
“您是不是在拿我當誘餌?”
李鴻儒看著半夜三更出現的徐茂功,頓感到了自己的牙疼。
命是撿回來了,還多虧了徐茂功救援及時。
但李鴻儒覺得很不對勁。
他日夜清點并州軍營的目錄,居然還暗中塞了個當誘餌的活。
徐茂功這是想將他身上的剩余價值全部榨干凈還是咋的。
人盡其用。
李鴻儒的腦海里此時只有這個詞。
若是事情發生在別人身上,李鴻儒會覺得那人的上司真是慧眼獨具。
但發生在自己身上,李鴻儒覺得太坑了。
若沒有被冷風驚醒,李鴻儒不確定自己會不會被落頭氏咬一口。
這種事多經歷一兩次,很可能會留下心理陰影,以后在半夜莫名驚醒。
“什么誘餌,我這是聽到你的呼叫,才急急忙忙趕過來救你。”
徐茂功一口否認了下來。
“可您的居處離這里至少有好幾里地”李鴻儒疑道:“那么遠還能聽到我在閣樓中呼叫?”
“我半夜睡不著,四下到處巡邏,你快點謝謝我救命之恩。”
“可沒誰在巡邏時帶一長串鐵鎖鏈吧。”
“那是薛濤的特殊愛好,他就喜歡拿長鐵鏈玩,一天不帶根鐵鏈在身邊不舒坦。”
“我總感覺不對勁,您不要這么玩我,我今天就受了重傷……”
徐茂功瞅著臉上疑云重重的李鴻儒。
斗這種小屁孩,他斗著跟玩一樣。
連連埋伏了數夜,他也是很辛苦。
也虧得落頭氏還記得李鴻儒的氣息。
在換了地方,附近又無多少守衛的情況下。
兩天后,對方最終被誘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