咄苾怎么也沒想到。
他居然需要提前撤退。
雷霆烈焰馬已經死掉了,若金雕也折損在這兒,被一堆山火燒死,他會很虧。
雷霆烈焰馬至多是讓他馬戰時吃虧,他也能選擇次一等的戰馬。
但金雕卻少有選擇。
頂尖的金雕妖獸本來就稀少,能承載他的金雕更是稀缺。
這是他在汗國來去自如的交通工具,更讓他悉心培養了近十年。
缺失了金雕,他一時難有替換之物。
最不起眼的小垃圾居然在樹林中縱火。
徐茂功罵的對,這小垃圾沒什么正規作戰力,但傳承了文人的那股壞心眼。
此時屬于秋季,難有雨落下,一旦大火蔓延,便可能燒出百里之遙的范圍。
草原人雖然喜歡砍砍殺殺,四處掠奪,但腦袋里很少有在草原上縱火的想法。
“壞胚!”
他怒罵了一句,彎刀壓頂,身體已經騰跳而出,奔向金雕和妖馬作戰點。
“殺了我的馬,你還想逃!”
徐茂功在身后大怒,長劍一劈也隨之而上。
“我的馬才被你們唐國人殺掉了!”咄苾怒道。
“又不是老子殺的,我只看到了你的金雕殺了我的馬”徐茂功同樣怒道。
“滾開!”
“今天不留下點什么,我姓徐的名字倒著寫。”
刀劍相撞,雙方從持久斗又陷入猛烈交鋒。
連連數劍下來,咄苾一臉的陰郁。
“若我金雕被燒死,來日我必屠并州三萬人來做獻祭!”
咄苾空門大開,賣了個破綻,徐茂功剛欲一劍斬出,隨即只見對方衣袖中一道金光射出。
他揮劍一斬,金鐵交鳴的聲響頓時響起。
“是活物!”
金光被斬成兩段,但前半截已經飛縱而來。
徐茂功只來得及將身體一偏,隨即,他便覺察到肩膀上一麻。
半截扭曲的金色小蛇腦袋死死咬在肩膀上。
徐茂功身體一震,那金色小蛇已經抖落下來。
他皺了皺眉頭,長劍一挑,肩膀上一片肉頓時飛出。
慢了這一步,咄苾已經落到了金雕之處。
此時的金雕身上羽毛凌亂,一股焦味四處溢散。
原本灰中透金的羽毛已經成了一團漆黑。
連連的翻滾難以掃滅它身上的火焰。
待得咄苾數刀落下,才將著火部位切落。
“哼”
咄苾冷哼了一聲,他顯然對自己坐騎落到如此下場非常不滿意。
他雙眼掃視,眼前全是山火,發出各種噼噼啪啪的聲響,此時已經不見李鴻儒的身影。
一頭妖馬倒在了血泊之中,腦袋已經被他斬斷,只留下半張馬嘴卡在金雕腿上。
另一頭妖馬被啄得頭破血流,又被火焰燒得連連翻滾,此時亦是跑出了火海范圍,在樹上不斷蹭,磨滅著身上剩余的火苗。
人與人之間的戰斗打到半途,妖獸們的戰斗已經陷入尾聲。
甚至于他不得不終止對徐茂功的一些想法。
“下次再會!”
眼見徐茂功追來,咄苾對著金雕一揮手,這頭身體大片羽毛被燒的巨鳥頓時猛烈扇動著翅膀。
助跑數步,它已經騰飛而起。
利爪一勾,它已經抓住了咄苾的左手。
底下之處,咄苾一刀揮出。
他刀撞向徐茂功之時,只見對方身體一展,身體似乎有著伸長,劈來的長劍已經直接越過了彎刀。
劍芒在他腦袋附近刺響。
“殺了我的馬,多少也要少一些東西。”
徐茂功的冷哼聲傳來,咄苾這才覺察對方那一劍并非襲向他。
金雕在忍疼高飛。
但它仰仗的利爪已經削去了大半,三足爪只剩下一足。
“徐茂功!”
咄苾咬牙,伸手一把抓過,將那斷爪撈了回來。
他望著那底下越來越小的人影,一時不由有些咬牙切齒。
他此時很后悔,若出行時隨便帶上一個幫手,也不會落到如此地步。
下方的火海很紅,但他心中卻是極為灰暗。
“殺了我的馬,刴了我的鳥,劈死了我的蛇,此仇此恨我必要報。”
他心下痛恨,目光中的兇狠之色晦暗難明。
“死了沒?”
“沒死,您呢?”
徐茂功瞅了瞅四周,待得叫上一句,才在百米外一顆樹后看到李鴻儒的腦袋。
這家伙放了火就跑,連著他的坐騎一起燒,行為惡劣到讓他肝疼。
“我也沒死!”徐茂功沒好氣回道。
殺別人的馬很爽,但自己馬被別人殺了,這就很不爽。
來回跑了千余里地,咄苾死了馬,他也死了馬,這讓他心中很是不平衡。
待得看到踏云烏騅身上數個血孔,走路都一拐一拐的,他心情更差了。
也幸得望遠鏡在其他將官手中,才逃脫一劫。
他長劍隨手收歸入鞘。
金雕爪子如同金石一般,與長劍相擊時還發出清脆的聲響、
若無意外,咄苾的那手爪功的妖力便很可能源于這頭金雕,甚至于金雕的父母。
這頭金雕或許花費了咄苾不小的功夫。
想到劈廢了對方的鳥,他心情才舒坦了一些。
“您身上有灰暗之氣,更有隱隱轉黑的征兆,真的不會死?”
待得一拐一拐的靠近,李鴻儒頓時覺察出徐茂功身上似乎有一些重傷患處。
“什么灰暗轉黑,我正常……”
徐茂功剛囔一句,隨即眉頭有著皺起,他迅速在自己口袋摸索一下,掏出一瓶藥丸就往嘴里塞。
“好隱秘好難纏的毒,差點被蒙過去了。”
肩膀上的血肉已經被削去,此時血液甚至還是鮮紅之色。
但徐茂功仔細核查之下頓時發現了異常。
這種蛇毒的擴散性太快了。
蛇毒并不局限在傷口之處形成毒素源頭,而是迅速侵襲血液,在血液流轉中生根發芽。
斗得越兇,這種蛇毒擴散得越快。
一旦完成周身的血液循環,蛇毒便會開始層層累積,不斷消耗武者的體能。
累積越多,影響便越重,直到將對方變成廢人,難有拼死爆發的可能。
這應該是咄苾算計同階甚至于更厲害對手的底牌。
若非金雕受損,很可能斗到一定時間后便會用來針對他。
“走走走!離開這個地方。”
火勢已經蔓延,便是徐茂功也無法撲滅。
引火易燒身,這片地帶已經不能再呆了。
體內的毒性屬于暫時壓制,需要回并州城盡快配置解藥。
若是汗國人循著方向找來,他難有多少強橫戰力可言。
“咱們能帶塊馬肉走嗎?”
“帶什么馬肉,這是我曾經的愛馬,你別妄想吃它半片肉,它死得很有氣節,咱們做人不能太……”
李鴻儒砸了咂嘴巴。
他這個小要求隨即被徐茂功劈頭蓋臉好一陣罵。
徐茂功的嘴巴義正言辭,但劍并不老實。
待得劈了數顆樹引燃猛火,將那頭死掉的妖馬烤了好一會。
他連連劈了數劍,取了幾塊好肉,才離開了這片傷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