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今天開始,你的俸祿是每月餉銀四兩。”
李鴻儒問了問張果子,得知了他在通玄觀的收入,也將對方的俸祿應了下來。
“這么說,我要還三十個月的債務?”張果子頭疼道。
“只有兩年半啦”秦懷仁笑道:“你做錯了事情,就得承擔后果,這總比將你關十年合適!”
“好吧!”
張果子垂下腦袋,腦袋中又想了想,最終應了下來。
雖然有利用他的心思,但此前他也騙了對方。
這幫人已經算是很厚道了。
他哆哆嗦嗦穿了衣服,又整理了一番。
見得眾人驢馬皆備,準備上路,又從衣兜中掏出一張薄如紙張的驢皮來。
張果子對著驢皮吹上一口氣,只見那驢皮頓時就鼓脹了起來。
只是短短一兩秒的時間,驢皮就化成了一條鮮活的小毛驢。
李鴻儒覺得這頭小毛驢有點像道觀旁的那頭,只是這些傻呆呆長得大體差不多,他肉眼也難分辨出來。
“道法果然神妙!”
裴聶感嘆了一句,若非主修劍術,他還真有幾分學儒文和學道的心思。
大唐并不忌諱文人和武者融合道家的內容,他覺得化成小毛驢就很好。
主要是張果子這頭毛驢太方便了,不僅跑的飛快,還能跳圍墻,比妖馬都好用。
“我這毛驢只能代步,做不得其他用。”
聽得眾人的探討,張果子也勉強插了幾句嘴。
“若是有人在它身上戳一劍,就打回了原形,重新化成驢皮。”
“這頭驢子還算好,我那紙驢運行時會一直抽取我的力量,難做長途的奔襲。”
他一說術法缺陷,眾人的興趣頓時大降。
毛驢果然是干苦力活的命,即便再神異也難做大用。
小毛驢可以做做代步的工具,但騎著這種毛驢沒法砍人,很容易坑死主人。
眾人騎著劣馬和毛驢,漫步在風雪中。
一路奔行,倒也不算寂寞。
張果子也慢慢清楚了這隊伍中的兩波人。
一波是秦懷仁為首的世家子弟,這路人是想著出人頭地,干點實事。
一波是李鴻儒為首的江湖司人馬,這兩人有些被動參與了這場行動。
兩波人馬從勉強搭配到彼此沒有芥蒂,這其中經歷了不少苦難經歷。
最終是李鴻儒等人存活,汗國掠奪團二十余人覆滅。
“殺的好!”
旁敲側擊得來一些答案,張果子不由拍手。
他心下對在江湖司干活沒了抵觸。
不提上前線殺敵,若是能真正做一些事情,他還是很愿意去做,會盡自己一份力。
只有人人都出力,才可能讓這世道扭轉,才能讓勤勞者有所得,也能讓窮苦者能吃點飽飯。
張果子也想看看并州城到底是什么模樣。
拿了這么多百姓的口糧,并州軍團是不是如百姓們想象中那樣,在守護邊疆,在抗衡汗國人,有沒有讓并州的百姓失望。
“這風雪之天,也不知道并州有多少百姓饑餓難耐。”
張果子看著灰蒙蒙的天色,不時下落的小雪花。
此時地面已經鋪了手指深的積雪,行途顯得有些艱難。
他的小毛驢不懼這些積雪,但尋常的牲畜行進時有著幾分不便,只能邊乘坐,又做一些替換。
或奔行,又或乘騎,眾人不斷遠離著潁城,也不斷靠近著并州城。
但越往北,風雪也漸漸猛烈了起來。
眾人背負的干糧充足,路途雖是艱辛,但也能勉強撐下來。
第十二天,眾人才遠望到風雪中的并州城。
此時并州有著車輛的出入,也有兵衛不斷檢索才放行。
糧草、車馬、旅人、商團、被征調者……
城門之下,排了長長的車隊。
并州的城墻很舊,沒有半片新磚,墻面上有著依稀可見的刀劍痕跡,也有潑油等物的黑色殘留痕跡。
張果子看著那近五十米高的寬厚城墻,第一次感到了安心。
他騎著小毛驢跟隨在眾人身后,待得秦懷仁一一敘說來頭,又有李鴻儒指正,眾人這才按序進了并州城。
“鴻儒兄,咱們出去有些久,你那衙門只怕是有一堆人在等了。”
秦懷仁對李鴻儒抱拳,他剛進入城時,明顯瞧見城門守衛看李鴻儒詫異的眼神,還有幾分欲言又止。
“確實有點久。”
李鴻儒點點頭。
此番出行將近一個月。
一般的朝廷部門沒法容忍主管者如此長時間怠政。
江湖司也不例外。
這大抵是遭遇了一些江湖人,李旦和王大力難以招架,只怕是起了一些小風波。
“走!咱們也去鴻儒兄的江湖司看一看!”
秦懷仁吆喝上一聲,這是要給李鴻儒助陣了。
諸人旅途勞累,此時也沒下去找地方休息,紛紛催動了坐騎。
劣馬和毛驢的組合雖然有些怪異,但他們也算是強大的一波隊伍。
眾人縱騎而行,亦是不斷奔向江湖司府邸。
風雪天中,江湖司外面依舊有人蹲守,一些人也遠遠注視著江湖司。
江湖司大門緊閉,仿若無人一般。
待得眾騎而至,一些人頓時就紛紛起了身,仰頭不斷觀望。
李鴻儒行至門前,看著大門上的腳印。
木門上有部分殘缺,又被修繕完畢。
江湖司的大門大概是遭人踢了。
他‘梆梆梆’就敲了起來。
“我家大人外出巡游,還請耐心等待!”
府邸中傳來王大力有些小緊張,又顯得有些懶洋洋的聲音。
“王大力快開門!”
李鴻儒回了一句。
江湖司閉府的這些日子,看來王大力沒少受驚嚇。
武者抬步上樓不是問題,跳入江湖司更不成問題。
雖然緊閉著大門,對江湖人士而言,這大門只是一個象征性的意義,若是想進去,隨時可以翻進墻內。
“我滴個爺爺哎,你可終于回來了,你不知道我這些日子過得有多苦……”
聽到李鴻儒的聲音,王大力的聲音頓時就大了起來,腳步聲噠噠噠的靠近。
門栓一陣響動,大門頓時打開,露出王大力來。
李鴻儒看了看王大力臉上殘留的一些青腫,覺得王大力確實可能受苦了。
“你也不知去河西武館躲一躲”李鴻儒問道。
“那邊的人更多,幾乎成這幫江湖人的聚集地,我才不去那邊呢。”
王大力吭聲了一句,算是交代了自己為何逗留在江湖司的原因。
他瞅了瞅外面,只見一些人影奔走,情知這幫人又要匯聚過來了。
“有幾個好漢殺了掠奪團的人,很多人就等著看江湖司發頭銜呢。”
王大力說上一句,李鴻儒總算是清楚了一些原因。
“新來的那個刺史大人對江湖司有一些不滿,想取締咱們這個部門,只是都督不同意,才暫時保留了下來,這消息被一幫江湖人知道了,都想看咱們江湖司怎么辦。”
待得王大力再補上一句,李鴻儒這才頭大了起來。
如果新刺史不同意,沒有各部門的配合宣傳,江湖司發出的頭銜便沒那么響亮了,甚至難于傳播到并州四處。
如此一來,這個臨時的草頭班子意義不大。
李鴻儒看了張果子一眼。
這是個新人,也是江湖中人,李鴻儒還想在對方身上學點術法。
若江湖司就這么沒了,他不免也有幾分可惜。
這一趟外出有重大所得,但也因為外出的時間太長,讓江湖人士聚堆,又或招惹了一些世家子弟來并州想揚名。
這很可能引發了新刺史的惡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