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
點點火光趁夜而行。
這是兩百余騎的精銳團。
團員中不乏郎將、司階、中候、司戈、副尉、校尉、歸德執戟長等入品武將。
這些人若非武力強盛,便是極為擅長指揮小團體作戰。
放在江湖上,這就是一堆一流高手和二流高手的大型團體。
這還是極為訓練有素的團體。
若是用于戰爭交鋒,這種團體以一打十都沒毛病。
諸多團員身穿銳甲,背負勁弩,又各持適合的武器。
從武器材質看來,李鴻儒覺得這個團體中大部分人兵刃有著寒月劍,甚至超出寒月劍的品質。
蘇烈說的沒毛病,這是定襄道裝備最強,配合最強,身家最富有的團。
難有多少可能湊幾個這樣的團隊。
若是有三千數量的鐵將團,這幾乎可以滅掉某些規模不大的國度。
眼前的團隊無疑具備巨大的能量。
完全可以用于執行密令任務。
“一旦遭遇危險,碰到打不過的人,你就讓給他們,這些人都很能打。”
李鴻儒騎馬奔行,也不斷與李旦做著一些零星的交流,叮囑著一些注意事項。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多注意點沒毛病。
萬一遭遇了什么汗國小規模團,殺敵撈油水固然重要,但最重要的是需要保住性命。
“打不過的就讓給哥哥們!”
李鴻儒的前方,一個團員聽得李鴻儒的聲音,頓時回頭笑了一聲。
“哥哥們都很能打!”
這個團員揚了揚粗壯的胳膊。
對方年齡大約是三十歲左右,常年在軍營中服役,臉上帶著諸多風霜。
借助一些火焰的余光,李鴻儒更是能看到對方身上數處的灰暗。
以鐵將團的富有,還能留下傷患影響,這要么是近期征戰留下的后遺癥,要么則是承受了重大影響,至今身體尚未恢復。
這也能看出這幫人執行任務的強度。
“殺人放火金腰帶,哥哥們干的就是掉腦殼的事情,咱們這幫亡命徒也能撈到最大的好處。”
“遇到強敵可以留給哥哥們,但你們一定要注意,干這行一定要下狠手,不能留絲毫情面。”
“我最好的一個哥們就是心軟,被一個汗國婆娘刺穿了心口。”
“這團里還有人的兄弟被十來歲的小孩子弄死。”
“很不可思議,對吧,戰場上意外就是這么多。”
“咱們也不知道意外在哪天來,但只要下得了狠手,意外就會來的遲一些。”
“畢竟死人沒能力殺咱們。”
熱心老哥縱行時,不斷向李鴻儒和李旦宣揚著一些經驗。
這都是拿命換來的生存經驗,遠較之李鴻儒講述更為具體。
一時間聽得李鴻儒和李旦連連點頭。
“這是國與國的仇恨,敵人只要有機會就會下死手,不會留任何情面。”
熱心老哥做了部分總結。
比私仇更甚的是國仇,有時不需要任何理由,另一國的人就能下死手。
“若是你們心軟,就想想咱們唐國死掉的那些人,還有成為奴隸充當豬狗的那些人。”
“即便一個汗國的普通婦人,也能將我們大唐被俘獲的子民當豬狗般的用,輕則辱罵,重則害人性命,而后沒有任何追究。”
“徐大總管清點過白道城那邊的奴隸尸坑,里面至少有咱們五千以上兄弟姐妹的尸體。”
“大軍挺進時可以控制事態,但咱們作為精銳突擊團,人數過少,難于控制。”
“你們見了阻擋者,不要管他們是什么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一個個直接砍死。”
李鴻儒入白道城快,走的也快,少有去看周圍,也不曾接受這些慘景的熏陶教育。
聽得對方此時的敘說,他不由也是心情沉重。
即便是大軍挺進,在白道城部落首領阿多力俟斤的帳篷中依舊躺了三具尸體。
他聽得連連點頭。
李無忌就在楊荷侍女的手下遭殃,他沒法看低任何一個人。
大多人只是穿著不同,但若論殺人的能力,彼此并不缺。
一路奔襲,待得進行了近一個時辰,前方已經放緩速度,甚至于熄滅了火把。
此時晨光剛剛透出,光芒依舊顯得暗淡。
似乎知道了什么,前方的熱心老哥頓時止住了嘴巴,只是隨著對方不斷前行。
“此處離汗國人的陰山駐地只有三十余里,都把精神打起來,管好自己和馬嘴,莫要泄了行蹤!”
蘇烈在前方呼了一聲,隨即拉著坐騎入了附近的山林。
這是經歷數次勘探,又繞了反方向,臨近陰山的一處隱秘扎營地。
這兒離汗國人駐地并不遠,但蜿蜿蜒蜒的路也并非汗國軍團巡邏之地。
干多了刀口舔血的行動,蘇烈等人顯得極為謹慎。
再能打的鐵將團,若是出現疏忽和大意,便可能陷入死境。
即便勉強掙脫,也需要付出巨大代價,此后再難成團。
蘇烈叮囑了一句,諸多人頓時打起了精神。
“你到我前來!”
將一些事交托給了副手,蘇烈頓時對著李鴻儒招手。
“我們先去探探情況!”
蘇烈將坐騎上一個長筒解下,放到了背上。
他此時棄了軍馬,又脫了甲胄,顯然是輕裝上路,準備去做斥候的事情。
這讓李鴻儒身體輕輕一躍,隨即從馬背上落了地,也將自己新入手的甲胄卸下。
“你輕巧類功夫水準不錯,難得一見”蘇烈贊道:“咱們一起試試腳力。”
“成!”
李鴻儒深呼了一口氣。
隨著蘇烈在前方左右突襲的行進,他邁開大步,隨即奔襲追了上去。
借助縱云梯的力量,遇到陡峭區域之時,李鴻儒也只是提起氣血,輕輕便邁了過去。
蘇烈奔行在前,不時回頭張望看一看。
身后氣息有些淡,他有些擔心李鴻儒跟不上,但不時的回頭張望,李鴻儒就是死死吊在了身后,離他距離相當近。
這與他放慢腳步避免被巡邏者察覺有關,斥候偵察的首要問題便是不能引發敵人的警覺。
但李鴻儒似乎一臉的游刃有余。
讓蘇烈覺得有些難以理解的是,李鴻儒似乎與周圍環境融和在一起,若他不回頭觀看,很難發現對方就站在那兒。
這是忽視的能力,只有頂級斥候們才有的本事。
便是他也只是擁有接近這種能力的本事,利用白衣白衫,借助落雪的影響,讓自己勉強融入到環境中。
蘇烈想想難于理解李鴻儒的風輕云淡。
行軍大總管李靖介紹過李鴻儒關于術法的本事,這讓蘇烈比較傾向于李鴻儒釋放了某種術法輔助。
只是稍做測試,蘇烈就將自己以前的一些小成見收了起來。
這小伙的能耐確實不錯。
至少此時就能彼此安心合作,沒有拖他的后腿。
“咱們這一次觀測的是鴻臚卿唐儉的談判團!”
直到接近偵察之處,蘇烈才將觀測目標說了出來。
李鴻儒此前還以為需要觀測汗國軍團駐軍地的情形,沒想到是需要盯著唐國的交流團。
見得李鴻儒有些疑惑,蘇烈這才嘿嘿出聲。
“咱們豈能讓汗國人輕易投降”蘇烈冷聲道:“大總管說過,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像汗國這種掠奪成性的國度,狗改吃不了屎,以后肯定還會卷土重來報復,必須一次打死。”
“那不盯汗國人,咱們盯自己人干嘛?”李鴻儒疑道。
“你說呢?”
蘇烈反問了一句。
“莫非你們是想趁著彼此進入到真正的談判中,大軍突襲過去,直接滅掉汗國在陰山的軍團?”
被蘇烈反問,李鴻儒腦袋中轉了轉,明白了過來。
蘇烈微微點了點頭,李鴻儒頓時確定下來。
和談什么的是假,借助和談麻痹對方才是真。
想要做這種戲,只怕鴻臚寺的談判團也被蒙在鼓里,直接做了棋子。
就像徐茂功當初拿他做誘餌殺落頭氏一樣。
只是在此時,誘餌成了鴻臚卿唐儉。
而他的角色發生了一些調換,變成了埋伏等待的徐茂功等人。
李靖等人的想法不是和談,而是預備打死汗國。
李鴻儒頓時覺得自己離推倒大BOSS楊荷的距離近了數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