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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章 東邊一棵樹

  長安街上,三輛馬車不斷前行。

  王福疇和公孫舉、李鴻儒在第一駕馬車上。

  后面則是王家的家眷以及行禮。

  臨別長安,王福疇有諸多話想著叮囑。

  公孫舉的神情有幾許失意,李鴻儒則有幾分黯然。

  雖然王福疇得以脫身,但灰溜溜的離開長安城,這著實不算一件高興的事情。

  大伙兒要是能高興起來才奇怪。

  “咱們還是說點高興的事吧!”

  李鴻儒尋思了好一會。

  他身上的高興事情已經被王福疇知曉的差不多了。

  此時再掏點出來也少。

  半響,他在胸口摸了摸,取出一個白布袋來。

  “看!這是我拿到的大寶貝!”

  仙緣九的乾坤袋是大寶貝沒錯。

  能從一國實權皇后身上獲得寶貝,乾坤袋的品階相當不錯。

  “你這也能算大寶貝?”公孫舉笑道:“里面該不會是你哪家街坊送的喜糖吧。”

  他隨手摸了摸乾坤袋,又將乾坤袋隨手遞給了王福疇。

  乾坤袋光華不顯,只是普通布袋的模樣,袋口又系著一根紅繩,算是其貌不揚。

  公孫舉晃蕩多年,此時顯然也走了眼。

  倒是王福疇拿到手之后,仔細觀測了好一番,甚至還摸索了一下袋口的紅繩。

  “你這寶貝有什么來頭?”

  半響,沒看出來頭的王福疇問了一聲。

  若無袋口扎緊的紅繩讓他覺察出異樣,王福疇也幾乎要忽略過去。

  看著只是系上的紅繩,但這根紅繩完全打不開,這才讓他動了疑心。

  “這是楊荷身上掉落的東西,她回來強搶時,管這個叫乾坤袋!”

  李鴻儒壓低了聲音。

  一番話聽得王福疇和公孫舉臉上異色連連。

  “小須彌,大須彌,乾坤一氣!”

  公孫舉低呼了一聲。

  直到此時,公孫舉才搞清楚什么叫高興的事。

  這特么不叫高興,這是驚喜和刺激!

  他看著乾坤袋,只覺那上面有千鈞重。

  用過須彌袋,他很清楚更好的品種是什么。

  “神物自晦,這是做寶的道理,也是做人的道理!”

  王福疇低語教育了一聲。

  身懷重寶,李鴻儒還能如此低調,這份耐心相當不錯。

  “汗國皇室拿到的重寶會不會藏在乾坤袋中?”公孫舉低問道。

  “沒有主人的法力引導,這袋子只怕是難于解開”王福疇搖頭道:“乾坤袋與正常寶物不一樣,強行取啟只怕是會將諸寶化成一氣。”

  “楊荷死了,這世上誰能打得開,可惜!”公孫舉低聲道了一句。

  “那倒也未必”王福疇搖頭道:“寶物既是后天鑄就,就有鑄就的手段,若是能找到鍛造乾坤袋的人又或是手稿,便有大概率打開袋子,甚至于某些有通天能耐的鑄造師能直接開啟。”

  本是讓大伙兒高興高興。

  但李鴻儒頓時發現自己有點高興不起來。

  乾坤袋無疑是大寶,甚至于這件大寶中可能還藏著大寶。

  但拿到房子不給鑰匙的感覺太難受了。

  這幢房子中還裝了定時炸彈,一旦強行開啟,便會觸發毀滅手段,讓一切毫無所獲。

  王福疇的實力在大修煉者中一般,但教育司職位上他有著遠勝諸多人的見識。

  他沒一桿子打死,還提出了一些可能解決的方式。

  這讓李鴻儒記在了心頭。

  “這袋子莫要拿出去招搖,我們是有眼無珠,但也抵不過有些人眼睛毒辣,免得招惹麻煩!”

  既然是屬于李鴻儒的私人戰利品,這便與朝廷沒什么關系了。

  李鴻儒這枚乾坤袋來源妥當。

  只是有時寶物動人心,即便妥當,也容易被人窺視。

  王福疇不得不連連叮囑數句,這才讓放心下來。

  “明明我仙緣還不錯,難道袁守城這騙子說的是真的,仙緣在我前,我開不得仙緣?”

  李鴻儒有時不免也想想袁守城往昔算命的批示。

  只是他已經走出袁守城的框架,擺脫碌碌無為。

  但袁守城一些話不免也有道理。

  他確實與仙緣有一些若即若離。

  若不是靠著太吾硬撐,他難有多少可能拿機緣。

  “莫非我以后要成為一個有通天能耐的鑄造師,但我若是有通天能耐去鑄造,乾坤袋都能打造十個八個出來,那時這寶能有何用?”

  八字還沒一撇,李鴻儒就想到了成就頂級鑄造師之后。

  他發揮了一下想象,最終止住了自己這種小心思。

  “師弟,我聽聞你有些詩名,咱們此時不如做上一些詩詞!”

  乾坤袋的驚喜和刺激落下去,車轱轆也出了長安城。

  送老師終有一別,公孫舉也打趣著李鴻儒,想讓李鴻儒做些詩詞。

  “我的詩名!”

  李鴻儒一怔。

  他有個鬼的詩名。

  詩詞當真是需要天賦。

  能念書,能識字,能修文練武,但這不意味著能吟唱出好詩詞。

  這是一個沒什么門檻,但登堂入室又極難的科目。

  常人叨咕叨咕,那只是怡情一番。

  一首好詩難度極大。

  這讓李鴻儒不得不借鑒。

  他曾經抄了一些文人騷客的筆墨。

  “握手西風淚不干,年來多在離別間。遙知獨聽燈前雨,轉憶同看雪后山。”

  西出長安城,王福疇讓公孫舉和李鴻儒止步時,公孫舉一首詩詞吟出。

  他神情有些哀傷,緊握王福疇的右手。

  一首詩詞出口,頓時引得王福疇好一陣抹眼的低噥。

  “師弟該你了。”

  見得李鴻儒還在那兒躊躇,公孫舉頓時一陣催促。

  他給的準備時間已經夠多了,李鴻儒此時好歹也來幾句。

  讀書人就該干點讀書人離別的事。

  普通人是一句再見,江湖人是山高水長,后會有期。

  他們讀書人就是寫詩告別了。

  公孫舉開口時,只見李鴻儒有點頭疼,隨口就在那兒念。

  “東邊一棵樹,

  西邊一棵樹。

  南邊一棵樹,

  北邊一棵樹。”

  李鴻儒嘴巴叨叨,小學僧寫詩的水準頓時讓公孫舉無力吐槽。

  即便是不喜文的公孫韻,也斷然做不出這種水準。

  這是隨手指著四周剛剛發芽長枝條的柳樹在瞎念。

  倒是王福疇聽得一樂,離別的惆悵頓時就磨沒了。

  “縱然碧絲千萬條,那能綰得行人住。”

  李鴻儒再補上兩句,一時讓王福疇和公孫舉都有了沉默。

  這是一首不合大唐當前文體的詩詞。

  詩詞聽上去有些瞎折騰。

  但諸多無奈情緒齊齊糅雜在其中。

  詩詞中提及東南西北四方的柳樹,即便這柳枝有千千萬萬條,也系不住將行之人,更不能留住將要遠行的人。

  王福疇去儋州上任,這種旨意難以阻擋。

  公孫舉強行諫言丟了刺史一職。

  李鴻儒屢屢借力,更是在凌煙閣中盡力表現。

  但所做的這一切都難阻事態的發生。

  對公孫舉而言,公孫舉已經盡了全力。

  而李鴻儒也難找出其他辦法,只是在走一步算一步中隨機應變,盡自己的全力。

  至于唐皇。

  對唐皇而言,一邊是太子將來的安危,一邊是彰顯朝廷對流言事件處置的公正。

  能借用針對汗國大捷的名義,讓王福疇貶職離京,貶到天涯海角之地,不做后續追究,這已經是網開一面,不能再做其他要求。

  留不住王福疇,也難留住王福疇。

  當事態漸漸趨于明朗,眾人也漸漸知曉了圣意和其中的彎彎繞繞平衡。

  “縱然碧絲千萬條,那能綰得行人住。”

  王福疇喃聲低低念上一句,朝著兩人點點頭,轉身揮袖上了馬車。

  “都回去吧,只要努力前行,莫愁前路無知己”

  馬車上的王福疇聲音有些哽咽,隨即馬車揮鞭遠遠而去。

  “能將老師逗樂,又將老師弄哭,師弟果然文采斐然,師兄遠遠不及。”

  回長安城時,公孫舉好一陣笑李鴻儒。

  隨著兩人相互一陣吹捧,彼此的離別惆悵才消了下去。

  “若是有遠行的能力和機會,咱們定當要去看望老師一番!”

  “必須的!”

  身藏飛天術,李鴻儒對未來還是很有底氣的。

  若能鉆上天,怎么也能飛到儋州去,他更是要見一見這大千世界的真正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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