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旌旗招展,駿馬奔襲。
只是兩天,洛陽城已經遙遙在望。
行程極為安穩,路上的一些小意外不足為道。
李鴻儒騎著一匹黃驃馬,嘚啵嘚啵的趕到前方。
和疲憊中帶著欣喜的太子聊上數句,他又趕到了最前方。
他多少算是李靖的面熟之人,說說話不顯困難。
“李錄事需要時時保持警惕,需知諸多意外便源于臨近終點之處!”
負責太子安危,李靖一路保持警惕,更是沉默寡言。
李鴻儒此時插嘴,頓時又惹了一通訓斥。
這讓李鴻儒有些沒滋沒味。
他儒家浩然正氣和氣血之力充盈,離元神層次極近,他還想和這位當朝第一文武大將交流一番,看看能不能獲得什么可取的經驗。
只是李靖此時干系重大,難以松懈,可以與他閑聊對話。
他只得騎馬掛在了附近伴隨。
洛陽是前朝重都,但諸多設施還尚未完畢,甚至于城墻都未建完整,此時的洛陽是一處大城,但吸引力又存在著嚴重不足。
作為廢都,又要避免被指責見城思前朝,諸多大人物和高層都連連搬出。
此時洛陽僅作為一縣存在。
城門口處的高墻層層疊加,有近五十米高,但也只有這段城門如此,落到其他之處,便只有兩米高的圍墻了。
城門相迎的縣令寇準帶了五十人作為隊列迎接。
身處腹地之中,洛陽城中布置的軍防極少,只有兩百余人維持基本的防衛,此時站在了城墻各處進行警戒。
“李尚書!”
“寇準見過太子殿下!”
寇準連連快步相迎,見過了最前方的李靖,又趕到四駕馬車之前,對太子行了禮。
“不必多禮,起來吧”太子發聲回道。
他精神頗好,但馬車上顛簸兩天,身體有些吃不消。
太子能文善武,但年齡擺在了這兒。
長遠的旅途讓他身體有些難受。
但相較于李鴻儒和李旦去并州時吐個稀里嘩啦,太子的待遇和表現又要好上許多,只是臉色有些疲憊。
“速速帶我們去下榻的宮殿處!”
李靖喝上一聲,寇準頓時臉色一肅,找了一匹馬,奔行在了前方。
一眾衙役死命奔行了起來。
在眾迎接者后方,車隊開始進入到洛陽城中。
這是一座色澤頗新的城市,建造城門的巨大青石依舊能看出新痕。
作為前朝新建遷都的城市,前朝滅亡時,帝王又并不在洛陽,這處城市并沒有經歷多少戰火。
城市之中,諸多樹木茂盛生長,幢幢民房矗立,道路極為寬廣。
相較于長安,洛陽的一切都很新,少了幾分文化沉淀的底蘊,但又多了一絲蓬勃的生機。
李鴻儒騎馬而行,頓時敏銳覺察出一朝兩都的轉向在哪兒。
只要一切都是新生,也便能在新生中找到出路。
以變化對原本存在的可能,諸多事情將變得不同。
或許有人在長安苦心經營,進行了布置。
但隨著雙都的運行,不確定性的增加,對方這種布置也出現了缺憾。
在符合風水玄玄之說時,也一定程度的符合了邏輯學。
眾人馬奔行時,李鴻儒還觀看這各處方位。
洛陽城的人口遠少于長安城,此時頗有地廣人稀的狀況。
沒有大世家和豪紳,流通又少,普通平民百姓想要發展是件難事。
洛陽的經濟狀況只能算是一般。
李鴻儒奔行到一個十字路口時,還湊巧碰到了正在挑挑揀揀位置的公孫舉,這讓他有些啞然。
公孫舉這是盲選,四處挑選合適的位置,避免被人說道。
但即便不立都,公孫舉此時選擇的位置也是上佳,只是看能不能成。
這種位置平常難有多少掙錢的可能,但若是定都洛陽,這些地方的利潤,甚至于適合之處的店鋪價格都很可能成倍成倍的暴漲。
“大人,寇大人,正南街清水井涌出血水,有人下去查看時撈出了一具尸體!”
車隊奔行至一處內河附近,頓時見得遠處一個衙役騎著歪脖子馬奔了過來。
“你個沒眼色的東西!”
寇準奔行到洛陽行宮附近,好不容易才喘下一口氣,在這兒恭迎太子的車隊進去。
忽地聽到留下維持基本秩序的衙役前來報訊,當下牙齒咬得咔嚓咔嚓響,低聲叫罵了一句。
“正南街如今人心惶惶,都等著大人前去審查呢!”
“閉上你這張狗嘴!”
衙役吐完話,隨即又被寇準罵了一句。
平常少見大人物,衙役們更是缺乏大地方衙役的靈活。
寇準罵了兩聲后,這個衙役才將腦袋低垂了下去,靜靜等待車隊的緩緩渡內城橋。
“這外面囔囔是發生了什么事?”
太子揭開馬車簾問向在外騎馬轉悠的李鴻儒。
“洛陽城內發生了一些內政方面的事情,需要寇大人前去解決”李鴻儒回道。
“哦!”
太子低聲應了一聲,隨即車隊繼續緩緩前行。
“太子駕臨洛陽就有血案,寇大人還是早日解決此事。”
李靖亦是低聲叮囑了一句,這讓寇準不斷在額頭上擦汗時亦是連連點頭應下。
恰逢上司檢查時,諸多人巴不得掌管區域風調雨順,百姓人人夸口贊嘆,治安清明。
這哪曾想到前腳剛出門,后腳就出事。
寇準只覺一顆心哇涼哇涼。
待得目送了車隊過橋進入內城,他臉色才微微紅潤了兩分。
“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在這時候出事,我這烏紗帽只怕是沒得向上的可能了!”
寇準低罵上一聲,只覺此前的表現全盤做了廢。
他扇了那衙役一巴掌,這才騎上馬趕回衙門之處。
洛陽行宮中,諸多房舍極新。
這基本也是一些空房,少有人住。
太上皇沒有來洛陽,唐皇也只是數年才來洛陽小住幾天。
行宮中只留下了一些打掃衛生的老嫗,此時齊齊跪拜在行宮入口處不遠,等待太子馬車隊的通過。
一個宦官躬身在前方,不時給車隊進行引路。
“我剛剛似乎聽到什么血水,還有什么尸體?”
如了行宮,太子倦意上腦,但依舊頑強的問了李鴻儒一聲。
“可能是一樁簡單的兇殺案件,咱們長安城這種案件一年也有上百起,不足為奇,如果殿下有興趣,咱們明天召寇縣令來問問情況”
李鴻儒回上一聲,這讓太子點點頭,又重新躺了回去。
“李錄事!”
眼見太子入了一處側位的行宮,將一切安置了下去,李靖這才舒了一口氣。
“尚書大人!”
李鴻儒抱拳,對李靖回了禮。
“你精、氣、神三者看上去極為飽滿,想來是有些元神的念頭了?”李靖問道。
“承蒙皇上賜酒,讓我氣血凝聚武魄,提前有了一番體驗,但我對儒家浩然正氣凝聚元神尚有存疑,更是難通曉文武元神之事,一直想向尚書大人求教!”
見得李靖開口,李鴻儒頓時齊齊將自己想法吐了出來。
“文武元神之路,遠沒你想象中那么強!”
李靖吐聲,他看著眼前的年輕人,只覺看到了另外一個候尚書和自己。
文武全才,也會是文武廢柴。
不論是他,還是候尚書,倘若單修一路,很可能此時武力又或文法難有多少人出其左右。
什么都想弄一手,最終的下場就是什么都沒有。
只是年輕時彼此都氣盛,只覺這世上沒有難辦成的事情,才有了這番選擇。
若是能回到過去,李靖不知自己是否會踏上這樣的路。
在文武之路上,他耗費了太多的心思。
若非身體有異,又有世家底蘊和各項奇緣,李靖覺得自己很可能會成為寂寂無聞之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