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
洛陽城行宮附近,張經義取了一把長弓,拉弓搭箭遠射。
他箭術遠不如周飛衛等人,但耐不住骨靈大王體型龐大。
張經義和數個擅長射箭的兵衛連連射出,都是盯著對方眼睛射擊。
骨骼難壞,但肉身新成。
尤其是眼睛這種重要之處。
連連數箭之下,也引得骨靈大王冷哼,發出了陣陣惱怒的咆哮。
隨著血肉的不斷衍生,他的身軀還在收縮。
“莫非他真要化成活人不成,誰能有這種大能耐!”
正常情況下,死人會入地府,但也有非正常死亡者又或者大修煉者留戀人間,會出現一些偶發的情況。
而要做到死而復生,實現活第二世,公孫舉也難知曉誰有這種通天手段。
假死的大隋文帝楊堅,存了菩薩身的文獻皇后獨孤伽羅,化成人俑的史萬歲。
前朝諸多人浮現在公孫舉腦海。
“莫非你是楊素不成?”
“楊素是元神九品的文人大修煉者,他如何能使喚那等劍術……是了,那不是他劍術強,是他身體太強。”
“難道這副身體只是你操縱之物,你本體隱匿在體內某個深處。”
公孫舉臉色不斷變化,他心中不斷有著思索,猜測著對方的來頭,更是思索對方為何會變成這副模樣。
“莫非你借了我的南明丁火焚燒纏繞的怨魂,重新找回了真我,又操縱了尸骨之軀!”
元神九品是公孫舉遠接觸不到的境界,他一時難通曉其中之妙。
他居于后方,一手拿著折扇,一手掐了南明丁火決,只待骨靈大王鉆出,被袁天綱定身之后便進行焚燒。
但在此時,他對這道極為擅長殺傷陰物和元神的術法也有了幾分不確定。
此前能燒得對方逃遁,但公孫舉此時沒了把握。
他微微扇動著折扇,將扇面換成了帶字的一側。
“一旦不敵,咱們就騎馬奔逃!”
公孫舉拿起扇子,遮住了嘴巴,在李鴻儒耳邊低聲敘說。
身為前刺史,公孫舉守護百姓理念不會少,但也難于往死里沖,若是不敵,他顯然不會死扛。
“連趕跑他都困難嗎?”李鴻儒低聲問道。
“難”公孫舉低聲道:“我南明丁火水準不足,還可能給他增添了一些裨益,讓對方破繭重生了!”
向來是催促李鴻儒學習南明丁火,公孫舉此時也感覺自己本事不足,大成的南明丁火難于殺敵。
他低低私語時,只見遠處一人飛奔而來。
見得陶依然的身影,公孫舉一顆吊起的心放下了不少。
“你這個傻狍子,就不能用照顧我的理由留下來,你腦袋是不是長歪了!”
陶依然提了一桶狗血前來。
狗血對陰邪之物有幾分影響難以清楚,反正盜墓人都相信帶狗血防身沒毛病。
陶依然顯然也秉承了這種觀念,不管效果幾何,潑了再說。
她悄然靠近時責備了公孫舉一句,這才看向遠處的行宮中。
此時骨靈大王閉目,血肉不斷涌出,臉上亦開始形成皮膚。
這也讓骨靈大王的面貌慢慢呈現了清晰之色。
那是一個極為秀氣的書生相貌,氣質看上去極為不凡。
隨著面孔的形成,一團團黑霧開始在他身上纏繞,發出一陣陣怨魂的嘶鳴。
不時有怨魂在身軀中鉆來鉆去,似乎想著吞噬那些血肉。
對方身上的冤魂累積厚度顯然已經超出了常人的想象,也讓這些平常難于看見的虛幻之物堆積起來有了色澤。
公孫舉松開手中掐著的南明丁火決時,只見骨靈大王望了過來,他一時難明對方目光中晦澀的意義。
“我覺得他可能和大隋皇陵有重大關聯”陶依然低聲道。
“公孫先生,尊夫人什么……公孫夫人您已經來了啊!”
寇準回頭發聲求助意見時,陡然見得陶依然,只覺心情放松了大半。
眾人在行宮對岸的時間并不算長。
此時能出手的都已經出手。
和尚念經,武者射箭。
只是距離過于遙遠,眾人手段有限。
待得陶依然前來,寇準大喜。
“我若是不敵,您到時可別怨我四處亂逃”陶依然道:“你還得確保我闖行宮無罪!”
“若您闖行宮有罪,寇準愿意摘了頂上烏紗上諫朝廷!”
陶依然提出了自己的要求,頓時讓寇準隨口就保證下來。
“您不敵時能不能盡量避免往人群匯聚處逃?”
“沒問題!”
寇準的要求已經很低。
陶依然雖然有一些找人擋災的心思,但也不會去禍害到普通百姓。
此時洛陽城已經禁宵,諸多百姓不得外出。
大街上極為空曠。
而行宮附近更是稀有人煙。
這是一處上好的爭斗之處,壓根不要去別的地方。
萬一大伙兒頂不住,又或者公孫舉和李鴻儒有大風險,陶依然才會帶了丈夫和小弟跑路。
她提著魚鱗劍,只是朝著公孫舉點點頭之時,身體已經開始迅速的沖刺。
待得踏入護城河之處,陶依然身體一躍,腳下如同閑庭信步,五十余米的護城河輕輕松松飛掠了過去。
“你拿了我的……”
“孽障,看劍!”
骨靈大王欲要說些什么,陶依然也不待對方說完。
身體迅速奔行時,提著的那桶狗血已經化成漫天血雨潑灑了出去。
狗血之后便是陶依然持著魚鱗劍打擊的身影。
太乙玄門劍結合了道家陰陽和八卦,劍走游龍,腳踏太虛,劍勢威能并非絕頂,但游走和閃避一流。
突襲之時,只見骨靈大王右手中擠出一道閃爍的雷電,隨即揮手擊向了陶依然。
“術法者還能這么打近戰?”
看著骨靈大王右手閃電纏繞,絲毫不畏懼陶依然打擊之勢,以攻對攻,李鴻儒只覺一陣驚心。
對方骨骼堅韌不可摧,但血肉新形成,顯然難以抵御打擊。
陶依然這是要破對方血肉,壞對方化形。
但骨靈大王少有畏懼。
身體血肉生成之后,他身軀愈發縮小,相較于骨骼收縮到五米的標準,此時的他已經只有三米。
這讓他身體極為靈活了起來。
他不僅能躲避陶依然的打擊,還能靠著閃電擊退到陶依然。
李鴻儒見得陶依然劍尖與閃電撞擊過一次,隨即便開始了瘋狂的游走打擊。
不論是水,還是金鐵,顯然會引導電流的刺激與麻痹。
在唐皇引動的雷電下,諸多鼠群就死于護城河水的導電性。
這讓李鴻儒覺得雷函天書中的電療術也并非想象中那么差。
若是法力深厚,又具備合適的方式和特殊的身體支撐,用于近身作戰亦有可能。
只是骨靈大王掌控的閃電顯得有些怪異,似乎有著釋放愈久、愈發衰竭的現象,打擊上陶依然一次,更有了明顯的降幅。
這種閃電仿若是存儲在體內,拿來做了臨時的運用一般。
李鴻儒莫名想到此前天雷閃爍時的場景。
“你們不是喜歡人多勢眾,不如我們出去打一打?”
陶依然被閃電影響,讓骨靈大王輕松了許多,身體形態愈發調整完整。
地面上諸多衛士已經吸成人干,骨靈大王臉上輕笑,目光不斷掃視著外面。
無盡的黑光纏繞著他身體,又有諸多怨魂不斷撕咬,這讓他目光緊緊盯著了公孫舉。
他敘說之時,壓根不考慮陶依然是否同意。
踏步之間,他已經借助紫氣升騰而起,朝著眾人奔行而來。
“小心!”
陶依然呼上一聲,提著魚鱗劍在后方緊緊追趕。
“金戈鐵馬,筆墨如刀!”
見得骨靈大王襲來,公孫舉的折扇一揮,扇面上頓時有一騎馬猛將揮刀躍出,朝著骨靈大王斬去。
“你用本公當年的作品來對付本公,這豈不是徒惹恥笑!”
骨靈大王只是用手一點,那騎馬猛將頓時落馬跪倒,化成了地上一灘墨水。
“果然是你,楊素”公孫舉臉色難看道:“人死怎么可能復生!”
“有人不愿意讓我入輪回,想著折磨我千年,我就茍活下來了!”
骨靈大王發聲中不乏帶著仇恨,隨著公孫舉的確認,他顯然是承認了自己往昔的身份。
在大隋文帝維持自己假死狀態時,楊素顯然也獲得了另外一種意義上的新生。
而大隋皇陵的破碎,更是讓他解脫了禁錮。
此時楊素站立于半空中,仿若一尊魔神,又有幾分仙神姿態。
他俯視著下方的眾人,眼中閃過了幾分不屑和無視。
“你那手南明丁火還有幾分用處,不如再給我燒一燒,也能幫我除除晦,將這些煩人的蒼蠅掃滅!”
“果然是如此!”
公孫舉手指微顫。
對方身上的冤魂顯然是相應的禁錮之物,在不斷撕咬著楊素。
而南明丁火沒將楊素燒死,反而將這些冤魂擊殺,也讓楊素得到了幾分解脫。
“我身上糾纏的怨魂十八萬有余,每一條怨魂需要一條生命才能洗干凈入輪回,若你不動手,也莫怨本公取十八萬人來湊數!”
楊素目光掃過往昔極為熟悉的宮殿,又不斷放向遠方。
目光所至之處,他難有對手。
“我大隋居然衰退到如此地步,京都重地只剩了你們這些歪瓜裂棗。”
行宮中主殿被燒,一切顯得無比荒廢。
這更示意著大隋的衰敗。
在他眼中,陶依然勉強入眼,公孫舉則是往昔朝廷重員的普通水準。
但除此之外,其他都屬于廢物。
洛陽城這種重地居然需要和尚和道士來做防范。
掃視陶依然和公孫舉之時,楊素的目光也放在了袁天綱身上。
“我雖不欲與真武宮的主人起沖突,但你若再不識好歹,也莫要怪我毀你元神!”
經歷此前一戰,楊素顯然已經知曉了袁天綱的來路。
他看著有些蠢蠢欲動的袁天綱,發聲頓時讓袁天綱背上搖晃的令旗一止。
“楊公,大隋已亡,即便您戰力再強也無濟于事,何況您兒子造反,楊家此時只剩您一人”公孫舉道。
“他們滅了我滿門,我自然會去找他們麻煩”楊素淡然道:“我楊素的子嗣不能白死,不論是誰都要付出代價。”
“大隋皇室沒了。”
“可他還活著,我熟悉他,我也能感知到他,我清楚他還活著!”
楊素出聲,頓時讓公孫舉心中一震。
一側的李淳風和袁天綱臉色也難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