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
“你再看我!”
“我還能變!”
廂房中,李鴻儒微微晃動著身體,體態一時呈現出腦海印象中男女老少的模樣。
李鴻儒變化術掌控得還算熟練,但變化的模樣則讓楊素辣眼睛。
捏人是一門學問。
當身體和五官每一處都可以揉捏,變化術便算是圓滿了。
李鴻儒可揉捏變化的部位不少,但要變化出適合的模樣遠遠沒達標。
他不時弄出一些驚悚的模樣讓楊素拂袖遮臉,不忍觀看。
閉關鉆研學習了近十天的變化術,李鴻儒算是入了變化術的大門。
這符合楊素腦海中關于天才的標準。
他這門術法本來就是取自地煞七十二變,又只屬于其中一種變化,十天內學會不稀奇。
而擁有李鴻儒這種水準也算是能入眼。
盡管李鴻儒變化出來驚悚丑陋,但總好過什么都不能變。
“你需要多去學一學畫技,只有會畫人,才會將變人術衍化到惟妙惟肖的地步!”
楊素見一眼鎮元子便能變化出來,外觀和氣質與鎮元子幾乎沒有差異。
這便是差距。
若讓李鴻儒變鎮元子,即便照著真人去變化,一時三刻也難變化到位。
變化術并非只要學到手就能用好。
李鴻儒使喚成這模樣不奇怪。
楊素也不介意李鴻儒能變成什么模樣,但凡不是此前那副面容,雙方四處走動時便要方便許多。
“等這事兒結束,我回長安就去學畫畫”李鴻儒連連點頭道:“我隔壁那兒住著兩個大畫家,畫技可厲害了。”
當實力遠遠不足對抗時,楊素的指導也顯得真心實意。
甚至于楊素的變人術也沒留什么后門。
這份術法的研讀停留在93,修行度也被推進到了93。
相較于雙頭四臂之術,楊素這冊變人術的推衍程度更高。
這與變化的類型有關,也與楊素的知識水準有關。
盡管有一些隱秘部位不能做變化,李鴻儒還是很滿意這種術法的誕生。
他摸著自己的臉蛋,取銅鏡照過時,只見銅鏡中一個瞇眼瞎子的模樣映入眼中。
這模樣和東市算命的瞎子差得有點遠,但好歹也是個滿臉滄桑的瞎子。
只要不想著冒充別人,他當前的變化能力基本夠用,用于遮臉完全沒問題。
待得天色漸漸走向昏黃,兩人這才出了歸一客棧。
客棧之外,鐘無期早就在等待。
這個抓鬼道人一臉的小得意,對著眾多人吹了數個牛皮。
見得李鴻儒和楊素齊齊出來,這才止住了嘴巴。
“你不怕泄了口風,讓自己一無所獲?”李鴻儒提醒道。
“那地方以前是個亂葬崗,不乏毒蟲,若是多幾位道友作伴或者提前去查看,我覺得也挺好的”鐘無期訕訕道。
他看了周圍一圈,見得幾個聽他吹牛皮的江湖漢子齊齊后退一步,這才對著李鴻儒攤了攤手。
這抓鬼道人倒也沒想象中蠢。
這大概是用了以退為進的方法,又過于吹噓,將一群喜歡湊熱鬧的江湖漢子念頭打消了大半。
“看來那地方還真不怎么樣”李鴻儒道。
“抓鬼的地方能好到哪兒去!”
楊素翻身上了馬,隨口回了一句。
“這些時日也不乏有人前去周邊之處,都是轉一圈就跑回來了,咱們這只是去碰碰運氣!”
楊素拍打著坐騎,黃驃馬踩踏著小碎步轉了個圈。
這讓鐘無期迅速騎上了自己的小毛驢。
一番鞭子抽打中,一驢二馬迅速奔向滑州城門處。
“連山里面能有什么?”
“誰知道那坐大山里能有什么,莫非你想去湊熱鬧?”
“晚上跑上百里去深山老林,我才沒那么想不開。”
“我是怕撞邪,聽說那些深山里經常鬧鬼。”
此前圍著鐘無期的幾個江湖漢子探討數句,聲音隨即又低落了下去。
江湖司來滑州十來天,終于開始接單干活。
相較于大理寺每天忙忙碌碌的出動,刑部不時傳呼拘人前來滑州,江湖司顯得無所事事了一些。
諸多情報都被大理寺審查核查,江湖司能拿到異常的情報算是稀少。
此時只是抓了一個壯丁辦公務,行動不算稀奇。
但不免也有些人有興趣,也想看看查探的結果。
待得知曉要在晚上跑上百里去深山老林,諸多人念頭已經消了下去。
靠腿跑過去太累,靠馬跑過去又不能牽著馬上山,大概率要丟馬,這種事情沒人愿意干。
一輪明月高懸,踩踏著沙子泥巴混合的泥濘路,百余里行程奔行了近兩個時辰。
鐘無期的小毛驢已經罷工了。
驢子再老實也受不了這種罪。
但所幸終于看到了黑壓壓的大山。
“兩位大人,你們的馬就這么隨意丟下嗎?”
見得李鴻儒和楊素跳下馬,也懶得管坐騎,鐘無期好一陣詢問。
“不然呢”楊素沒好氣道。
若不是要等鐘無期這種渣渣,他化成黑孔雀展翅百息便能到此處。
此時又是一路長時間的折騰,楊素沒什么好脾氣。
他連聲催促鐘無期,這讓鐘無期只得將毛驢丟在兩匹馬旁邊,戀戀不舍的跟了上去。
能不能拿到江湖司的頭銜難于確定,但毛驢是十有八九要沒了。
荒郊野外多猛獸,驢子哪能和猛獸斗,他此時也就指望李鴻儒和楊素的黃驃馬能照顧一下驢子。
一行三人借助月光入了連山。
鐘無期所說的亂葬崗之處實際上是一處山腳下的荒廢村莊。
這處村莊曾經遭遇了山體滑坡,大半村莊被埋,剩下的人也不敢再居住,只能另外尋了生存之處。
諸多被埋的人難有正常安葬的可能,成了一片亂葬崗。
“這小東西居然跑到了連山!”
楊素抓過鐘無期手中那只布偶。
在楊素的手中,這只小鬼很老實,沒了狂亂無序的掙扎。
連山與黃河決堤處相距極遠,也遠離了滑州城。
但楊素對這只小鬼跑到這兒很有興趣。
他捏了捏布偶,手指上一點微芒點亮,手指一壓之時,只見布偶上一個面目猙獰的虛影透出。
對方披頭散發,穿著一襲長布袍,面容不成人形。
這大概是一個死掉的書生,生前讀了圣賢書,儒家正氣抗拒鬼神,但死后淪落成孤魂野鬼,不得不讓李鴻儒有些噓唏。
熟悉的地形讓鬼魂似乎想了什么。
楊素手一指,只見這個書生模樣的鬼魂飄飄蕩蕩而起,走在了前面帶路。
“楊書記官以前也學過道嗎?”
鐘無期臉皮微抖,只覺自己看家本領還不如對方隨手擺弄一番。
“稍有所涉!”
楊素點點頭。
能帶他到這片曾經抓獲鬼魂的場地,鐘無期的作用就只有這么多了。
剩下的事情便是靠這頭鬼魂指引。
楊素此時也不顯急,慢騰騰跟隨在鬼魂身后。
李鴻儒一時沒弄明白楊素是在進行什么操作,這鬼魂是否又與滑州洪水案相關。
但隨著鬼魂不斷飄蕩近一個時辰,進入一座破廟時,李鴻儒倒是遇到了一個很久沒見到的熟人。
袁守城。
這讓李鴻儒一怔。
“您是專門在找破廟等死不成?”
袁守城在給自己相命時拿了個下下簽,算到自己會浪跡天涯,坐化在山廟中。
李鴻儒覺得對方可以遠離這些破廟。
只要沒事少往破廟里逛,就能死在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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