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長安城的第三天。
李鴻儒已經穿上了大紅新袍,帶上了一朵大紅花。
‘榜眼及第’的紅漆木牌高高懸掛在李府正堂上。
他坐在一匹高頭大馬上。
前方是此次的科舉狀元郎郝處俊,后面的則是一個叫騫味道的文人。
這兩人的名字都有些怪異,但又都屬于名門后代,祖上有一定的文人淵源。
兩人一個年齡近三十歲,一個三十余歲,都具備一定的文人實力。
此時是殿三甲游街,游街完便要上殿。
李鴻儒不時假笑一下,學著前方的狀元郎對著周圍一陣拱手。
鑼鼓聲陣陣,又有衙役吹奏樂器,還有一些選來的仕女不時拋灑花瓣。
這算是文人們學業有成后難得的高光時刻。
不乏有姑娘推開窗戶,拿起繡了自己名字的手帕就往下丟。
最討人喜歡的狀元郎腦袋上已經掛著四五片手帕,李鴻儒身上也沒少丟。
這是喜慶之事,若是要當真,便能拿了手帕去尋女子,若是不當真,便算是討個吉利。
“你們不要在手帕里包雞蛋呀!”
后方的騫味道一陣大喊,頓時引得周圍齊齊起哄。
這大抵是哪家的姑娘力氣小,手帕難以丟到探花郎身上,采用了包裹重物的方式。
騫味道被砸得大叫,一時也催促前方的狀元郎坐騎行進快一些。
金鑾殿問答并非在早朝,而是午時三刻之后。
眾人十點游街,一個時辰后正好能到皇宮處。
眾衙役卡了點,也不管騫味道的要求,依舊不急不慢的行進。
“求求各位高抬貴手,不要弄臟我們衣服的呀,我們今天還要穿新面圣呢!”
騫味道抱怨了一句。
面圣才是今天的重點。
殿三甲齊齊要上金鑾殿見唐皇。
盡管有長孫無忌擔保,李鴻儒還是有兩分忐忑。
他的本事和長孫無忌想象中的本事完全不同,如同楊素所說,若是不通治國之道,只能硬著頭皮頂。
昨天和楊素探討許久的對答似乎有些健忘的現象,李鴻儒晃了晃頭,又低低念動,背誦了數句。
他夾雜在中間,又并非純粹的文人,一陣左搖右擺之下,倒也沒讓一些小姑娘心機得逞。
“你們這些小娘皮活得都太短了!”
李鴻儒嘟囔上一聲。
他見過的一些秘境之主似乎保持著單身的情況。
當然,這或許是對方老婆死得早。
畢竟沒多少人可以夫妻齊齊白頭偕老。
一些長生者到一定年歲之后,便只有孤零零的一個人了。
李鴻儒這么一想,覺得長生似乎并不算好事,至少對于婚姻等情況來說是如此。
他晃晃身體,衣服和坐騎上沾上的手帕齊齊落了下去,頓時引得一片惋惜之聲。
李鴻儒的進士名不前不后但耐不住面皮嫩較之另外兩位年輕多了,引發的女性青睞也不少。
一些只有十二三歲的小小娘皮還追逐在他附近見得李鴻儒一張手帕都沒收下頓時好一陣嘰嘰喳喳不停。
隨著坐騎進入到官道,喧囂歡慶聲才漸漸小了起來。
但此時迎接的是一些官員和家眷的注目。
李鴻儒路過一處府邸時還見得裴聶和祝青桐這對冤家極為別扭的擠在一起看熱鬧。
看著裴聶腫脹的腦袋和一臉的幽怨,李鴻儒只得將腦袋正過去。
這紅線是楊素牽上去的媒妁之約結成不容易解開也難。
如果裴聶不想落個拋妻之名,這輩子就得這么湊合過了。
不斷朝前,李鴻儒還見得了榮才俊。
這個小伙伴此時還在懷疑人生。
李鴻儒說話壓根不算話,說好的舉杯消愁愁更愁結果自己一個人獨中進士了。
但李鴻儒也在懷疑人生他撈到的名次太好了,甚至于有些頭疼。
兩人相互點頭碰頭,也讓榮才俊重重嘆息了一聲。
若不借助家世,兩人在以后的交際可能會很低了。
再往前行,李鴻儒亦是見到了往昔一些大世家子女。
一些人不時拋來友善目光如房遺歡等人即便走功名路失敗,靠著舉薦成官的地位也是很多狀元這輩子難及。
這些人專業從事文官此前與江湖司難有交際,但李鴻儒若是有心于朝廷文官之列雙方便是熟知,友善之意不難理解。
李鴻儒一路連連抱掌點頭待得入皇城門時已經有了一些微汗。
殿三甲齊齊下了馬才在帶領下步入皇宮。
“鴻儒兄,聽說你常出入皇宮,若是有什么注意之處,一定要提點提點我們呀。”
前方的狀元郎郝處俊腳步稍緩時,向李鴻儒低聲交流了一句。
這位在長安城有親戚,家中亦有世家底蘊,知曉一些朝廷方面的動向。
李鴻儒不時入得皇宮,也被他有心探聽了過去,在此時發出了低聲的私下交流。
“我也是首次入金鑾殿,還望處俊兄到時提點!”
李鴻儒低聲回上一句。
他都自身難保了,哪還能提點別人。
若郝處俊和騫味道表現不突出還好,一旦與這兩位形成鮮明對比,李鴻儒覺得自己免不了被一群文官批斗。
他勉強笑了笑,見著往昔熟悉的皇宮,心跳不免加快了兩分。
金鑾殿是眾臣上朝之處,李鴻儒來皇宮數次,還從未去過金鑾殿。
遠處一陣編鐘撞響聲傳來,頓時讓引路的侍官加快了步伐。
有心抱團插嘴的騫味道頓時止住了嘴巴,跟隨侍官一陣小跑。
轉入大殿區域,入目的是一處處白玉堆砌的圍欄,遠遠之處的正門打開,露出文武百官齊齊站立的身影。
侍官腳步陡然停下時,只聽殿內有官員宣讀。
“召殿三甲郝處俊、李鴻儒、騫味道覲見!”
“快去快去,別讓皇上久等了”侍官低聲催促道。
這讓三人不由一陣小跑登入臺階,開始入金鑾殿的大門。
李鴻儒只是微微抬頭,便見得了眾官微微含笑,殿上的唐皇更是面色有喜。
“拜見皇上!”
狀元郝處俊舉手揮袖朝拜起了頭,李鴻儒與騫味道亦是連連行禮。
“免禮免禮!”唐皇柔聲笑道:“朕今日見得國之新才,真是有幾分喜不勝收。”
唐皇開了口,頓時引得眾朝臣連聲恭賀。
“陛下,按照往年的慣例,殿三甲都需您進行策問判斷優良。”
眾臣之中,一個老臣出列。
李鴻儒微微抬了一眼。
他記得這個老臣,在針對汗國大捷后,對方就給李靖參奏了一本。
看著年齡大,和顏悅色,但蕭瑀下手的時候絲毫不容情,但凡被對方找出可參奏之處,必然會參一本。
策問主要是對時下國家的政治、經濟、法律、軍事、政務、漕運、鹽政等等方面提出問題并作回答。
這也是李鴻儒擔心的話題,更是涉及到殿三甲將來為官的方向。
李鴻儒想想自己額外當個圖書管理員的志向,心下也懶得管這些治國安邦之事。
再怎么瞎折騰,他也算是飽讀經典,能做錄事、書記等職位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