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素代考,李鴻儒中得進士。
李鴻儒這份進士功名不算頂尖,但在他這種年齡時中進士者甚少,讓一些大儒呈現有興趣之色。
太子邀請,李鴻儒也不客氣。
他前往吐渾國的旅途中便不乏誦讀楊素標注的《九經》,不談齊齊講解一遍,如袁學真一般天馬行空講解卻不成問題。
甚至于因為有楊素的注解,部分之處精妙和見解獨到,較之尋常大儒水準更高。
進入弘文館掌經籍圖書,校理書籍,需要見識不凡,具備相應的資格。
這種資格至少要能折服其他人,才能讓人放心入弘文館。
拿了進士榜眼之名,李鴻儒有了入弘文館的基本資格。
若要將這份資格化成實際,便需要開講,靠著本身的學識折服他人。
楊素早早就未雨綢繆,只是不僅楊素沒有想到,便是李鴻儒也猝不及防,只覺展現的機會來得太早。
他攤手翻書,隨手截取了一段,開始侃侃而談。
若是有人插嘴一兩句,李鴻儒也能提及,轉而展開另外一番見解。
這是他讀了數年的書,即便沒有太吾相助,李鴻儒對書籍的每一處也極為熟悉,誦讀不成問題。
在儒家學識上,結合了楊素指點,《九經》絕對屬于他拿得出手的內容。
老生常談之言,但又帶入了楊素的見解,不僅有了新意,更是帶了極為深刻的解讀和見解。
行家開口便知曉深淺。
更何況有諸多大儒學識遠不如楊素,一席講解時,不免有人恍然,只覺往昔所學差了點什么,直到現在才補全。
“妙啊!”
一席話落,袁學真不由嘆聲。
朱元適亦是點頭夸贊不已。
他素來挑剔,又喜嚴苛審核,但他也難有出口之言。
若是讓他講述,朱元適覺得自己還不如李鴻儒的講解水準。
“李卿講解穩中有出彩,不遜色于杜左庶子!”
太子亦是在臺上發聲。
這份夸贊極高,頓時讓李鴻儒起身言謝。
杜左庶子便是杜正倫,這是太子左庶子,時常入皇宮給太子講課。
對方的學識在朝廷極為出名,位列朝廷大儒行列,也在此番弘文館的邀請中。
李鴻儒起身言謝之后,杜正倫亦是起身拜謝。
不論是夸贊者,還是被對比者,只要知識的水準到位,便沒有詆毀到誰。
“此前我聽志寧兄談及你,說你伴隨太子左右,但武氣過于濃厚,如今聽得一番談吐,文氣斐然出彩,我等年輕時遠遠有不及也!”
杜正倫提及的大儒是于志寧,這也是太子的授學老師,還是唐皇欽點的十八學士之一。
杜正倫吐詞有度,只是提及武氣過于濃厚。
李鴻儒覺得自己很可能背地沒少被于志寧罵。
也幸得太子從江湖司位置上退出,而他又常年在外四處跑。
只要伴隨太子,便免不了被說教。
若是親密一些,讓太子分了心思,必然要被授學老師批斗。
“左使郎文武雙全,是于某此前有眼無珠了!”
杜正倫開口,這讓于志寧不得不站了起來。
李鴻儒確實屬于他批斗的對象。
不管李鴻儒在江湖司搗鼓得有多好,但讓太子分心,一心想著出宮玩,在于志寧看來就是不務學業。
但有些人能玩,也能學,學識還不淺。
進士榜眼之名,弘文館的暢所欲言,已經足以證明。
若是李鴻儒有意,此時已經能去太學授課,若是能邁入元神五品,進入到元神顯化,便有資格在國子學授課。
他賠禮道歉時也不乏夸贊,這讓李鴻儒連連回禮。
“往昔在國子學聽兩位大學士講課,多有裨益,才能有今日這番小見解。”
李鴻儒亦是極為謙虛,一時將一些大儒往昔的芥蒂消除了下去。
若是想成為弘文館學士,便少不得這些人的點頭,少有爭議下才能去朝廷申報成功。
這是一個儒生文人的圈子,只有具備了公認的名聲,才能進入到其中。
唐皇都不管麾下的諸多小職位,太子更無須多說。
太子引薦,剩下便是全憑自身硬本事。
李鴻儒態度很端正,一時讓眾多大儒連連點頭,不乏出言夸贊者。
這便算是過了,有了眾儒的認同。
有袁學真和朱元適兩位帶頭的夸贊,又有太子出聲,待得杜正倫和于志寧加入,塵埃基本落定。
只需以后做部分穿插,李鴻儒覺得成為弘文館學士有望。
弘文館學士可校理書籍,如同李淳風能去皇宮藏書閣借《周易》等書一樣,李鴻儒也能利用這種身份去暫時借閱《河圖洛書》、《鄒子》、《開元占經》、《淮南子》、《金口訣》等典籍。
這些經典并非實際的術法,難于讓人修行出絕妙的威能,又屬于通用學習的典籍,限制性也沒其他典籍大。
弘文館便不乏此類書籍,只是完整性和譯讀難有皇家藏書閣中標準。
此關一過,李鴻儒只覺心下輕松大半截。
往昔不斷的誦讀終歸是起了作用。
當積累一點點匯聚時,也便有了最終的成效,讓一切水到渠成。
否則便是他人抬轎,李鴻儒也坐不上去。
待得入座,李鴻儒也傾聽著他人之言。
弘文館中眾儒交流,不時也有釋家和道家的穿插。
自身大事被太子隨手帶過,李鴻儒松下了一口氣。
各家皆有各家之說,翰林宴大儒雖多,但大都是享受琴棋書畫。
待到此時,才轉換成了儒家眾人的嘴皮子講述各自見解。
一時間,李鴻儒只覺諸多各類講述的內容灌輸于腦海中,讓他隱隱有了幾分通透,讓基礎更為拓實。
不論是他講解《九經》,又有其他人提及元神之道的書籍,亦或展現文法,都是裨益之言。
有用便吸收,用不上便當長一些見識。
不乏也有不同之言,又伴隨著爭辯與爭吵,也被一些人做了批注和記載。
弘文館不斷校正書典,離不開這種場合的匯聚知識。
便是道岳大師等人也聽得眉飛色舞。
眾僧人通曉佛法,但諸多處遠有不及,一些學識不免如聽天書,但這也是他們獲取學識的重要場所。
小乘佛法可以預見未來,若是能綜合一些儒家所學,或許才會有進一步的推動。
儒釋道三家同在弘文館中,這種場景并不多見。
不乏有大儒臉色微動,待得大半日過去,太子才抬手宣告弘文館今日盛會暫時告一段落。
李鴻儒伴隨袁學真和朱元適外出,等到見了太子侍衛張猛,這才脫身開來。
若能確定弘文館學士之事,李鴻儒還想去藏書秘閣中看看落日弓,爭取讓自己需要突破的能耐多收錄一些。
他隨著張猛而行,最終入了東宮。
東宮之中,諸多篆刻著佛像的風鈴懸掛,被和風一吹,隨即傳來清脆的風鈴聲響。
見得李鴻儒好奇,張猛亦是低聲開口。
“殿下去年大病了一場,諸多太醫束手無策,還是皇上請了天竺高僧祈福,殿下才痊愈了起來。”
前有普光寺的曇藏法師治愈帝后,后有天竺高僧給太子祈福治病。
從儒家轉到道家,最終求助到釋家僧人。
唐皇似乎沒了什么選擇,只能盡量拖延著時間。
想到勝利班師回朝的段志玄,李鴻儒預感這位軍區大將很可能要倒大霉,被狠狠責罰。
唐皇顯然不會放過萬壽茶這種奇物,會去求助萬壽山。
在針對吐渾國之時,并不僅僅只是揚一揚國威,而是要真正打垮對方,直到臨近萬壽山。
這是唐皇所剩不多的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