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戰一夜的鄯善道行軍團沒有趕上參戰。
在赤水道行軍團的戰區中,遍地都是尸體。
吐渾人,大唐人,戰馬。
將士、兵甲、文人、僧人。
鄯善道行軍團能找到的只是不足千人的潰兵,還有一身重傷的李道彥。
在鄯善道行軍團的前方,近乎完整的鹽澤道行軍團亦是趕到場。
但鹽澤道行軍團慢了至少兩個時辰參戰。
這足以讓李道彥的軍團被吐渾王庭軍殺戮干凈。
“你……”
見得鹽澤道行軍團總管高甑生,李道宗不由怒目相向。
高甑生在關鍵時掉了鏈子,這不僅僅是害了李道彥的鄯善道行軍團,更是會惹出吐渾殘留軍團的麻煩。
“本總管也沒料到事態是如此緊急”高甑生滿臉鐵青道:“我行軍路上被天柱王派人阻隔了,早知如此,我便舍棄一部分軍團也要趕來。”
高甑生被天柱王以小換大,也讓戰爭出現了不同的走向。
這是辨別能力不足,才導致出現了缺陷。
但面臨天柱王時,李道彥也吃了大虧,高甑生更是小虧不斷。
若是換成自己,李道宗也不知會不會中計。
他想罵人,但又罵不出口。
戰爭勝敗向來摻雜多方面的因素,此時木已成舟,即便罵人也無濟于事。
但毫無疑問,李道彥冒然與吐渾王庭軍交戰,沒有及時撤出赤水道行軍團是大過,高甑生未能當機立斷匯合亦是大過。
一切的戰爭,只在短短幾小時中出現了反復的逆轉。
李道宗站在滿地尸體的戰爭區,心情較之在圣山區域更為沉重。
他臉色陰沉,此時也只能等待李靖統帥的軍團與天柱王軍團的交鋒結果。
“道宗,你那兒還有沒有保命的豹胎丸?給我一顆用用!”
半響,重傷的李道彥努力張開了嘴。
這讓李道宗嘴巴張了張。
李道彥這不僅是時運不濟,簡直是晦氣上身。
他現在哪還有什么豹胎丸。
在吐渾圣山營地中,廣定王獨孤詢重傷,嵬王梁屈蔥頭疼難于施法,高昌王慕容孝雋拉弓威力名不副實。
在吐渾圣山營地中,他就是來回縱橫的小王子。
這讓李道宗狠狠殺了個九進九出,幾乎差點逮到吐渾可汗慕容世允。
戰爭打得如此輕松,幾乎沒有受傷,李道宗賞李鴻儒時就很大方了。
他的豹胎丸不僅給了一顆,還另外賞了李旦一顆。
至于現在,李道彥想要,那他也拿不出。
“我用完了”李道宗悶悶道:“給立大功的麾下用掉了。”
“你……”
李道彥顫聲。
聽了李道宗之言,他頓時感受到了黃昏的臨近,夕陽的落幕,青春在遠遠逝去。
“一顆都沒留,你看我這,我現在就剩個空瓶子呀!”
李道宗取出自己的保命小瓷瓶,還給李道彥示范倒了倒。
“我這兒有一顆雪花芙蓉丸,只是比不上你們宗族皇室的好效果,但鎮壓傷勢還有一些用。”
高甑生在自己懷中摸了摸,取出了一顆藥丸。
這讓李道彥的臉色稍微好了一點點。
“那藥是什么副作用?”李鴻儒低聲道。
“強行壓制傷勢三年,三年后傷勢再次爆發,損傷會更大一些。”
李道宗還沒回復,高甑生就自己介紹了雪花芙蓉丸的負面效果。
李道彥點點頭,示意自己心中有數,高甑生這才將藥丸灌入對方的嘴中。
生命危機之刻,別說是鎮壓三年傷勢,便是鎮壓三天都要認命。
李鴻儒只覺這些丹藥的副作用太大了。
即便是百草丹,同樣也具備副作用。
但百草丹有一點好處便是合理的利用了這些副作用,最終形成了可以頑抗病疼的毒軀。
丹藥的門門道道太多,功效強大又不乏負面之處。
即便張仲堅也有著吞服金丹僥幸未死一說。
在丹藥這方面,李鴻儒覺得自己見識增長了不少。
不提什么正面影響,下次吞服丹藥之時,他至少要先問問負面效果,能承受下來才去做服用。
在將來煉丹時,他更是要保持謹慎的態度,避免煉出什么毒丹。
肚中不合時宜的傳來了一聲咕嚕聲響。
李鴻儒瞅了瞅李旦,只見李旦也是一臉土色,在那大口呼吸運轉服氣辟谷法。
“唉”
李道彥嘆上一聲。
見得李鴻儒和李旦的模樣,他哪還能不知豹胎丸被誰吞服了。
他在皇宮見過李鴻儒,想來李道宗以一路軍團擊潰半數吐渾王庭軍,便是打出了李鴻儒這張牌。
同樣的軍團,他這邊幾乎損傷殆盡,而李道宗還能率軍前來馳援。
這便是差距。
這也是戰功。
賞賜給重傷的麾下服用豹胎丸不為過。
“以后的戰爭只能交給你們了!”
李道彥重重嘆聲。
不論是損傷凋零的軍團,還是他個人的身體,李道彥都再難支撐下去。
大唐在他這一路軍團之上,已經潰敗到無法收場。
剩下之處便只能看李靖統帥的兩路大軍。
只有李靖勝,大唐才有下一步計劃的可能。
“李大總管兵法如神,他不可能敗”李道宗凝神道。
“戰爭之事,誰能永不言敗……”
高甑生話語未落,便見遠遠之處金光一閃,戰場的鮮血之中,一尊金色的人影搖曳生出。
“李大總管!”
李道宗見了金色人影,神情一愣,隨即識別出了來人。
對方一身的金甲,容顏較之正常的李靖又要年輕上數分。
這是遙遠之處,李靖作法定位,顯化了自己的存在。
能做到元神顯化者的存在稀少,大都是秘境之中某些大修煉者。
這些修煉者或憑借寶物,或者憑借信徒祈禱定位,借用不斷祭拜的佛像顯化。
而李靖似乎是采用了戰場顯化,用血液鑄就了軀體,這讓他軀體附近呈現出一片片殺伐之聲。
“李道彥、高甑生、李道宗!”
李靖呼上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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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過異狀,又有各種軍團的情形,他此時已經基本分辨出了戰況的大致情形。
“大總管!”
被李靖呼喚,李道宗等人頓時前去,對李靖見了禮,又各自敘說戰況。
“高甑生,你可知罪。”
“李大總管,我只是被天柱王耽擱,又是夜晚行軍……”
“我對其他人都只是下一道令,唯獨你行事難于謹慎,我連連下了三道令催促,叮囑路途出現任何異狀都無需管,必須按時趕到匯合之地。”
“我……”
“你是否感覺老夫年邁腦袋不清醒,又有將在外不受命之意,擅自做了主張,沿途貪了一些小小的戰功。”
高甑生欲要狡辯,但隨著李靖話語不斷吐出,他的臉色已經難看了起來。
李靖所言完全正確,甚至于清楚了他心態和弱點。
這場大戰蹊蹺之處諸多,牽一發動全身。
他對龍種馬軍團的克制極為忌憚,確實有一些猶豫,難知李道宗部成不成,又是否會承受吐渾王庭十萬龍種馬軍團的沖襲。
李道宗的冒險,李靖的判斷,讓高甑生并不完全信任,也便帶了一絲猶豫。
再疊加上夜晚行軍和小規模斥候交戰等因素,他趕來時便有些遲,錯過了這場爭鋒。
一夜之間,大唐和吐渾的戰況已經全然變了模樣,這種變化讓他都措手不及,難于適應下來。
“大總管如此訓斥我,莫非你那路戰況輝煌到沒有一絲差錯”高甑生悶聲道。
“積石道行軍團和且末道行軍團擊潰天柱王十萬軍團,斬首三萬眾,自損四千余人。”
李靖簡短敘說著另一邊的戰況。
能讓李靖動用擊潰一詞,這定然是還處于追擊之中,會有不斷的斬獲。
近二十萬人的交鋒戰場,僅僅死傷的四千余人,這種損傷甚至遠低于鄯善道行軍團。
彼此戰果接近,但損傷差距懸殊,即便是李道宗也感受了彼此帶兵打仗作戰的差距。
但李靖的臉上沒有絲毫的喜色。
任何一路出現問題,便沒有歡慶可言。
此時吐渾人在逃,但凡讓對方逃脫成功,修生養息十余年,這些游牧特性的國度便可能卷土重來,宛如一頭惡狼在大唐附近徘徊。
這種戰果遠不足以滿足唐皇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