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時,人命如草芥。
武將征伐吐渾國時,不乏身隕者。
文臣攻伐星宿川秘境時,也不斷出現著傷亡。
尚書右仆射溫彥博第一個墜落而下,元神歸位身體后,趴在地上不斷吐血。
若無超脫九品,又具備秘境靠著時間與靈氣慢慢養傷,元神重傷對很多大修煉者而言便是絕癥。
續溫彥博之后,又有數人開始嘔血。
“邢國公?”
“劉老先生?”
數人墜落后,還能維持清醒,但有些人則再也沒有醒來。
李鴻儒此前還調查過滑州洪水案,涉案人便包括邢國公劉政會,沒想到對方隕落在了此處。
劉政會身體較之歐陽詢更差,但元神實力極為強盛。
此番或許也是思索自己歲月不多,劉政會擔當了打擊的主力,也導致了過早的隕落。
一些人開始點燃靈香,盡量做著一絲彌補的養傷,也有人前去放好尸體,平攤在地上,蓋上一面玄色旌旗。
場地中的聲音有些沉悶。
當大梵天主等佛陀知難而退,不再強行想著插入秘境中,諸多人將目光投向了高空。
向來喜歡跳的李鴻儒老老實實蹲在了地上,目光掃過文人團體時,他同樣掃向了高空中。
靠著靈脈五經強化的聽力,他能隱隱聽到高空中雷聲,狂風呼嘯,又有火焰爆裂之聲。
集團性的出擊,也是朝廷的有序打擊,威能并非一哄而上這般簡單。
或許在長安城時,房玄齡等人便帶眾文官團做過演示,能發揮出更為強大的戰斗力。
半響,一道金光飛遁而出。
金光之后,則是一團紫氣攜著數道深邃藍光鍥而不舍的追殺。
光芒如同流星一般劃過長空,又遠遠墜落。
這讓地上的人頓時跟隨而動。
姬乾荒持劍飛踏時,大梵天主和伽尼薩齊齊追了上去,又有李靖開始發出沉重的呼吸之聲,收了弓箭對著汗血寶馬一躍,策馬奔馳而去。
“好多高手!”
待得一眾對峙的頂級高手走人,劍拔弩張的氣息迅速消退,李旦才哆哆嗦嗦說了一聲。
在諸多九級大佬面前,二品武魄仿若不值一提的存在,散發的氣勢更是讓人難于對抗。
婆羅門佛陀有著荒誕的形態,也伴隨了短暫急速的交手。
那是他目光難于追尋的蹤跡,只是一瞬,雙方便已經交手完畢。
即便是姬乾荒長劍揮舞,也是一片片銀光攜裹,難于看清楚內在的真實。
不說插手進去,便是他們觀看都顯得困難。
“認真修煉,或許我們也有那么一天!”
李鴻儒安慰了一聲,但心中已經抖了好幾下。
同樣的元神九品,也對應著不同的作戰水準。
李靖能抗衡大梵天主,但房玄齡則顯得無力。
文武雙元神的存在抹平了不小的差距,但這種元神修煉難度過高。
李鴻儒安慰李旦時,也有發呆想想自己的元神。
李靖的天資都要熬到近七十歲,他不知道要熬到什么歲月。
雖說他也是個長生者,但若是修煉的難度和關卡放在那兒,歲月的作用便難于磨平。
壽命越長并不會導致實力越強。
若以壽命較實力的高低,諸多道家和釋家圣地便是高手滿天下,隨便拿一個人出來都能吊打一切了。
相反,隨著歲月的流逝,身體會衰退,元神也會慢慢衰老,實力反而會逐漸下降。
“希望在三百歲時能踏入元神九品的巔峰!”
李鴻儒給自己算了算壽命,覺得自己在三百歲的時應該是身體巔峰期,那時的元神也還很強勁。
他思索了一番,又給自己放寬了修行的標準,這才落心下來。
李靖用一輩子登頂,他花費李靖三輩子的時間,或許能讓三位一體元神登頂。
李靖的實力能追平大梵天主等人,他那時應該也沒問題。
即便將來脫離了太吾的推動,他那時應該也能拿得出手。
看熱鬧都缺乏資格的情況下,李鴻儒也不做他想,不斷深深做著呼吸,妄圖在星宿川吸一些靈氣入體。
他運轉服氣辟谷法的模樣有些像是大喘氣,頓時引得不少人投過同情的目光。
即便是殺戮戰場的將士也少有直接對撞這種頂尖修煉者的存在,此番確實讓一些人震撼。
千余人的團體齊齊激射之下,難于打擊殺死對方。
這種人的實力已經超脫了正常的想象。
誰也不知要如何才能殺死這等程度的存在。
“吾輩當發憤圖強,不斷上進,才能穩住我族生存的土地!”
溫彥博連番咳血下,精神萎靡,但還是掙扎吐出了自己的想法。
不來不清楚。
但清楚之后感受到的便是差距。
雖然大唐朝廷殺伐星宿川秘境獲勝,但這是大唐朝廷頂級文官團齊齊出手。
而毗那夜迦佛只是婆羅門中一位秘境之主。
這更無須說天竺國的彌盧山秘境。
儒家的王朝統治深入人心,沒有什么人愿意成為教徒,接受一個教派的幕后掌控。
這種觀念在底層還不明顯,但愈是踏入高層,承受的鉗制越強,也就越不愿意承受。
大隋努力擺脫般若教,大唐則是定下了規矩,以儒家治世,僅僅允許道家和釋家在一定的小范圍內發展。
但不斷發展,眾多人也愈加看清楚這世間的真實。
蠱惑、壟斷、操控。
在鐵血的戰爭下面,不乏幕后者的博弈與對抗。
王朝和教派,各大秘境的規矩。
這種博弈與對抗在平常不顯山露水,極為溫和,但爆發時卻是一切以拳頭大說了算。
西方三位佛陀服軟,只是拳頭不如東土硬,這才作罷。
結合了朝廷、真武宮、五莊觀,三者勢力的疊加,才讓這批人退卻,甚至于還有其他地方在牽扯與博弈。
溫彥博沉重的話語讓還在附近的諸多人點頭,便是李鴻儒的呼吸之術也放慢了少許。
“跳出東市,跳出長安,跳出大唐,跳出……”
李鴻儒心中沉默。
看到的越多,見識不斷增加,心中的念頭便不斷濃郁。
沒有人喜歡過被拘束的生活,尤其是漫長的一輩子。
對于個人而言,每個人都是在不斷打破拘束,讓自己活得更好。
李靖看人很準,如他這樣子的人很難一輩子綁在朝廷上,更多是在顧及自身。
只是他當前的需求和朝廷一致,李鴻儒才不斷有著靠近,也在朝廷中不斷出力。
李鴻儒為國為民的思想并不厚重,即便踏入文氣的修行,他也以選擇個人之言居多。
他很難具備自我奉獻精神,可以像李靖一樣忠心,一輩子都在為大唐征戰。
若自己年近七十,李鴻儒不確定自己是否能如李靖這樣。
他深深呼吸,略有沉思時,只見遠處一騎奔襲而回。
“李大總管想問一問各位,誰有上等的箭!”
“要好箭!”
“能殺佛陀的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