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堅老哥!”
趴在大坑邊緣,李鴻儒對著底下刨坑的張仲堅喊了一聲。
這讓張仲堅抬起了腦袋,對著李鴻儒招了招手。
李鴻儒輕輕一躍,身體頓時跳落而下。
“秦王朝還真是了不得,你看看他們拓印在巖土層中的符號!”
張仲堅指著四周。
刨開鎖龍柱后,此時還能見得遺留下的篆文字符。
此時這些篆文字符毫無神異可言,但張仲堅依舊有著極為濃厚的興趣。
“寫字容易,但要將字寫好不容易,而要將字中遺留長久的法力烙印更難,這人的實力應該已經登臨人間界頂層了!”
人間界的頂層便是九品,這是與張仲堅同樣的水準。
雖是同階,但張仲堅依舊有止不住的佩服。
“聽說秦皇曾經委派術士徐福海外尋仙島,想來這便是他所遺留!”
頂級的高手探尋地仙界秘境,必然已經進行了開荒。
島嶼內諸多具備威脅之物齊齊被清掃,而也不乏隕落者。
“但他們死的更像是被祭祀!”
大秦時代的術法與當今有一定的區別,風格極為粗野。
汗國、吐渾等國現在便有殘留這種痕跡,便是大隋也不例外,但凡構建重要之處時,便不乏祭祀。
譬如大隋皇陵就是如此。
張仲堅指指被鎖龍柱埋掉的那些土包。
這些年輕男女的年歲不高,實力有限,若不能拿去戰斗,便只剩下人祭這種用途。
鎖龍柱做的是逆反之事,也只有用一些損人祭祀的手段才能抵消這種構建的禍患。
張仲堅雙眼望去,只覺看到了數百年前,術士徐福活祭這些年輕男女的場景。
血腥、暴力、粗野、狂熱!
“這處地方是,應該葬下了八九之數,用人血灌溉后才能立柱!”
八九之數便是七十二人。
李鴻儒算了算,只覺入島以來砍死的陰魂遠不到這個數目。
想來是隨著歲月的流逝,這些被葬下的年輕男女有大部分沒能熬住,直接有了消亡。
這些男女口不能言,又不擅寫字,學識有限。
化成陰魂后的修煉更多是靠著靈氣強行提升,才有了如今的修為。
眼下諸多陰魂只剩下那啞巴女子。
對方能在這種歲月中熬過來,倒也是難得。
“老子要死了,也找個地方學著立根柱子,說不定還能活一世!”
張仲堅一臉的羨慕。
看著徐福立柱,他也在尋思死后之事。
但這事情不是很好干。
他學得再多也沒用,在死后依舊需要別人幫忙操作。
張仲堅喚了李鴻儒前來,就想讓李鴻儒幫這種忙。
“你就這么畫,再這么畫,如果你實力能提高幾品就好了”張仲堅指點道。
“您還不如再弄一盞點魂燈呢!”
“那玩意兒不行”張仲堅搖頭道:“我勘探過虎符,察覺借助點魂燈修行成型的人似乎有了迷失,完全不記得此前的自己,就像是仙庭的那些仙兵一樣。”
倘若蘇醒之后,自己不再是自己,張仲堅覺得那樣的人生不要也罷。
“地府秘境呢?”李鴻儒問道。
“那種地方污穢很強,又要陽壽未盡的時候進去才能避免被輪回石牽引,我現在還沒想著死呢!”
“那您得找個好地方,修個盜墓者難入的大墓。”
“你這么一說,我忽然就不怎么想再活陰魂的一世了!”
李鴻儒連番建議之下,張仲堅忽然就不怎么死后再活的念頭了。
點魂燈沒用。
地府秘境要提前死。
大墓要防盜墓賊。
張仲堅瞅瞅李鴻儒,又看看自己,心中頓時熄滅了這種念頭。
自己是盜墓賊,李鴻儒也是盜墓賊。
兩人連秦皇陵都翻進去了,自己的墓穴以后是什么鳥樣也能想到。
連連興奮多日,張仲堅只覺自己這點小心思齊齊都放了下來。
徐福選在方丈島這種地方都被他們刨掉了,在哪兒都不保險。
“墓穴中活過來挺沒意思的,困在那里面度日還不如現在好好活呢”李鴻儒笑道。
“說的也是!”
張仲堅點點頭。
他長刀一劃,巖土層烙印的字符頓時被掃平。
諸多學識伴隨著時間已經流失,難于去繼承。
眼前這種學識說不上壞,但也說不上好,流傳或許會裨益部分人,但也會損到不少人。
張仲堅心思定下,掃除時也顯得干脆利索。
“也不知那個徐福有沒有活下來?”李鴻儒問道。
連麾下帶領的活祭者都成功化成了陰魂,一直生存到了現在,執行者給自己更好的待遇也不足為奇。
“那要看他能不能耐住寂寞了”張仲堅道:“這些男女是迷茫不知事,但他身為構建者對諸多事情會很清楚,這也會加大他行事的難度!”
迷茫無知會帶來壞處,但清醒也未必全是好處。
張仲堅搖搖頭,一時不去做猜測。
但他向下挖掘近半米后,臉色頓時凝重了下來。
在他們的腳底下,是一具黑色的金屬棺材。
這種棺材的材質較之鎖龍柱更勝一籌。
“是誰葬在這里?”張仲堅疑惑道。
“莫非是徐福?”李鴻儒問道。
“他要指揮構建鎖龍柱,沒可能是葬自己!”
張仲堅摸了摸棺材。
他手指微微一彈,沉悶的聲音頓時傳了出來。
“很厚實!”
棺材的聲音太過于沉悶,這與材質有關,也和厚度相關。
張仲堅一指彈出,又回應了一聲,隨即只覺身體一冷,一股凝聚到極點的惡意感傳來。
仿若他打開這具棺材,就會迎接對方極致的打擊。
這讓張仲堅悶哼一聲。
“我豈會怕你!”
他身體微微凝實,紫色的武魄元神之力頓時上下沖刷著身軀。
這番實力的展示頓時讓冰冷之意稍微收斂,惡意感消退時有著同樣的警戒。
凝重的氣息持續了兩秒,隨即有沉悶的聲音在附近盤旋。
“我不想將積蓄千年的力量耗費在你們身上!”
“取走你們想拿走的!”
“埋好我!”
“離開這里!”
聲音源于棺材之中,這副棺材之中真有人藏在其中。
李鴻儒目光一緊。
直到張仲堅身體沖刷紫芒,他身上那股致命的打擊感才齊齊跟隨消退干凈。
“你到底是誰?”張仲堅問道。
“一個無名之人!”
對方葬在這種秘地之中,顯然是想著斬斷某些聯系。
棺材中的人沒有再開口。
這讓張仲堅沉默了一會,最終將地面踏了踏。
“鎖龍柱沒能承受地脈之力的侵襲,已經損毀坍塌,你埋這里的益處越來越少,在里面的時日不多了!”
他說上一聲,身體隨即踏步而上。
“埋了這里吧”張仲堅意興闌珊道。
挖了數天,挖出一具不能開啟的棺材,這讓他覺得挺沒勁,鎖龍柱下之物讓他大失所望。
“見了禿驢果然沒好事!”
花費數月跑了一趟空,除了靈氣一無所謂,張仲堅只覺很倒霉。
他埋怨了和尚們幾句,開始叫上李鴻儒一起來填坑。
金屬碎渣混合著土壤齊齊推了下去。
“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爬出來,又鉆出這島嶼”李鴻儒奇道。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見過大隋文帝葬自己,此時再多見一個也不足為奇。
這或許是秦王朝什么大人物被埋在了這兒。
但這個人現在還能不能記得曾經的自己是一個問題。
李鴻儒覺得對方想要爬出來也會是一個問題。
“若是學了金遁術,踏出來會很簡單”張仲堅道:“但要是學藝不精,他這積蓄千年的力量就只能用來挖坑了。”
純粹金鐵所鑄造的鎖龍柱已經破碎,摻雜了泥土,也會加大金遁術的難度。
只是拿自己做對比,張仲堅就很清楚從這種地下鉆出來的難度。
張仲堅提及金遁術時,李鴻儒也想到自己的陰火遁術。
這是他沒怎么派上用場的能耐,發揮場所有限。
學了金木水火土五行遁術,走哪里都不怕,各遁術各有千秋,也各有適應的場合之處。
對某些人的絕地之處,對高水準遁術者只是踏步所出之地。
一時他還向張仲堅請教了遁術之事。
“五行遁術大全,那只有你們才能做到了!”
見得李鴻儒詢問,張仲堅亦是發聲。
“金銳利,土厚實,這通常是修武魄者掌控,水火則是術法者擅長,而木遁術則是處于中間,彼此均可順利修行!”
“五行遁術各有傳承,朝廷遁術中規中矩,但道家有一些硬本事。”
“你師兄那婆娘是陶家的,他們陶家就有頂級的金遁術!”
“陶弘景可是梁國時代的大人物,擅長道家,也精通儒家,又觸及了部分釋家之道,儒釋道結合后的能耐極大。”
張仲堅吐出的信息讓李鴻儒難于吐槽,他就沒見過陶依然用過甚至提及金遁術。
在陶家,傳承秉承的方法與高儉、長孫無忌等人沒區別。
一道傳男不傳女將陶依然排斥在諸多傳承之外,有些訊息張仲堅知曉,但陶依然很可能都不知曉。
祖上曾經顯赫一時,但代代傳承下來,后代不成器的案例很多。
陶家也不例外。
在當代的陶家,陶依然最為出色。
但陶依然的待遇并無嫡系傳承好。
若非跟著公孫舉四處跑,陶依然難于將武魄提升到如此高的境界。
李鴻儒只覺自己一時有些想師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