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排國外藩王覲見時,最長的等待時間不會超出三天。
李鴻儒叮囑完的第二天,慕容忠烈便被傳喚去了王宮中。
金鑾殿中。
“小王奉天王為首,心悅誠服,此番前來朝貢,特攜良馬五千匹,皮毛一萬張,香料五百斗……”
在大唐儒家中,有天地君親師,以天為首。
慕容忠烈學習了一些文化,顯然是取了最大的名來敘說尊敬唐皇。
在向大唐朝廷表示忠心這一點上,慕容忠烈和寧王沒有任何區別,只盼望與大唐朝廷捆綁在一起。
慕容忠烈甚至需要李鴻儒來支持。
這著實是慕容家的王權宛如浮萍,根基太過于不穩。
若非唐皇的株連之策,他或許早已經死在了某些人手中,或許喝一碗水,或許吃一頓飯,這些日常的生活中的風險足以讓他送命。
唐皇的旨意有極大的威懾力,但隨著時間流逝,或許威能又會漸漸趨弱,讓一些人起妄念。
有寧王此前的叮囑,慕容忠烈此時眼巴巴的看著唐皇,就待對方能開個口,又或親自對他能點個頭。
“河源郡王一路遠行辛苦了!”
見得慕容忠烈背誦完自己朝貢的禮物,唐皇點了點頭。
眼前的慕容忠烈年少,即便乘坐馬車前來長安城,也是一路奔波勞累。
他卡到第三天,便是讓對方休息調整好。
眼下對方的精神狀態良好,據悉更是去李府聽了講。
慕容忠烈此行攜帶的禮物規格厚重,即便是禮官都挑不出毛病。
對方姿態低下,宛如封管大唐區域的刺史一般。
普通朝貢并不會攜帶如此多禮物。
實際上,每當周圍各國前來朝貢時,唐皇或多或少還要打發一些,自己虧點本,讓這些朝貢者帶一些禮物回去。
禮儀之邦并非占山為王的強盜,仗著自己強大索取周圍國度的錢財寶物。
唐皇的目光亦是一撇站立在遠處的李鴻儒。
有這小伙在去年的提前溝通,唐皇很清楚慕容忠烈的意思。
慕容忠烈求的是賜婚。
這是想徹底綁在大唐朝廷上。
岳父不會打女婿,相反,岳父還會保女婿。
大唐和吐渾國的關系涉及諸多,任何舉措都容易引發猜想。
眼前的慕容忠烈或許懂,也或許不懂。
唐皇想想對方的年齡,又想想吐渾王庭的凋零,也只得微微搖了搖頭。
“小王,小王仰慕大唐已久,一直盼得一心人,愿結兩國連理之好,不知陛下可有適合婚配的公主?”
慕容忠烈亦是掃了不遠處的李鴻儒一眼,見得對方口眼鼻直,目不斜視,只得自己開口。
他雖已登王位,但哪曾有大唐金鑾殿這種覲見的規格。
此時文武官員林立,不乏強大者氣勢隱隱欲發,目光凝聚在他身上。
慕容忠烈心中好一陣噗通噗通跳動,最終還是用大唐語磕磕巴巴將心里所想直接詢問了出來。
這是自己娶親,李鴻儒又是大唐人,再如何長輩也沒法在這種正式場合替他開口。
“你這性子倒是急了點!”
見得慕容忠烈第二句就開始詢問賜婚,唐皇不禁莞笑。
“公主乃萬金之身,如何去得這等偏遠之地!”
朝廷之中,不論是什么事情,總要有多種方案讓唐皇選擇。
慕容忠烈說完,待得唐皇補上一句,金鑾殿重臣已經紛紛出聲。
有朝臣站出啟奏,開口不乏可迂回之處。
除了少數幾人,沒人清楚唐皇真正的態度,又是否應允此事,此時依舊是保守者多。
“我朝建立以來,從未有公主外嫁之事發生!”
“若是去了那等遠處,便是遭了欺負也不清楚。”
“此事先例不可開,若是應允了吐渾國,其他諸國該如何應對?”
朝堂之中,眾說紛紜,各種聲音出爐。
慕容忠烈學了許久的大唐語,此時也勉強聽得明白。
他一時心中不免著急,不時將目光投向李鴻儒,希望對方幫襯幫襯。
李鴻儒微微回了一眼。
這哪是他此時能出口做保的事情,若非唐皇應允,他都沒法來金鑾殿議事。
去年開口時,唐皇并未直接拒絕,他才讓慕容忠烈過來試一試。
只有慕容忠烈通過唐皇和諸多大臣的檢測,對方才有可能真正過關。
“去年八月時,朕見得李……”
待得朝臣們各自表達了自己的想法,唐皇稍微抬了抬手,這才有著敘說,將去年李鴻儒覲見的事情說出來。
“愿立公主為后!”
“終身只娶公主一人!”
“這是鐵了心想做駙馬!”
“他這怕是想在夾縫中求一份生存!”
“那豈不是苦了公主?”
“咱們哪有合適的公主外嫁!”
唐皇敘說完,朝臣低聲議論紛紛。
感受到不少人投來的目光,便是李鴻儒都有了幾分不自在。
立場不同,所想便有區別。
若非他立了不小的功勞,此時只怕是要被罵沒事找事了。
婚配之事有爭議,但婚配也有極為積極的一面。
譬如前朝大隋便不乏婚配公主到各國,這些國度不僅包括汗國,也包括了吐渾等國。
前朝的公主楊荷更是一度成為大唐的心腹大患。
只是相較于前朝出嫁時的風光,此時的吐渾國已經被打殘,難有多少風光可言。
“李鴻儒,你既然在朕這兒有提議,是做如何想?”唐皇開口問道。
他的發問讓諸臣聲音一停,不少人目光投來,亦想聽聽李鴻儒是如何做想。
“陛下,河源郡王年少可栽培,又未曾有任何婚事,是難得一見可選之人。”
“他赤誠有心,對朝廷忠心耿耿,難有二心可言。”
“若是有上佳的婚配,這亦能宣揚陛下仁慈,也證明大唐不僅僅只是征服,而是愿意與諸國攜手,成為一個共同的團體。”
雖說最初的目的就是為了五千金,但若是要瞎掰,李鴻儒也能瞎掰出一些道理來。
短短講述了數句,李鴻儒亦是閉上了嘴。
一者是慕容忠烈的忠心。
一者便是大唐的聲威。
其他言語說的再多也是枉然,只要敘說這兩處重點便足以。
有個人條件,也有政治條件。
相對于弊端,益處顯然也很多。
他的發言讓房玄齡都點了點頭。
大唐此前不曾開先例,那是大唐處于弱勢,送公主過去就是受苦,難有話語權可言,而與小國聯姻更是毫無作用,徒招惹笑。
但在此時,大唐聲威愈震,嫁公主亦是可以風風光光。
公主前往吐渾國的地位毫無疑問是頂尖。
一切便如大隋征服國度后下嫁公主管控一樣。
只是河源郡王年輕了一些,王庭資本也弱了一些。
除此之外,對方的一切堪稱完美。
“老臣覺得此事可行!”
房玄齡最終點點頭,選擇了贊同。
“有敬畏而無忠心,無疑哪邊的刀銳就跟哪邊,加強連理情誼確實是好事”侯君集亦是開口道。
他并不會因為李鴻儒是自己麾下就力撐,而且婚配之事的爭議較大,更是涉及到了皇室。
待得房玄齡開口,侯君集思索數秒,這才跟隨而上表態。
“確實不錯”長孫無忌亦是點頭道:“河源郡王年少有為,配得上我們大唐的公主。”
“也要看一看哪個妹妹愿意前去才行”太子開腔笑道。
慕容忠烈雖然年輕,但唐皇的兒女大多已經許下婚配,便是那年歲小的也沒例外,此時想尋一個適齡公主的難度不小。
這是第一樁聯姻之事,需要謹慎,也需要能操作過來,更是需要有能力的公主才能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