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婆羅國的老嫗國師骨灰成堆。
這讓李鴻儒等人挖掘了一堆土,將對方掩埋了下去。
在老嫗的另一側,則是埋藏著破損的的日月寶鏡。
這面寶鏡破裂,難有什么復原的可能,亦是葬在了赤嶺中。
擅土者最終被掩埋在土中,這讓李鴻儒止不住的噓唏。
“李學士過來幫忙拉馬啊!”
赤嶺的山路上,李道宗一陣大聲的吆喝,聲音遠遠傳蕩開來。
“我要守護文公主安危!”
李鴻儒大叫,聲音亦不斷蔓延了下去。
這讓李道宗的回應有氣無力。
泥婆羅國的老嫗是李鴻儒擊殺的,李道宗也沒轍。
在守護文公主這方面,李鴻儒做得比他更為稱職。
這相應就有了各自的分工。
文公主已經跑到了赤嶺山上,也不需要騎著驢子跑回去。
赤嶺之上,李鴻儒盤坐在地,持著大羅天傘不時敘說一些自己所知的情況。
相較于朝廷當前所知的情況,李鴻儒無疑能做一定的補充。
譬如,涉及到泥婆羅王國的毗俱砥王妃。
這同樣是松贊王娶的妻室,婚嫁只是短短的兩年。
李鴻儒將記憶中關于毗俱砥王妃的詳細齊齊吐了出來。
這是一個具備一定勇武之力的女子,至少身上佩戴的沉重金飾就能證明著毗俱砥王妃的實力。
若是與之相處時,文公主顯然需要避免近距離的直接沖突。
回想起自己假扮松贊王的經歷,李鴻儒只覺當時應該將毗俱砥王妃直接休掉,如此一來,文公主也沒了眼前的尷尬。
“你也不用對他有多少擔心”李鴻儒安慰道:“你沒嫁過去之前,她不過只是個小老婆而已。”
“我若是過去,也成了松贊王的小老婆呢!”
文公主瞪大著眼睛,認真的回復著李鴻儒。
在大唐,女子的地位極高,但三妻四妾的情況不少見,文公主沒什么抵抗心態,但亦有些擔心自己在吐蕃國不好過。
一般而言,新過門的女子比較受丈夫的寵愛。
但新婚的女子也被此前的妻妾們所排斥,如何融入與和平的共存是一樁諸多家庭都難解決的事情。
文公主心中亦是沒底。
“若是我能留在大唐,那該有多好!”
文公主起身,望著赤嶺下如同小螞蟻爬山一樣的人群。
她的目光放向東方之處,夾雜著諸多思念的情緒。
赤嶺東側是吐渾國,西側則是吐蕃國。
只要邁步下山,她便進入了吐蕃國境內,也要與那位不曾見過一面的王者成婚。
“可惜我晚出生了一兩年!”
文公主幽幽發出一聲嘆息,這讓李鴻儒腦袋有了微微的低垂。
他當初不僅嫌棄文公主年齡太小,還嫌棄對方不能長生,要求高著呢。
只是這不是他禍害到文公主的理由。
世間諸多事情交織,而涉及頂層一些事情之時,一些無心之舉會造成持續性的影響,甚至改變很多人的命運。
文公主是如此,李道宗是如此,赤嶺下陪嫁的諸多人也是如此,甚至包括了他自己。
李鴻儒拿到了有史以來最燙胃的金子。
他摸著胃部,亦是看著7075的財富,最終硬生生轉移了一個新的話題。
能說的他都說了,做不到的事情他也沒轍。
如果時光回到過去,李鴻儒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做一樣的選擇,但李道宗開玩笑時,他或許有可能應下來,繼而被大伙兒指著恥笑一番。
“你不能留在吐蕃嗎?”文公主問道。
“我只是奉皇命護送,還要回長安!”
“你擅長飛縱,以后能來吐蕃嗎?”
“可以!”
文公主微微有一些失望時,聽得李鴻儒應下以后能前去吐蕃國,臉上又開心了起來。
等待車隊人馬深一腳淺一腳上山時,文公主還敘說著一些自己的往事。
與諸多皇家子女一樣,文公主亦是在長安城的皇宮成長,待得年齡大一些才送到李道宗的封地中。
聽得文公主曾經聽過他講妖怪的故事,李鴻儒一時還有些詫異。
那都是十余年前的事情了。
那時候的文公主大概只有五六歲。
這種緣分讓李鴻儒都難于吐槽。
但凡講些鬼故事和妖怪故事,大概都能在小朋友們腦海中形成較為深遠的印象。
喜好著妖怪們的故事,文公主亦是翻閱著諸多文集,更是不斷學習儒學,想著某一天成為妖怪故事中的儒家文人降妖除魔。
“你這些故事可是影響了我多年呢”文公主笑道,眼睛彎成了一道月牙。
父親李道宗是大唐朝廷有數的頂級高手,但文公主喜文不喜武,只是修煉了一些粗淺的入門武技。
相較于修武,文公主擅長的是文,熟讀了儒家、道家、釋家諸多典籍,她涉獵更是廣泛,包括了卜筮,也有醫學,占星學,基本術法等。
若非文公主在文這一道上的出色,或許她還不會被唐皇看中。
“你還能給我講一些妖怪的故事嗎?”文公主問道。
“我這些年很少碰到妖怪!”
李鴻儒想了一下,最終搖了搖頭。
他以前那些鬼話糊弄小孩子還成,如今要編得有模有樣就不容易了。
但凡見識增多,往昔感覺新鮮的事情就會變得稀松平常起來,難有多少樂趣可言。
時間難于回到過去,年齡也難于回到當初。
以前的故事只能停留在腦海中作為一份美好。
“那我給你講故事,講吐蕃國那個智慧很高的祿東贊的故事,你那時沒有回長安,應該還沒聽過!”
“智慧很高的祿東贊?”
“對呀,陛下給他出了很多難題,他都一一解決了呢,在當時的長安城是一樁美談。”
“快講講!”
“祿東贊代表松贊王求親時,陛下給他出了五道題……”
時間在不斷的敘說中度過,待得大半日過去,諸多人和馬終于拉上了山,開始沿著赤嶺而下。
從此時此刻開始,便是邁入到吐蕃境內。
文公主輕松的臉色一收,神情有了幾分嚴肅。
她望著埋下日月寶鏡的小土坡,看了十余秒,最終將頭扭了過去,開始騎著驢子下山。
“老師,我們這是到吐蕃國了?”
沿著赤嶺而下,左邊是吐渾國崎嶇不平的山路,但右邊則是倒淌河與一望無際的草原。
赤嶺為界,左側吐渾國,右側吐蕃國。
以吐渾國作為大唐藩國的地位,也可以說赤嶺一側是大唐,另一側則是吐蕃。
踏過赤嶺,便是遠離了大唐最后的邊界。
張果子問上一句,頓時讓李鴻儒點了點頭。
“這就是吐蕃國!”
諸多人中,除了有數的數人,諸多人都是第一次到吐蕃國。
“我聽他們說吐蕃人很暴躁,一言不合就動刀子,他們把人砍死還吃人肉哩。”
張果子踏足吐蕃疆域之處,亦是低低的和李鴻儒有著悄悄交流。
“你聽誰說的?”李鴻儒奇道。
吐蕃人一言不合動刀子很常見,但只要揍得過對方就沒問題,這些都是小事。
但李鴻儒沒聽過吐蕃吃人肉的事情。
只是吐蕃宛如東土殷商時代,文明落后大唐千年,確實有諸多惡俗需要更改。
松贊王久盼與大唐和親,便是希望借鑒大唐的經驗對吐蕃國進行改革,形成吐蕃國的文字、律法等。
文公主的到來顯然就是一道契機。
這其中不免也有一些可能的障礙需要繞過去。
譬如,婆羅門。
而文公主面對的困難,或許并不會遜色于松贊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