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陽宮是上清派正門之處。
萬僵大陣啟用時顯然也將這處宮殿包裹了進去,只留下了部分正常容身操控陣法之處。
李鴻儒摸了摸腦袋,稍做拉扯,頓時見得了四個道人齊齊死在了一起翻滾了下來,顯出了原本的形態。
這些道人身上被銳器刺穿,并非死在僵尸手中,而是此前混亂時被對手擊殺。
李鴻儒也沒分清楚這是上清派的道人,還是屬于來上清派的其他門派成員。
他摸了摸石碑,又憑借對滅絕道人墜落之處的記憶前行。
陣法中東西南北方向難辨,似乎還帶著一定的迷幻性,小范圍內原地轉悠的情況并不鮮見。
李鴻儒覺得自己看得有些遠,承受陣法的影響也不算多。
這或許是與《奇門遁甲》有關聯,但李鴻儒也不排除《河圖洛書》在默默起作用。
太吾輔助建筑中一些能耐可以通過研讀典籍弄明白,李鴻儒還有一些典籍帶來的作用難于覺察,只有遭遇到相應的場景,他才能感知出作用。
在眼下,他承受萬僵大陣的作用遠比此前想象中要弱。
較為開闊的視野,不斷摸索前行的方位。
此時,李鴻儒已經走到了上清派紫陽宮正殿附近。
他對照了一番滅絕道人墜落的方位,腳步不斷緩慢前移。
視線中閃過兩頭白僵的身影,李鴻儒亦是沒有出手。
他不斷運轉服氣辟谷術,除了不時的呼吸一聲,身體宛如一塊沉寂的石頭。
只要相互之間并非迎面撞上,又或彼此落到一米距離內,這些僵尸對他會視而不見。
“滅絕道人死了,看來是有頂級高手進來了!”
“你也要走嗎?”
“那幫外來者沖入了禁地祭壇,封鎖了進口,我們短時間內難于給上清派做最后的事情!”
“他們不死,我不甘心,這是我們上清派玉石俱焚的手段,好好的一個大門派,只是我重歸清醒時就摧毀了!”
“我現在非往昔的我,你現在也非往昔的你,你何必一直糾結于過去的身份。”
不時的靠近,亦有聲音漸漸傳入耳中。
這種探討的聲音并不高,只是做普通平和的交流。
李鴻儒只覺彼此之間的距離有些近。
他明智的止住了腳步。
萬僵大陣的失控,僵尸束縛的解除,這些操作似乎產生了某種異變。
普通的僵尸依舊懵懵懂懂,只知道不斷擊殺感知范圍內的‘生者’。
但滅絕道人已經產生了足夠的神智。
而在附近,似乎還有兩尊飛僵同樣如此。
李鴻儒倒沒什么嫉惡如仇,與妖、陰物等異類存在誓不兩立的念頭。
從最初對妖物的痛恨成長至今,他亦有著明辨事理。
若是神智懵懂,依舊存留茹毛飲血等觀念的妖物和陰物,直接打死很正常。
若對方已經通曉道理,又能克制自己,李鴻儒覺得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沒問題。
當然,最主要的因素在于他現在難于一次性擊殺兩尊飛僵。
沒有隱身衣的輔助,他沒有慢慢釋放兩種火焰融合離火的機會。
但凡接觸戰斗必然會產生劣勢。
“我們上清派,唉”
“呵呵,我們現在人不人鬼不鬼,就算你心中還有上清派,焉知他們是否還能接受你,是吧,朋友?”
李鴻儒偷聽只是幾十秒,隨即見得前方有聲音詢問過來。
“你們看到我了?”
李鴻儒避而不答,待得那聲音重復問了兩次,他才出聲詢問了一句。
“看不到!”
“但能感知到你剛剛呼吸的氣息!”
兩個飛僵紛紛出口,這讓李鴻儒吁了一口氣。
服氣辟谷法畢竟是一門辟谷絕學,難于充當完美隱匿的手段。
降低身體生理水準能蒙住部分僵尸,但難于完全遮掩飛僵的感知。
聽得被兩個飛僵感知,李鴻儒伸手摸了摸,隨即步伐有著向前。
他也不避諱兩個飛僵,持著圣火令時左手搓出一朵南明丙火,右手搓出一道南明丁火,李鴻儒這才靠近了過去。
映入眼簾的是兩個道人。
與滅絕道人一樣,靈道子和福運子也是道家裝束打扮。
常年的錘煉讓他們身體削瘦,顯得陰氣森森。
靈道子頭上帶著黃冠,又披著一...
又披著一副金甲,手中持劍。
福運子則穿著黃色的道袍,腦袋上歪歪扭扭的綁著一團枯萎的毛發,手中持著一柄鶴羽扇。
在兩人的腳下,是已經燒成焦炭的滅絕道人。
見得李鴻儒持著兩道陰火靠近,兩人的身體亦是微微有著退縮。
再成年的強壯漢子,見得手持槍械的小孩也會退縮。
此刻李鴻儒手中持著的就是這種大殺器。
能將滅絕道人燒到死,兩人并不懷疑自己遭遇時的下場。
一時間,兩僵尸一人相互戒備各有提防。
不時勸說靈道子的福運子也沒了此前的輕松狀態,腳步有著緩緩的后移。
“那咱們好好聊聊?”
見得兩人戒備退縮,李鴻儒隨即開了口。
彼此都是半斤八兩,誰都沒差別。
李鴻儒怕被兩頭飛僵聯手殺死,這兩頭飛僵顯然也具備危險意識,極為警惕他手中的陰火。
靈道子和福運子也沒瞅著滅絕道人是如何死掉的。
但被火燒死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李鴻儒手中兩朵陰火,這似乎對應著兩個人。
一人一朵,可以直接燒成焦炭。
只是這么想想,靈道子和福運子亦是有著極端警惕。
“你手持陰火,這可不是與我們好好聊聊的模樣!”
作為頂級的飛僵,他們很少存在懼怕之物,但滅絕道人的死亡給了一個示范。
李鴻儒的話語讓靈道子沉悶開腔。
“我能來到上清派陣法中,已經算是準備好好聊聊的模樣了”李鴻儒回道。
兩個飛僵在此,外來者們沖入了禁地祭壇,李鴻儒覺得劉仁景等人應該較為安全。
只要飛僵不插手,劉仁景等人的意外會相當少。
相反,他更需要注意的是自身。
李鴻儒注目著靈道子和福運子,緊盯著兩人的身軀。
“你殺死滅絕道人的時候可沒好好聊聊。”
靈道子的一旁,福運子張了張干癟的嘴,吐出了沉悶的聲音。
“那是他想搶我東西”李鴻儒道。
“這家伙重活一次還改不了以前的秉性!”
福運子身體稍微怔了怔,似乎有些愕然的樣子,隨即搖頭噴了滅絕道人一句。
“他當年動輒滅人家門派,什么下三濫的手段都用,壓根不留活口,現在還有這種毛病死了也好”靈道子點頭道。
“我感覺你似乎意有所指!”
福運子不滿的說上一聲。
不止滅絕道人有搶東西的毛病,他以前也有搶東西的毛病。
若是再次看到好東西,又能搶過對方,福運子覺得自己應該會下手。
他思索了一下自己的念頭,不免也嘟囔了一句。
但三方稍做交談,此前的劍拔弩張氣息倒是減輕了不少。
一些記憶源于還是人類狀態時,一些記憶源于成為僵尸后的部分感知。
但往昔的記憶支離破碎,而化成僵尸后又被操控,意識一直處于混沌壓制的狀態,見光的時間更是極少。
對靈道子和福運子來說,他們有著太多不清楚真實之處。
“就是這樣,這樣,以及這樣……”
盤算著再次使用隱身衣的冷卻時間,李鴻儒毫不介意多敘說一些話語。
從朝廷到江湖,從梁國時代結束到混亂,再到大隋一統,而后輪到大唐。
他嘴中口若懸河,不斷介紹著外界的情況。
“靈道子,那咱們要完啊!”
半響,福運子才忍不住吐槽。
李鴻儒提及的大唐過于強悍。
若是沒滅絕道人的死亡還好,聽得李鴻儒敘說自己這樣的人在朝廷中如過江之鯽,這讓兩人不免心中發愁,只覺外面變了天,處處都是高手。
“我才清醒過來兩刻鐘,還沒想著馬上又去死一次!”
福運子悶悶不已,作為一個生命個體,沒人愿意去面對永久的沉淪。
這是基本的求生本能。
但他們此時化成僵尸,不免也會落到四處挨打的地步。
不反抗就是死,反抗就會招惹出難以想象的意外和敵人,難有正常的選擇可言。
“若是你們愿意,我可以給你們介紹一個好去處!”
異類必然會被排斥,思索起連山地府,李鴻儒覺得死物應該去死物們的生存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