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婆羅門中,有極為擅長肉身戰的妖王哈奴曼,也有伽尼薩等佛陀。
相應佛教也有培養相應的對手,譬如伽羅妖王,又有琵琶洞主等妖。
在靈山中,諸妖與眾佛陀沒區別,都能聽講佛祖傳授的無上佛法。
佛祖負責講述,但諸多佛法能不能修成則靠自己。
諸多妖中,琵琶洞主屬于修行有成的妖。
“妖是妖,人是人,妖可以化成人,人也可以嫁接妖力,但妖沒法真正變成人,人也不可能成為完整的妖,您為何執念要變成人呢?”
被李鴻儒描述琵琶洞主失控時的模樣,又看到自己那根蝎子尾巴,琵琶洞主只覺往昔的嘗試化成了流水。
她在靈山聽到的經文沒什么用處。
但琵琶洞主只覺自己身體內似乎少了一些什么。
聽得李鴻儒再次詢問,琵琶洞主抬起腦袋。
“因為他變成了人啊”琵琶洞主道。
“他?”
“他是金蟬子”琵琶洞主道:“佛祖坐下的大妖,他就像一道純潔的白月光,白衣素袍都讓人感覺溫暖,即便是看我一眼……”
琵琶洞主的目光中諸多不同的心思,或痛楚、或苦澀、或回味、或思索……
簡單而言,同屬異蟲成妖,蝎子妖看上了金蟬妖。
但那時的白月光是白月光,蝎子妖則是丑陋不堪。
想起琵琶洞主第一次描繪紙人術時的形象,便是李鴻儒都不得不暗自搖頭。
琵琶洞主往昔是個丑惡健壯的女子模樣,這要能和白月光情情愛愛就怪了。
這注定在往昔只是一番單相思。
只是白月光稍微溫和的交談,蝎子妖就陷入了情網之中不可自拔。
這是丑女追夫的故事,最終琵琶洞主追了一場空,落到身隕的下場。
“若佛祖的佛法沒有錯,我已經讓人幫我斬掉了那具蝎身!”
琵琶洞主皺眉。
她回應完李鴻儒的問題,這才糾結到自己身上。
“我難于畫紙人,只得找了一具蝎蟲做載體,在蝎蟲身上不斷凝聚妖力,最終化成了我的模樣。”
琵琶洞主尋思著自己斬妖身時與佛法中提及的不同之處。
她這是取了個巧。
琵琶洞主本身不夠水準,而是采用類似于替身的方法斬掉妖身。
只是死歸死,琵琶洞主斬掉的是一具蝎身。
這仿若死掉了一個紙人一般。
但琵琶洞主在那具蝎身上凝聚了太多,甚至于蝎身的水準與她本體沒什么區別。
蝎身死掉了,琵琶洞主感覺自己似乎永久性的失去了什么。
只是她難忍這種斬妖身的痛楚,神智有些恍惚,待得后來尋伽羅王無果后,神智開始陷入混亂。
再清醒時,就到了現在。
“您這是精神分裂啊!”
琵琶洞主描述了許久,李鴻儒最終得出了結論。
任何術法和武技都是前人一次次不斷的調整打磨,又不斷的實驗才有著完善。
作為初創者或融合術法武技者,不可避免遭遇修行風險。
琵琶洞主這是自己搗鼓,將自己差點搗鼓沒了。
聽琵琶洞主的描述,李鴻儒覺得對方很可能將自己玩壞了。
李鴻儒在這方面很有發言權。
他雖然沒搗鼓什么新的術法和武技,但在元神一途上,他也算少有者,全靠自己瞎摸索前行。
至今為止,李鴻儒就沒見過什么三位一體元神的修行者。
這種多胎元神讓他修行緩慢,但又給予著無數裨益,讓他少有遭遇針對。
“我精神分裂?”琵琶洞主疑道:“您的意思是說我神經病嗎?”
李鴻儒默然。
他大概就是這個意思了。
這不斷修行向上,他就沒見過朝廷哪位大儒和大將將自己給斬了。
這不是神經病是什么。
不僅琵琶洞主精神有問題,李鴻儒覺得創建這種功法的人腦子也有問題。
這是一斬一個神經病。
但也有斬出好下場的。
比如觀自在菩薩就活得很自在。
但李鴻儒覺得這位靈山的菩薩大概率也有隱疾。
他見過這位菩薩的過去身慈航道人,也見過這位菩薩的現在身。
這是一男一女截然不同的形態。
李鴻儒不知對方是否有性別方面的困擾,又或者情感方面出現什么認知障礙。
聽琵琶洞主的描述,這有些類似于分身術的某個晉級版本,大致的修煉過程是將自己認為丑惡的一面注入到分身中,待得心心相通,而本體又能獨自存活,便斬斷這種相互的關聯。
如果認為懶惰是丑惡的一面,便斬掉懶惰,從此本體再無這種行為。
如果認為霸道是丑惡的一面,便斬掉霸道,從此本體大概率遵循王道。
斬惡尸,斬惡因,斬妖身。
諸多壞的一面被斬掉,也就只留下了好的一面。
琵琶洞主認為妖軀是壞的,妖性也是壞的,斬掉的分身灌注了她諸多這方面的念頭。
但這種斬法將她自身幾乎斬壞。
若是沒有遭遇特殊的情況,她很可能一輩子沉淪,再難清醒回來。
在她的體內,依舊有著蝎妖的本體,也殘存著茹毛飲血的本能行為。
看著李鴻儒指指鳩摩羅力的屁股,琵琶洞主不由有些沉默。
“那我失去的是什么?”
她問向李鴻儒,這讓李鴻儒搖了搖頭。
他哪能知曉琵琶洞主失去了什么。
若是武者修改武技,演練技能時斷掉一根胳膊和腿,又或元神受創,那還能看出來。
眼下的琵琶洞主難于看出什么異樣。
“你不是失去了一個尾巴嗎?”
鐵蒼聽得有些迷糊,在一旁難于插嘴。
待得這兩人都沒了語言,他悄聲提醒了一下。
這讓琵琶洞主摸摸自己臀部,又向前了數步。
她手一抓,已經將自己巨蝎本體的尾巴抬了起來。
只是喃喃念動,那根蝎尾頓時化成了一條黑色的長鞭纏繞到了她手中。
這讓鐵蒼看了看自己斷掉的那條尾巴,又使勁拍了拍。
同樣是尾巴,在琵琶洞主手中可以化成長鞭,在他手中依舊是根斷掉的狼尾巴,鐵蒼一時不免更加悶氣。
“我這尾巴少說也祭練了幾百年,與法寶沒區別”琵琶洞主開口道:“它和普通的尾巴有些不一樣!”
“噢”鐵蒼垂頭喪氣道:“我沒練過尾巴!”
除了平衡身體,鐵蒼覺得自己尾巴最大的作用就是漂亮,壓根不會像琵琶洞主這樣作為武器。
這也讓兩妖的尾巴有著不同的表現。
“真羨慕你的尾巴還能用”李鴻儒惋嘆道:“我的承影劍永遠回不來了!”
“還有我的尾巴,我接不上呀”鐵蒼痛心道:“一切都回不去了啊!”
“哞”
不遠處直勾勾躺著的白牛低低叫了一聲。
隨著琵琶洞主長鞭一抽,一點黑光抖出,這頭妖牛終于能吭聲了。
只是少了半塊屁股肉的妖牛內心顯然也很是崩潰了。
“回不來,回不去……原來我真斬掉了過去的自己”琵琶洞主低喃道:“一切都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