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曲女城的城門入城到皇宮門口。
若是通行無阻駕馭馬車,時間方面只需要兩刻鐘。
若是使用擅長奔襲的青騅馬,這種速度會更勝一籌。
相較于戰馬、戰象、龍種馬等坐騎,青騅馬諸多方面有著不如,但青騅馬的耐力太強了。
即便青騅馬奔行一天一夜,這種馬的速度依舊不會降低。
大唐使團隨著甘尼許的護送團長時間的行進,對甘尼許等人坐騎是長途的跋涉,對青騅馬而言只是出門散個步。
五六天奔行的路程走出兩個月的時間來,這種行程對青騅馬而言顯得極為緩慢。
在曲女城的城道上,青騅馬奔行開始顯出正常的速度。
這種余力十足的行為將甘尼許的護送團遠遠掉在了后方。
待得牛群起哄沖擊時,一切亂了套,似乎難于阻擋。
即便前方的人看到這種情景也難于阻止。
“調動皇城的戰象隊防范沖擊,啊”
甘尼許的聲音在后方遠遠傳蕩,又使勁吹奏著長管號角。
說大唐使團的行為是軍事襲擊,這遠遠談不上。
但若說眼前的事情不屬于軍事襲擊,此時的混亂較之被人打進曲女城都要嚴重。
可這是曲女城的牛,和大唐人又沒什么關聯。
甘尼許也沒法叫大唐人停頓下來,看看牛群會不會選擇停下。
他使勁拍打著坐騎奔馳,一時間覺得腦袋中有些茫然。
明明一切都是好好的,忽然間就出了這種混亂之事。
這種事情很不對勁。
“肯定是佛教那幫人在暗中搞事,知道我們迎了大唐人進來,他們就驅牛來搗亂!”
甘尼許恨恨的痛罵了一聲,又在那兒好一陣叫‘賊禿驢子’。
“這都叫什么事?”
李鴻儒探出腦袋。
他希望前方有足夠高也足夠厚的內城墻。
待得使團和護衛隊的人齊齊進入就趕緊將內城門關閉。
看著后方狂奔的牛群,他不免也是有點心驚。
摩揭陀國這些顯示地位的牛群洶涌時都有這種威勢,若是吐蕃國那些綁著尖刀的牦牛群沖擊起來,又不知是何等模樣。
而且摩揭陀國還有六萬余的戰象軍團,若是這種大部隊縱橫沖擊時,那又是何種場景。
李鴻儒亦是上過戰場的人,亦不斷有著諸大國之間軍事實力的對比,又追尋著對弈時可能的破解手段。
“甘尼許統領!”
李鴻儒思索的時間不算長,車隊沿著提前開道的街道行進,奔襲的目的地遠遠在望。
相較于長安城的皇宮,曲女城的皇宮同樣不凡。
只是曲女城皇宮外并非觀星樓等建筑,而是一座座寺廟。
在這片街道上,諸多僧人似乎收到了信息,此時正聚集成一堆探頭探腦往外看。
在那遠處,十頭披著鐵甲的巨象矗立,仿若形成了銅墻鐵壁,堵塞住了入口。
這些巨象與他首次前往并州時遭遇的妖象一樣,身軀龐大,力大無窮。
青騅馬顯然不足以沖垮這種巨象。
若對方不讓路,諸多人只能選擇棄馬跳車,從象腿下鉆過去,又或提前跳落到附近某個寺廟高臺上。
李鴻儒此時對著甘尼許大喝一聲,手中一道雷霆有著隱隱的閃爍。
“讓路讓路,快快快做調整!”
雖然落后的近兩百米,但甘尼許依舊能看到前方的情形。
他大聲咆哮了一句,這讓巨象的腳步稍微動彈了一下。
但緊湊的防護形態讓這些巨象之間的空隙顯得愈發狹小。
“得罪了!”
眼見前方李義表忍不住回頭觀望,再無此前那種鎮定,相隔百余米,李鴻儒手中的雷霆已經落下。
“轟!”
雷霆的震聲中,巨象發出一聲哀鳴,仿若小山般的身軀頓時跪倒了下來。
李鴻儒極少用五雷術。
這門雷法雖然有鎖定的能耐,但威能顯得不足。
但他此時的目的并不是一擊打死這種巨型妖象。
見識過前往并州路途的妖象,又吃過對方的肉,李鴻儒還是勉強能知曉這種類型生物所能承受的打擊力。
“跳過去!”
妖象跪倒,頓時顯出妖象身后的掌控者來。
對方此時顯得茫然又震驚。
但見得青騅馬帶著馬車凌空起跳,妖象的掌控者亦是有著迅速的避讓。
“跳!”
李鴻儒低沉喝聲。
駕馭他這臺馬車的衛尉寺成員頓時連連抽了三鞭子。
噼啪作響的鞭子聲,亦伴隨著青騅馬同步的起跳。
李鴻儒能感覺出馬車落到妖象身上,又迅速碾壓過去的劇烈震動。
此番駕馭馬車起跳的操作標準,但又夾雜著臨場應變反應的速度顯慢。
但待得前方車輛做了示范,后方的車隊則穩了許多。
李鴻儒只是回頭張望一眼便放心了下來。
駿馬擅跳,牛跳不進來。
越過巨象便是曲女城皇城門入口。
承受牛群突襲的影響,皇城門口處亦是匯聚了多人。
一個頭帶皇冠的老者便在其中。
對方頭頂著一枚絨草面生絲纓蒼龍教子珠冠,剪裁的十分得體的石青直地納紗金龍褂穿戴在身,腰間束著漢白玉四塊瓦明黃馬尾絲帶,已是花白了的胡子梳理得一絲不亂。
老者目顯柔和,臉上又不乏帝王高高在上的威嚴之色。
這是一個年輕時的狠厲角色,待得老年后才轉向柔和。
只是張望了一眼,李鴻儒心下就有著基本的判斷。
“好!”
見得一駕駕馬車躍過妖象身軀,又極為沉穩落在后方進入到皇城門入口處,老者沉穩的拍手贊了一聲。
“上朝不愧是上朝”老者道:“這番術法和駕車的本事真是讓本王嘆為觀止!”
“大唐使臣李義表”
“大唐使臣王玄策”
“見過尸羅逸多陛下!”
李義表跳下馬車,李鴻儒亦是抬手,兩人自報姓名后齊齊行了禮。
這讓老皇帝摸著胡子忍不住驚嘆。
李義表便算了,李鴻儒天竺語標準得讓他難于挑剔。
只是剛剛接觸的談話,他就清楚了此后可以正常交流的對象。
他遣使者前往大唐,大唐顯然也有備而來。
相較于他過去到大唐只剩下兩個人,大唐的使團完整而又威武。
這是極為明顯的對比,更是能凸顯各自在王朝建設上的能耐。
“兩位使者請入內”老皇帝邀請道。
“那些牛不管管嗎?”李義表磕磕巴巴詢問道。
“大唐使者遠道而來,皇宮今日自然要辦個盛宴,這些牛兒送上門也是好事”老皇帝淡然道。
“哦!”
李義表聽得有些懵懂,腦袋點點頭時,李鴻儒則是掃向身后不斷傳來的沉悶撞擊聲。
很顯然,尸羅逸多輕輕開口的一句,已經宣告了這些代表地位的上等牛命運。
老皇帝說話溫和,但下手極為狠厲。
能在婆羅門和佛教的夾擊中建立帝國,這種王者果然并非可以隨意瞎捏的軟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