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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五十五章 舊人去新人來

  “不要被朝廷束縛!”

  “道家的長生很可能存在隱患,不要被長生迷了視線,沉迷在長生術中!”

  “人生在于恣意,做一切自己想做的,做一切自己認為對的事情!”

  板山分陵中,張仲堅對著李鴻儒不斷有著告誡。

  這是他一輩子的人生經驗。

  對大修煉者而言,從句驪國到板山的距離不算遠。

  但這是張仲堅走了近三個月的路。

  往昔氣血充足的魁梧變得消瘦佝僂,面容開始蒼老,頭發亦變得花白。

  時間越往后,張仲堅行進越艱難,甚至不得不靠著李鴻儒攙扶才能邁步。

  這是張仲堅不愿意被人見到的樣子。

  作為大唐初年最強的刀客,甚至于到現在都不曾有人超越的刀客,張仲堅往昔難有這種落魄可言。

  但誰都有老的時候。

  他不得不承認,給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曾經在世上輝煌過,張仲堅少有牽掛,但他不免也想留下一點痕跡。

  他也不管李鴻儒是否需要,一身的刀術被他講了又講,齊齊再次講述給李鴻儒聽了數遍。

  直到面臨入陵,他才講述另外一些屬于自己的人生建議。

  張仲堅并不想去影響李鴻儒的人生,但有些話不吐不快,話語就是他這上百年人生的經歷和教訓。

  “若是你覺得有用就聽一聽,若是用不上,你就當老子放了個屁!”

  張仲堅拍拍李鴻儒肩膀。

  “如果你百年之后沒地方住,到時來找老哥玩!”

  張仲堅指指分陵的入口,這讓李鴻儒聳著腦袋,手中的霸王刃一刀轟出。

  陵墓的石墻被他一刀轟破。

  張仲堅對著李鴻儒笑了笑,抿了酒葫蘆里最后那口酒,踏步之間跳了下去。

  “再見了啊!”

  李鴻儒大喝。

  聲音回蕩在墓穴中,激起陣陣回音,轉而又被融合的石壁變得不可聽聞。

  他伸手探了探,心中一時恍然若失。

  分別大抵就是如此了。

  在回大唐的這一年,李鴻儒面臨了太多的永別。

  這一年對他而言確實很糟糕。

  有和太子等人的永別,有和顏師古的永別,有和張仲堅的永別。

  交情不論深淺和排序,看到故人離開是一件非常不愉快的事情。

  不論是突襲而來的哀迅,還是眼睜睜看著對方離開。

  一次一次的分別,李鴻儒只覺自己心中經歷了難于想象的煎熬。

  “但這一年終究是過去了,明年肯定會很好!”

  從晚秋出發,時至今日已經是晚冬。

  此時離這一年的結束并不遠。

  若是從渤海郡疾行回洛陽,李鴻儒覺得自己能在家過一個正常的年。

  他收了霸王刃,從這處冷清的秦皇分陵跳出,嘴中長長的輕嘯了一聲,身體已經馭風縱起,遙遙穿透在天際中。

  空曠沒有任何障礙飛縱的高空給予了他自由。

  這是不被約束的區域,也是少有人踏足的區域。

  李鴻儒恣意的飛縱,不再如往昔那般有序。

  想飛快一些便飛快一些,想飛慢一點就飛慢一點。

  宛如水中遨游的魚,他暢翔在天際中。

  冬季凜冽的寒風包裹著陣陣雪花不斷向南方區域飄蕩,他亦不斷穿越飛縱過大唐的一片片疆域。

  遠遠之處的洛陽城在望,這才讓李鴻儒多了兩分約束。

  他長長舒了一口氣才落了下去。

  渤海郡到洛陽城距離數千里,這是他首次依靠人身狀態做如此長遠而迅速的奔馳。

  從上午出發到現在,此時天色還亮,洛陽城依舊沒有關城門。

  當心中少有雜念時,李鴻儒只覺飛縱似乎進入了另外一種水準。

  這是一次長距飛縱,也是他心靈上的一次旅途。

  李鴻儒抬腿,文氣元神切換到武魄,踏步之時一步有著十步之遙。

  他迅速靠近著城門,又在城門守衛的囔囔通行中入了城。

  離家愈近,一片的歡聲笑語沖淡了他心中所有。

  只是聽到熟悉的聲音,李鴻儒頓時覺得自己就舒暢了起來。

  庭院中,有李旦悶聲悶氣的快活之聲,又有王梨和張果子的碎碎念,公孫韻依舊保持著嘰嘰喳喳,也有公孫舉和陶依然低聲的交流。

  “師弟回來了!”

  李鴻儒翻身入庭院時,只聽得公孫舉打趣了一聲,這讓熱鬧更增添了一分,眾多有著齊齊的相迎。

  “怎么每次都是師兄先發覺我!”

  意外的小驚喜被公孫舉點破,李鴻儒不免嘟囔了一句。

  但他的目光掃過諸人后又凝聚在了陶依然身上。

  眼前的陶依然給予了他一絲往昔不同的感覺。

  陶依然往昔的強大能讓李鴻儒直接感覺到,但在眼下,陶依然渾身上下氣機收斂得宛如常人。

  若不做深入的挖掘,將陶依然看成一個普通的女子也很正常。

  見得李鴻儒張目凝神,陶依然不由一笑。

  “恭喜嫂子賀喜嫂子”李鴻儒抱拳恭喜道。

  “一絲小幸運,還要多謝小弟指路”陶依然笑道。

  在陶依然的原計劃中,她對武魄九品有渴望,但清楚這是她難于攀登的高峰。

  時間的不足讓一切構思難于實現。

  只是天山雪蓮的出現給了她一條改命的可能。

  她也抓住了這一絲可能。

  居于天山數年,陶依然跨出了最為重要的一步。

  如今的她氣血收斂,渾身上下渾然如一體,沒有絲毫氣血泄露感,但若是仔細去探查內在,又能感受到平靜下的洶涌澎湃。

  “這是嫂子的本事,還得虧您幫我教了這兩個不成器的學生!”

  李鴻儒笑一聲,又指指張果子和萬文石。

  這讓兩人一臉的赫然。

  李鴻儒的教育充滿著隨性和輕松,而陶依然則是硬生生的填鴨式教育。

  不管吃不吃得消,陶依然都給他們灌了下去。

  若不是陶依然還在這邊看著,張果子和萬文石都想抱著李鴻儒大腿痛哭一番。

  兩人的小模樣讓公孫韻嗤嗤的笑了好一會。

  若非從小就是填鴨式的發展,很難有人可以如她這般填下去。

  “恭喜小妹踏出自己的路!”

  恭賀完陶依然,李鴻儒亦是對公孫韻有抬手的恭喜。

  在眾人中,李旦氣血似乎有五品之像,張果子的道果水準亦是在這個層次,王梨和萬文石則在元神二三品左右。

  眾人之中,顯然是公孫韻率先踏出自己的那一步。

  “嘻嘻!”

  公孫韻發出苦盡甘來的嬉笑聲,但隨著陶依然的微微咳嗽,她表情又收斂了回去。

  “這妮兒受了我太多指導,以后的潛力可能有限,若小弟能帶一帶,到時還需帶一帶”陶依然開口道。

  “嫂子客氣了,那是我應該做的事!”

  李鴻儒點點頭。

  元神踏出自己的道路,難有多少人再扶持前行。

  倘若想再進一步,也只有機緣去湊。

  不過他也頗為好奇公孫韻的元神之路。

  這讓公孫韻有幾分羞赧。

  “也不知她被誰影響了,劍術側重的居然是美觀!”

  公孫韻一時不敢開口,這讓陶依然沒好氣的提了一句。

  公孫韻劍術威能不咋的,但舞劍舞得讓人賞心悅目。

  劍術的本質是屠戮,并非用于欣賞。

  陶依然望女成鳳,只是她沒想到這頭鳳凰長歪了。

  若非自己登頂元神九品,陶依然覺得自己接受不來。

  她填鴨式的教育成功了。

  但這種填鴨式教育又失敗了。

  至少在引導公孫韻踏出自己真正的修煉路時,她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

  這讓李鴻儒一時啞然。

  無怪向來把持著教育權利的陶依然有了拜托。

  這是自己養歪了,想著讓李鴻儒扶一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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