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
私下會面婆羅門僧人不是一個好事情。
但當著唐皇又無妨。
作為出使過天竺的使者,李鴻儒亦不乏對婆羅門諸多事情的報備。
他開了大門,迎入了穿著草鞋入門的邋遢僧人。
菩提達摩極好辨認,對方不喜修邊幅,生前是什么模樣,凝聚元神之軀就是什么模樣,依舊是一臉的胡渣子。
相較于不少婆羅門佛陀唇紅齒白的精心打扮,菩提達摩的形象顯得格格不入。
李鴻儒迎了菩提達摩入門,還簡短提及了沒房子的原因。
“你窮?”菩提達摩奇道。
“對,我窮,房子已經賣掉換錢了!”
李鴻儒回了一句,頓時將菩提達摩諸多話語憋了回去。
“我在長安尋了你半個月,好不容易才打探到你們家搬遷到了洛陽城”菩提達摩道。
“您這尋得好啊!”
李鴻儒贊了一句。
若對方不多尋尋,這還沒法找到他。
與張仲堅相逢,李鴻儒在外的時間足足有數月,也是今天才回到的洛陽城。
“當然尋得好了,我掐指算了很久呢!”
菩提達摩點頭回了一句,隨即又對著諸多人行禮。
“他是不是來化緣的?”
“去端一些飯菜,再拿些饅頭和銅錢!”
見得了菩提達摩邋遢的樣子,客氏和李保國頓時有些忍不住發出了同情。
“我不是化……唉,那就多謝了!”
碰上兩個肉眼凡胎,菩提達摩也只得認了。
修煉者能達到李鴻儒這種高度的人不算多,但這種人的父母如客氏和李保國這般平常的更是少見。
菩提達摩只是看了數眼,就再也沒了推辭。
“大師遠程而來,莫非是與我探討修煉之道!”
李鴻儒前腳碰了地藏,撈了一冊《地藏經》放在身上還未曾學習,這后腳就碰上了菩提達摩。
這讓他不免生出了一些興趣。
地藏入了地府化成陰物,諸多本事難于如常運用,但對方一身術法毫無疑問的不凡,有著極為卓越的見識。
相應菩提達摩也是如此。
雖然菩提達摩化成了元神之軀,難于動用到諸多肉身所學,但往昔的見識依舊存在,一些啟迪對他有作用。
李鴻儒問了一句,頓時讓菩提達摩點了點頭。
“也還有一點點其他的要事”菩提達摩開口道。
“那就先探討修煉之道,待您休息休息,咱們再談要事”李鴻儒笑道。
“如此甚好!”
李家大廳和府邸庭院中此時聚集的人相當多,菩提達摩看了一眼,亦是同意了下來。
他和李鴻儒沒什么探討的,但大梵天叮囑過他對李鴻儒有求必應,菩提達摩也只能認命。
“您要探討什么?”菩提達摩道。
“就從我最熟悉您的《浮屠刀法》開始,我一直想將大師這冊絕學東土化,不知大師能否做一定的調整!”
李鴻儒伸手探手,源于吐渾國的《浮屠刀法》頓時取了出來。
兩人的交流探討不僅引得陶依然注目,便是唐皇都有了幾分興趣。
當著唐皇,李鴻儒沒有避諱,甚至于唐皇亦是知曉對方談完后定然還有相應的匯報。
唐皇此時也不顯急,坐在一旁有著傾聽和觀看。
“這刀法!”
看著自己留下的《浮屠刀法》,菩提達摩連連翻了數頁。
往昔足以自傲的武學,待得他如今再度翻看顯然又是另外一番感覺。
這如同學生時代絞盡了腦汁,認為自己寫出了鴻篇巨制,待得再過上一些年去看,只會吐槽‘那是什么鬼,真是我寫出來的’。
菩提達摩此時同樣如此。
翻看著這冊百余年前創新的刀法,他張了張嘴,只覺刀法難于入眼。
“浮屠刀法只是我一時心血之作,便是這名字都是取佛陀之意,只是一個佛陀的刀法罷了”菩提達摩搖頭道:“我如今再度觀看不免也是不忍直視,難于詳細探討!”
“大師這刀法還是極好的!”
聽了菩提達摩的話語,李鴻儒一時不免也是愕然。
浮屠刀法雖然有一些毛病,但這是他當前所見的上好刀法,便是張仲堅曾經也贊嘆有佳。
對李鴻儒而言,浮屠刀法的劣勢在于需要他動用黃庭三宮模擬三脈,而缺乏七輪,讓威能難于呈現。
李鴻儒不免也想改換到武魄修行,看看這冊刀法到底能強到什么地步。
“此刀兇險,存身不正,修行者難有善終可言,不學也好”菩提達摩搖頭道。
“只是有些脫力而已,適當用用還是不錯的!”
若是沒干掉別人,就輪到別人干掉自己。
使用《浮屠刀法》有些類似于賭命。
這總歸賭著賭著,命也就賭沒了。
“再說了,您有善終啊”李鴻儒勸誡道。
“我不算善終”菩提達摩搖頭道:“若是善終我豈能來找你!”
作為一個婆羅門的佛陀,菩提達摩進入長安城是心驚膽戰的。
大唐朝廷和婆羅門交惡,偏偏大梵天又要他送信詢問,這事情不得不來。
菩提達摩覺得自己沒有善終,善終的佛陀不應該來干這種活。
他摸著胡子拔了好幾次,一把胡須被他拔掉,隨后又順手栽了回去,顯然是有著些許頭疼了。
“我聽聞你們這個洛陽城也在修什么陣法,若是鎮守洛陽的都督針對小僧,小僧也很頭大的呢”菩提達摩低聲道:“畢竟小僧現在的實力是真的有限,逃命都很可能逃不掉!”
“您對危機還是很敏銳的,肯定能保平安!”
李鴻儒捧場了一句。
洛陽臨時都督閻立本在唐皇身邊當馬仔,此時老老實實,一句話都沒開腔。
這位佛陀的安全性還是有很大保障的。
但若是扯出一些什么不該扯的事情,李鴻儒覺得對方確實有點風險。
但凡李府中的人齊齊出手,菩提達摩必須得跪。
也不知是說菩提達摩具備了應對危機的敏銳感,還是說這位佛陀如驚弓之鳥,一有風吹草動就提前走人。
見識過對方在萬佛山走人的干脆利索,李鴻儒也不知如何說是好。
但兩人最好能說一些正常話。
相較于牽涉到婆羅門的事件,探討修煉學什么的顯然是最安全了。
他和菩提達摩來回推讓了《浮屠刀法》一番,這倒是讓唐皇有了一些興趣,伸手將這冊典籍取了過去。
“這位貴人?”菩提達摩開腔道。
“貴人可能對刀法有點興趣,你就隨便談一談,咱們也聊聊刀法,以這冊《浮屠刀法》為起點引申探討”李鴻儒道。
“好吧!”
如同文人探討修行,東土的探討向來是著重于一個點,由點引發面,再多諸多層面的交流。
菩提達摩對這種事情不陌生。
只是相較于他往昔的座上賓,眼前的李鴻儒顯然低了一檔。
他隨意開口敘說,不乏提及刀法中某些精要。
待得敘說上十余句,唐皇的眼睛微微有些發亮,陶依然則是側目,將凳子搬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