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屠有佛塔,一層浮屠一層塔,若你按此番動刀,可做層層蓄力打擊,不必一次用盡氣力!”
菩提達摩對自己當年的興趣之作有些小尷尬。
浮屠刀法取盡了刀術的極致。
這冊刀法在當時唯一的目的就是破梁武帝的不死不滅身,除此之外再無其他用處。
想用這套刀法的針對性和缺點都極為明顯。
如今再度接觸,他也不斷敘說,有了部分的改動和改善,讓這套刀法顯得不再像往昔那般霸道。
若是僅僅李鴻儒一人,他還難于探討到這種地步。
但在這處院落之中有其他大才。
一人富貴不可言,一女子俏麗平常,但隱隱之間又有難言的風采。
雖然化成了元神之軀的佛陀,但菩提達摩的心還沒瞎。
只是連連探討下來,他就很清楚和自己蹲坐探討的人是什么水準,當下坐得老老實實。
“大師這七連浮屠刀法真是了得,一層浮屠一層威能,層層疊加,又能做到收斂自如!”
李鴻儒贊嘆。
菩提達摩果然不愧是東土武技難有的大才。
只是再度的接觸,對方就對《浮屠刀法》有著全盤的修正。
這種修正的能力和速度讓李鴻儒嘆為觀止,便是唐皇和陶依然都忍不住嘆服。
作為一國的君王,唐皇顯然是有著足夠的傲氣,更是皆具實力方面的非凡,但他不得不承認,這位大胡子佛陀在武技方面的能耐確實不凡。
陶依然則是有著一定的心高氣傲。
但凡元神踏入某個極限,誰都免不了有驕傲的資本。
只是一番探討下的對比,陶依然便清楚了世間存在的差距。
唐皇不乏提及劍術的針對,而陶依然同樣如此,舌槍唇劍之下是他們必敗的結局。
“可惜依舊需要秉承三脈七輪修行,難于化成東土武學!”
唯一讓李鴻儒稍有惋惜的是《浮屠刀法》難于轉換。
這是依托西域修煉法,又結合東土武技產生的怪胎,倘若失去了修煉根本,這冊武技又難于成型。
“此等刀術只能做借鑒,少修行亦是安全之道”菩提達摩雙手合十道:“施主需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但凡被連連招架,這等刀法便是隕命的刀法。”
“大師太輕看自身了!”
菩提達摩的自謙讓唐皇都忍不住插嘴了一句。
這是李鴻儒的論道場合,他們本不應該插嘴,但如他們實力范疇者可交流可學習的對象并不多。
而且菩提達摩確實有極高的水準。
說對方是領路者也不為過。
至少對唐皇當前而言是如此。
他戀戀不舍的放下了翻來覆去觀看的《浮屠刀法》,只覺這冊典籍著實妙不可言。
這是有異域風格的武技,東土少有這類針對性的武技。
相較于現在的修改版,唐皇覺得此前的原版更具威能。
菩提達摩還有著各種瞻前顧后,但雙方交戰時誰能給多少迂回可言,一刀斬落對手就是最上佳的選擇。
“以您的水準,若是愿意布道流傳,定然可以成為我們東土的一代宗師!”
唐皇評價極為誠心。
這讓菩提達摩張了張嘴巴。
他也不確定對方信不信,在對方看來的一代宗師,他現在只是一個第三序列的佛陀,被婆羅門用來做跑腿使喚。
生命的形態不同,導致了實力的差異變化,這更是引申出了地位的不對等。
夾雜在西域和東土的中間,他的位置非常尷尬。
雖然菩提達摩武學水準超群,但他武技諸多理念都是以東土為主,甚至于修行方式與東土少有差別,這類武技在西域之地并不盛行,婆羅門也少有需求。
這宛如李鴻儒等人只能眼巴巴的看著《浮屠刀法》卻難于修煉一樣,他所擅長的武學在婆羅門也是這種境遇。
而若要菩提達摩成為西域武學的宗師,他又難于做到。
大梵天對他不吝贊美之詞,但也只是提及他東土武學的水準,放在眾多佛陀中,他就是普通一員,僅此而已。
“施主謬贊了”菩提達摩道。
“若大師愿意傳法授法,在我們東土皇朝內開辟一處道場亦沒有任何難度”唐皇笑道。
“呵呵!”
菩提達摩勉強笑了笑。
他化身佛陀,對如今的東土重地有些畏懼,還開什么道場。
在大唐的這些日子,他不乏聽得各類教派被鎮壓到小貓三兩只。
若是自己來了,菩提達摩覺得自己也是被打壓的命。
他也沒什么特別的愿望,開辟道場這種事情吃力不討好,做好了只是讓釋家金身穩固,做不好就是麻煩纏身,說不定讓人一刀抹了元神。
往昔能從西天竺踏入東土,那是因為他有相應的實力。
眼下的他更多是一個理論派。
若是真正打起來,眼前這兩人拿柄法劍就能壓住他。
“你們談!”
見得天色較晚,李府開始掌燈,唐皇起了身。
“天色已晚,黃老爺吃口便飯呀”李鴻儒客氣道。
“我怕吃窮了你!”
唐皇瞪了李鴻儒一眼,這才慢悠悠的走了出去。
“你平常也這么相處的?還這么隨口的留人家吃飯?”
待得唐皇走人,公孫舉才低低詢問了一聲。
“差不多吧!”
李鴻儒回了一句,這讓公孫舉連連搖頭,只覺愣頭青碰上了不計較。
但若要李鴻儒如同閻立本等人像個鵪鶉一樣,這種改性格之事又難于做出,顯得過于刻意逢迎,反倒是有著不妥。
他搖頭晃腦數句,又在那好一陣之乎者也。
“大師,吃口便飯!”
“行!”
相較于唐皇,菩提達摩應下得痛快多了。
好不容易找到真正的李府,他不是來化個緣就走人的,而是真正有一些事情。
李鴻儒只是開口,菩提達摩隨即就應了下來。
“吃飯吃飯!”
“今天的是大飯哎!”
“上大菜!”
李家開宴,公孫家全來了,又多穿插了一個番僧。
場面雖然有些奇怪,但一家人湊全了大半。
除了不知道去了哪兒的王福疇,他們這家親朋和家屬基本都在府邸中了。
“黃老爺!”
在一邊的宅院中,閻立本張了張嘴,終于開始吐詞。
他們往昔在長安城與李鴻儒府邸一墻之隔,雙方少有著聯系。
待得再次熟悉,彼此有了相互關照的意思,本想著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但閻立本也沒想到李鴻儒這根繩子太難纏了。
這是好處沒撈到,唐皇視察時正好恰逢了對方勾結婆羅門妖僧。
閻立本擦了擦額頭上微微顯出的汗水,他一時也不知唐皇要如何秋后算賬。
帝王少有喜怒形于色,當面笑哈哈,回家就讓人來摘掉別人腦瓜的事情不少。
閻立本覺得李鴻儒要倒霉,還很有可能倒大霉。
他此時不免也出聲詢問,想著提前探探口風。
“這李學士似乎與西域妖僧廝混,看上去關系還不錯的樣子?”閻立本低聲道。
“什么李?”唐皇抬頭答。
“李鴻儒李學士呀”閻立本道。
“怎么了?”
“他似乎和西域妖僧廝混!”
“和誰?”
閻立本問上數聲。
聽著唐皇的回復,他一時想給自己兩嘴巴,覺得自己不該開這個口詢問。
李鴻儒倒不倒霉他不清楚,但若他繼續在這樁事上扯下去,只怕在唐皇這兒的印象分要大打折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