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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七十五章 殿中諸人

  吐蕃宮殿中。

  李淳風顯然如坐針氈,有些坐立不安。

  吐蕃不是大唐,他能拉到的關系有限,能借的力量有限。

  此時在吐蕃宮殿中尚還好,但使團終究是需要再次上路。

  漫漫長途出點意外再正常不過了。

  他目光放向和松贊王、文公主不斷交談的李鴻儒,關鍵之時,他也只有靠著這小伙力撐了。

  “長安就是我的家,我就不該離開這個家,但我哪能拒絕皇上的請求,他位高權重又擅長揣摩人心,帝王心術讓人難于拒絕,我能怎么辦,還不是打腫臉充胖子硬臉皮過來……”

  只是回想唐皇親自登入觀星樓,李淳風不由面色發苦。

  這是一趟躲不開的差事。

  但這也是讓他為難的一樁差事。

  在觀星樓中不斷推算觀自在菩薩有多自在,此時挨打的可能就有多大。

  畢竟相較于相術,這位菩薩更擅長打人。

  平和清秀的臉龐下,是對方極為兇殘的實力。

  少有人見過觀自在菩薩出手,但對方另一具身體慈航道人往昔的名聲不淺,殺伐極兇。

  李淳風毫不懷疑觀自在菩薩的實力。

  作為現在的身體,對方較之過去更強大也并非沒有可能。

  結合了道家與釋家,對方走的路數已經超出正常的修煉范疇。

  他往昔評價觀自在菩薩就是用‘佛教前五打手’來形容。

  “佛教前五,李鴻儒!”

  李淳風不斷在心底做著對比。

  相較于觀自在菩薩,李鴻儒顯然要遜色一籌。

  李淳風此時也不斷思索依靠自己的實力的輔助,是不是有可能填平這一籌的差距。

  畢竟除了他和李鴻儒,使團那堆歪瓜裂棗壓根不可能有任何指望。

  但凡能讓實力扯平,彼此就好說話,他丟點面皮或許就能過關。

  “希望她不玩陰的!”

  正面較量湊湊合合,若是偷襲顯然又會是另外的結果。

  李淳風只覺左右尋思,難于尋出什么破解之法。

  半響,他開始翹起蘭花指做掐算。

  “李道長相術奧妙非凡,不知他是否能指點指點我?”

  宮殿高堂上,文公主微微俯身,問向臨座的李鴻儒。

  當朝廷正事交談完畢,便輪到了一些私人事情。

  除了父母的書信,又敘說一些長安城的見聞,待得再敘說時,文公主陡然發現彼此交流的言語并不足。

  她在吐蕃,李鴻儒在大唐,兩人的交際有著完全的不同。

  她對李鴻儒提及的各類情況感覺陌生,而李鴻儒也少有熟識吐蕃的地理、文化、政治、人情風俗等。

  文公主將話題轉向了能耐。

  這讓李鴻儒點了點頭。

  “公主有所求,他自然是愿意傳授的,只是公主想學什么想問什么需要做些準備,我們數日后還要啟程遠行”李鴻儒道。

  “遠行?你們還要去哪里?”

  文公主尚還未回話,松贊王倒是起了興趣。

  他原以為李鴻儒帶著十幾輛車專程前往吐蕃國,沒想到對方似乎還另有去處。

  “去天竺走走!”

  李鴻儒禮貌回復。

  當著松贊王,李鴻儒也沒法吐詞他們要去泥婆羅國收取藩國臣服的氣運。

  夾雜在大唐和吐蕃國中間,泥婆羅國成為了一個合格的墻頭草,兩頭都有著依靠。

  這是大唐名義上的藩國,也是吐蕃實際上的藩國。

  吐蕃沒法利用這種藩國氣運,但大唐則具備運用的能耐。

  只是這種事情難于明講。

  他只得拿第三個出使國做擋箭牌。

  “你們要去天竺?”

  李鴻儒的話讓松贊王感興趣起來。

  他本能覺察到李鴻儒這支使團似乎有什么特殊的使命。

  唐皇顯然沒可能讓麾下奔襲萬里去做好人好事。

  一時間,松贊王的腦海中不由有著各種猜測。

  他甚至覺察事情很可能與吐蕃國有一定的關聯。

  “我聽聞天竺生亂,疆域分裂成數十國,這種亂象持續了無數年”松贊王道。

  “如今有以摩揭陀國為數的天竺五國,又有三十二國林立于天竺區域其中”李鴻儒回道。

  松贊王顯然對天竺有興趣,李鴻儒也不介意說一些基本信息。

  這讓兩人的談吐重新緊密了起來。

  “他們教派如此強大,居然都沒有讓區域完成統一,真是未免有些可惜”松贊王道。

  “教派并非王朝之主,如何去治理疆域,何況一個統一的強大王朝對他們并無好處”李鴻儒道。

  “理是這個理,可惜了!”

  松贊王嘆息了一聲。

  “我聽聞天竺往昔曾有過極為短暫的統一,您也要謹防此類事情”李鴻儒低聲道。

  “他們后來難于統一很可能只是少做了一些事”松贊王道:“我們斷然不會如此。”

  “少做了一些事?”

  “不錯,東土王朝是屢屢被打散,又屢屢有著統一,但天竺散了架后就再也沒搭起來”松贊王道:“我學過你們的歷史,你們要感謝東土國史上出了大秦這樣的王朝。”

  “說的是!”

  李鴻儒腦袋轉念,隨即有著認同。

  東土最早也有著統一,但天地一朝時代過后便陷入了分崩離析。

  這種情況直到秦皇朝時才有著重新的定義。

  放棄天仙界秘境,腦海中不再執念著天地一朝,而是專心于地上王朝的發展。

  這種分割甚至對后續的王朝產生了極大的影響。

  “書同文、車同軌、行同倫,這是大秦王朝延續往昔的規矩,但又將這種事情做到了極致的統一,這才是東土王朝散而不亂的真正原因!”

  “您說的對!”

  李鴻儒附和了一聲,話語有著收斂和轉移,松贊王則是打開了話匣子。

  “我們吐蕃發展慢,但也仿秦制,制定統一的文字、律法、度量衡、土地分配之法、王朝官吏制度……”

  只是短短的六年時間,吐蕃國做的事情遠較之李鴻儒想象中要多。

  雖然處于婆羅門的壓力下,但吐蕃國并未放緩自己發展的步伐。

  甚至于提前做了應對將來的準備。

  但凡將一切齊齊定義下來,民眾就會少有異心,會綁身于朝廷,難于被宗教輕易策動。

  如果說他的行為更像是為了謀奪個人的發展,松贊王的行為則是謀求整個集體的不斷前進。

  看著眼前這個年歲還要略微小一些的年輕王者,李鴻儒也不得不嘆服。

  他往昔少有佩服人,但對方做的事情確實是讓人側目。

  “這還要多虧了文王妃和毗俱胝王妃的輔助,又有滿朝文武的齊齊幫襯,否則我難于前行!”

  見得李鴻儒目光和語言中不乏驚嘆,松贊王不得不多解釋了一番。

  這是一個領頭羊帶領群羊的前行。

  王朝的制度讓諸多人貢獻力量,也不斷迅速辦成著各種大事。

  宛如大唐王朝一般,吐蕃王朝在短短數年內有著巨大的變化。

  這是遠較之教派發展要更為恐怖的速度。

  當完成了借力和蓄養力量,吐蕃進入了真正的發展期。

  這種發展讓李鴻儒不得不驚嘆。

  他甚至還看到了松贊王采用新文字專門著作的書籍。

  書籍上歪歪扭扭的蝌蚪文宛如梵文,但又與梵文有著區別。

  這是借用梵文修改再做運用。

  任何后來的事物都是先源于模仿,而后到推陳出新。

  雖然是拾人牙慧,但松贊王顯然并不避諱這種事情。

  他興致勃勃和李鴻儒講述著這些新文字,這聽得李鴻儒腦殼有些暈,只覺這些蝌蚪在紙面上游過來又游過去,最終游到他全然無法辨識。

  待得一番朝宴過后,他才從這種苦海中掙脫出來。

  “有佛陀盯上了我們,他對我們的惡意感很強!”

  李鴻儒踏出宮殿時,化名為蔣師仁的副使楊素才低聲提醒了一句。

  作為副使,楊素在隊伍中的存在感并不算高。

  有李淳風伴隨隊伍前行,楊素高調不起來,只能每日和一群使團成員瞎扯打發時間。

  他一路琢磨就是在想怎么合理的剔除李淳風這顆釘子,轉而自己去撈好處。

  只是赤鳥玄色陣旗躺在李淳風的大須彌袋中,他也硬來不得,只能不斷等待。

  直到踏入邏些城,楊素才隱隱覺察到了一絲可能的機會。

  “那是觀自在菩薩,一個很厲害的女性……”

  李鴻儒想想觀自在菩薩,一時也沒法定義對方真正的性別與身份,只是還未待到他將話語吐完,楊素轉而有著繼續的低聲傳訊。

  “是一個男的,我感覺他很可能是婆羅門的打手,你需要謹慎小心一些”楊素低聲道。

  “還有其他佛陀盯上我們了?”

  李鴻儒不由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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